51、五十一章 ...
-
莫寂走了，最难受的却是莫瑜。莫妈妈当然也很难受的，但是她早知道儿子是要出去的，虽然难受，但是也带着因为儿子成长而感到的欣慰。可是莫瑜呢，她却不知道“上学”是怎么回事，却只知道老是围着他打转的人突然消失了。她伤心的哇哇大哭，让莫桑心揪的很，生怕女儿哭坏了嗓子。
但是莫瑜哭了几次，伤心了几天，便把莫寂忘了。莫瑜还不到一周岁，记忆力很差，只对常常围着她的人有印象，所以等着莫桑看着莫瑜平常时，很是开心，又去买了一堆也不知道莫瑜能不能用到的小玩具小娃娃，又抱着莫瑜在房间里上下的摇晃，逗着她“啊”“啊”的练发声。
于是，除了莫妈妈莫爸爸常常在心里记起莫寂这个人外，如果不是提莫寂的名字，就好像在这个家里没有他的生活痕迹一样。生活大抵如此，不常见的，只能留在有着最深刻感情的人心里。
莫桑和叶子一门心思扑在莫瑜身上。这个软软香香的小孩子，牵引住了他们所有的注意力。小孩子小的时候总是很吵闹，有的时候会无缘无故的在半夜起来一直哭，但是无论是叶子还是莫桑，都毫无抱怨，谁让这个小孩，是他们生命里共同结出的宝物呢。
在看似一片平静里，日子迈到了春天，莫妈妈也有了新的烦恼。
莫沉到现在，已经是成年人了。只是时间带给他的变化，并没有丝毫体现在他的心理上，甚至连身体上，都变化的很少。莫沉很粗壮，微微有点儿胖，但是看不太出来。他的眉很狭长，标准的丹凤眼，睫毛长的像种过一样。其实他长的很好看，和莫寂不是同一种类型的，像是那种阳光少年。他不说话的时候，显得只是憨厚，但是只出一点声出来，便让人知道，这层皮子下面，都住着什么样的人了。
莫沉很白，特别白。这种白不是属于天生的，在莫沉的幼时，他总是惦记着往外面跑，在大夏天的正中午，可以在小公园的单杆那里对着太阳坐很长时间。那个时候他被晒的很黑，但是到现在，他已经很久没有出去了，于是连脸，都硬生生的捂白了。
按理说，莫沉不该这么闷在家里的，他的性格那样急，疯起来又不管不顾的，从来不管别人的感受和眼光。当初莫家搬家到这里，看中的就是这别墅带了个小花园，虽然很小，但是也能活动的开，周围又没有很多邻居，莫沉应该喜欢时常出来走走的。但是莫沉不。他虽然傻，但是却很敏感，只是有的人的眼光他愿意在乎，有的人却不。
莫沉当然在乎莫桑的眼光了。哥哥和别人不一样。他还记得有一个时候——当然，具体是什么时候他已不记得了，只记得他那个就已经很大了。在那个时候，他跟着哥哥出去，他在路上踢着石子，蹦蹦跳跳又兴高采烈的，心情特别好，因为平时带着他出去玩的都是小保姆，这次却是哥哥。
但是莫沉走着走着，却发现路过的人都拿那种奇怪，又鄙夷的眼神看着他。那种眼神太明显了，情绪又那样旺盛，让他怎么都忽视不了的。如果跟着的人是小保姆的话，莫沉觉得，他肯定控制不住自己发疯的，即使有很多人在看着他，但是那是哥哥啊，被用那种眼神看着的，不仅是他自己，还有他觉得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在那个时候，莫沉突然不想去他很想去的地方了。他拉着哥哥的手，含糊不清的说着要，马上回去。让他颇为感激的是，哥哥什么都没说，领着他的手，便回去了。
莫沉说不出来哥哥有多好，但是在很多地方，他觉得哥哥都和别人不一样。要是他说出的“回去”是对别人说的，那得出的结果肯定是不同的，必得问他原因，也得劝他继续去，免得白出来这一遭。莫沉不知道莫桑是不想问，而是觉得反正是陪莫沉出来的，那莫沉说什么便是什么好了。
所以莫沉已经很久没有出去，甚至连别墅的大门都不愿意。别墅里的小花园上面树荫繁茂的，大夏天都看不到太阳，而且到了后来，莫沉连小花园都不出去了。那里没有人声，没有热闹，他一个人在那里也觉得无聊。
而到了现在，莫家的人已经习惯从来都不出去的莫沉了，正好像适应当初那个总是不爱呆在家里的莫沉一样。再也没有人会想着叫莫沉出去走走，因为好像呆在家里的莫沉才是莫沉一样。
莫桑也不想带着莫沉出去。带着这样一个孩子，出去必定是要遭人以种种不好眼神看待的。莫沉小的时候还好些，年纪小也是一种优势，看着一个长的好看的小孩子，纵使知道这是个傻子，也是有怜惜在里面的。但这孩子长大了，成人了，个子高身体壮的，人们的眼里便只有嫌弃和害怕了。害怕这个傻子突然失控，也嫌弃这傻子出来破坏人的心情。
莫沉作为哥哥，作为一个做惯了傻子哥哥的哥哥，已经学会了淡然视之那些无关人的眼神了。但是，能不看到，也是很好的，所以即使觉得莫沉老这样闷在家里不太好，也没有说叫他出去玩玩的话。
莫桑只是对自己说，这样才是最好的结果。在家里乖乖的，岂不是比到了外面突然发疯的好？
所以啊，莫妈妈才这样发愁。她发愁的不是别的，正是莫沉的将来。
现在正是个担忧莫沉的时候。对于莫妈妈来说，大儿子不仅成家立业了，连孩子都有了。现在都是一家一户一个小孩，虽然大儿子的小孩是个女孩子，但是莫妈妈也没有什么遗憾，倒是因为养了三个儿子而觉得这小女孩好极了；小儿子学习好人聪明，在全国排名都前几的大学上学，他的未来更没有什么好操心的。最后只剩下个二儿子莫沉，让她又开始忧心了。
因为莫沉的年纪一增长，暴露出来的问题也更多了。他没法立业，可是成家呢，也悬的很。莫沉小的时候，莫妈妈不是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是那个时候只觉得还是不要耽误别的女孩子的未来。莫妈妈到不觉得会没有女孩子愿意，毕竟现在穷人家还是多的很，去偏远山区找个女人，只要给她衣食无忧，一定会好好照顾莫沉。可是这样，好歹家里也有正儿八经的公司的莫妈妈，又觉得不甘心，觉得这样找来的女人，不是真心对莫沉好的。
但是莫沉实在是大了。二十多眼看着就要往三十走的男人，现在还傻呆呆的闷在家里，看着就让这当母亲的心疼。而且，若是没有别人，又让谁来照顾莫沉的以后呢？小保姆在莫家干了很长时间，但是莫妈妈不相信他会干一辈子。那么以后一定还会换保姆的，倒还不如买来个女人精心。
而且，莫妈妈心里还是有些顽固的观念，就好像那些古代里养个傻儿子照样会给他找个媳妇一样，至少在这人伦之乐，莫妈妈还是希望莫沉享受到的。有个女人，也可以贴心照顾，怎么着也比个男保姆好啊。有的时候莫妈妈还看电视，看到电视常常报到些什么残疾人和正常人的配对，也常常会心生感伤。不管那些残疾的人有什么创伤，但是他们至少有一个正常的心灵啊！而她的莫沉……
莫妈妈这样想着，就刹不住闸了。她蓦地急匆匆的站起来，打开莫沉呆着的房间里，看到这傻儿子照样光着身子，腰躬着很厉害，手里拿着不知从哪里找的空药盒晃着，纸质的药盒被莫沉硬是晃出了金属质地的声音。莫妈妈眼里一酸，看到莫沉听到了声音都没搭理他，只是自顾自的玩着，用手在眼角一拭，走上前摸着莫沉的头，说：
“莫沉，妈妈给你找个媳妇好不好？”
莫沉茫然的抬起头，不知道“媳妇”是什么意思。见状莫妈妈细心的给莫沉解释着：
“媳妇就是会对你好的人，就像你嫂子对你哥哥那样。莫沉，你想不想有一个人像你嫂子那么好的对你啊？”
莫妈妈心急之下，说了一个长句子，不过里面的意思很简单。但是对于莫沉来说，他听人说话是听句子长短的，所以这样一句话，他想了半天才想明白，脸都憋红了。嫂子对哥哥有多好，他当然知道了，他也会有一个吗？莫沉很想说好，他当然想有一个人对他好了。但是莫沉没立马说出去，因为他隐隐觉得，他要的好像不是这个。
因此，莫沉就冥思苦想的想莫妈妈说的这一句话，想的手里拿着的空纸盒都不顾的晃了，只是纸盒还随着他手无意识的颤动而发出瑟瑟的声音。莫妈妈瞧见，悄悄的出去了，要找莫爸爸和莫桑商量去。而过了好一会儿，莫沉突然恍然大悟，他明白他想要的是什么了：
他想要的，不是像嫂子那样好的女人，而是像哥哥那样对他好的。可是，哥哥是“媳妇”吗？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五十一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