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城雪》星纪微澜

8、第 8 章

　　“不好啦，不好啦，二夫人出事了！”
　　时值深夜，我还没有睡，昏黄的烛光下，我看着镜子里自己模糊的容貌。意料中的惊呼打破黑夜的宁静，我不急不忙地站起来，推开门向沈青碧的住处走去。
　　一路上挤满了人，丫鬟们进进出出忙得不可开交，一盆一盆的清水端进去，鲜红的血水端出来。
　　“大夫呢？大夫呢？”远远地听见江城惊慌不安的声音，夹杂着沈青碧凄厉的尖叫声。
　　我孤身一人走进沈青碧的房间，没有在意我，只顾自己忙着手上的活。丫鬟们麻利地给沈青碧换上热毛巾，江城则坐在沈青碧的床边，握着她的手不停地安慰她。
　　“相公，我好痛啊，好痛啊！”沈青碧的一张姣好的脸被疼痛折磨得变了形，汗水顺着她的脸一直往下流，不一会就沾湿了她的衣襟。
　　我能明白她到底有多痛，因为我整整下了双倍的分量。
　　我站在江城的身后，恶毒地看着沈青碧受尽折磨的脸。
　　“是你，全是你……”沈青碧恍然大悟，她挣扎着就要起来抓我的衣袖，粗声粗气地咒骂着，什么难听的话都从她的嘴里蹦了出来。“肯定是你做了手脚，肯定是你！”沈青碧大声叫喊着，又转向江城，她信誓旦旦地向江城诉说着我的恶行，把一切的责任都推到了我的身上。
　　江城没有质问我，他只是紧握着沈青碧的手，痛心地看着她癫狂的样子。
　　我朝沈青碧一挑眉，一脸无辜的样子，却悄悄地用嘴型告诉她：“你完了。”
　　“相公你看，真的是她，真的是她！”沈青碧不顾江城的劝阻要坐起来，却被几个力气大的老妈子强行按在床上。沈青碧不能动弹，只能扯着嗓子用她所能想到的一切恶毒的字眼来咒骂我。
　　我没有反驳，也没有暴跳如雷，将死之人，无需和她一般见识。
　　不出意料，沈青碧的孩子没了，她自己也因为这一沉重的打击日渐消瘦神志不清，在勉强熬了一个秋天之后，她的生命随着第一场雪凋零。在她死后，我在她的坟前烧掉了所有的东西，包括送给她的龙凤绣片和孩子的衣裳。
　　我知道她不屑用我送给她的东西，在拿到孩子的衣裳的时候，她看也没看就扔在一边。她不知道的是，她身上所穿的衣服都是由我亲自挑选的，而每匹布都在曼陀罗的汁液中浸泡过，她只会慢慢地被曼陀罗的毒性侵蚀，最终逃不过一死的命运。至于孩子，她原本能生下来，或许先天不足，或许是个白痴，但是却还是能够保存一条性命。只不过为了江城的寡情薄意，我还是不能容下这个孩子。
　　其实我很想告诉她事情的真相，可是她没能等到。我一个人站在她的坟前，安静地诉说着。我只是在孩子的衣裳上撒了些猫薄荷的粉末，余下的一切就不劳烦我亲自动手。狂躁的猫向她扑过去，她躲闪不及摔下了台阶，才导致了所有的一切。
　　我慢慢地说着，她在九泉之下应该可以听到。
　　我巧笑嫣然，对着她的墓碑说了最后一句话：“你若是下地狱了，别忘了向你娘好好学学杀人不见血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