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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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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之后又过了几日,宫中始终没有传出什么什么大的动静,这让刘宏很不是滋味。这几日他坐卧不宁,无时无刻不在揣摩薇颜临走前的那句颇具深意的话。
“真是该死!”刘宏一声怒喝,手中的毛笔应声断成两截。身边的婢女正要上茶,猝不及防,手一哆嗦,打翻了茶杯,茶水溅了刘宏一身。
婢女大惊失色,顾不得替刘宏清理身上的茶渍,跪在地上连呼“饶命”。
“滚,没用的东西!”刘宏近日着急上火,脾气也火爆起来。他一把拂去桌案上的纸笔,大声呵斥。漫天飞舞的宣纸散落一地,一片狼藉。
刘宏一脸怒气,大步走出书房。一路上,下人们都识相地绕道而行,唯恐自己遭了殃。
“去把刘通给我找来!”他一把拽过一个家仆,狠狠地说。
不一会儿,刘通一路小跑着,横冲直撞,站在刘宏面前。刘通低着头,不敢直视刘宏的脸。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惹得老爷发这么大火。难道是自己偷懒被老爷发现了?刘通的心里七上八下,大气不敢出。
刘宏拽过刘通的衣襟,在他耳边小声问:“那花埋在哪儿?”此刻,刘宏也管不了那么许多了,他必须要亲自看看那盆该死的花。要不然,不出几日,自己准会被日渐膨胀的疑心折磨得崩溃不可。
此话一出,刘通的心陡然一凛。此时他的心中无限懊悔。当初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了呢,当初怎么就不把花埋了。现在好了,被老爷发现了。刘通似乎已经看见了自己悲惨的下场。“我我”刘通苦着脸,嘴里念念有词,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刘宏半天没听见回答,仅有的耐心也消磨殆尽。“到底在哪?”到最后,刘宏简直就是带着怒火和杀气,在刘通耳边咆哮。
“在少爷房里。”一句话说完,刘通像被抽干了力气一般,瘫坐在地上,额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滴落在地上。
刘宏松开刘通的衣襟,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转过一处假山,再穿过一片葱郁的竹林,庭院的尽头就是刘宏的独子刘若文的住处了。刘宏平时很少去刘若文的住处。多年来刘宏忙于政事,无暇顾及其他,久而久之忽略了对独子的关心。提起这个儿子,刘宏也是一肚子的火。这个逆子整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流连于花街柳巷,彻夜不归。近些日子更是变本加厉。为了一个叫暗香的青楼女子大打出手,洋相百出,真是丢尽了他刘宏的脸。
“少爷”刚进入院子,一声柔媚入骨的娇笑声传入刘宏的耳朵。他原本就紧皱的眉头更是拧成了一个难看的疙瘩。
刘宏“哼”的一声,就看见儿子刘若文猛地从竹椅上弹起来,一把推开衣衫不整惊慌失措的婢女,怯生生地说:“爹,您怎么来了?”
刘若文一使眼色,婢女便如获得大赦一般飞也似地离开了。“爹,您喝茶!”刘若文脸上挂着殷勤的笑,带着明显的讨好的意味。
刘宏没说话,只是阴沉着脸。一时间,两人都沉默无语,气氛很是尴尬。刘若文低眉顺目,恭敬地站在一旁。
“那盆花呢?”沉默半晌,努力压抑住汹涌的怒气,刘宏才开口。
“什么花?”刘若文一脸茫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往常,爹撞见自己和婢女调笑,免不了就是一堆的大道理,今天居然没有拿“大丈夫理论”这样的老生常谈来教训自己,刘若文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待刘若文从惊讶中反应过来,刘宏就自顾自地走进房去。
“爹。您找什么?儿子帮你找!”刘若文有些手忙脚乱,抢在刘宏面前。他半是阻拦半是惊惶,想要阻止刘宏再往里走。没想到,刘若文一不留神,绊倒了一张几案,一盆花摔在地上,他也倒在了地上。
花盆碎裂,残破的碎片溅的到处都是,泥土也散落一地。纯白的花朵沾染了一些污渍,但是芳香依旧。
泥土里,隐隐约约露出了金色的一角。
“这是什么?”刘若文还躺在地上,顾不得起身,伸手就要去拿埋在泥里的东西。
“滚!”没承想,刘宏抬手就给了刘若文一巴掌,将他赶出去。
刘若文满身狼狈,恨恨地看着刘宏的背影。从小到大,爹都不曾这样打过自己,今天居然为了一盆破花就给了自己一巴掌。刘若文越想越气。愤懑难平。“呸!”他恶狠狠地朝地上一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刘宏蹲在地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花上。他掩住口鼻,小心地用汗巾拾起裸露的花根,细致地查看。接着,他又大着胆子嗅了嗅花朵。看了半晌,他才起身,郁积多日的担忧也烟消云散了。
看来,她还不知道。刘宏心里暗自庆幸,也不禁为自己没来由的担忧感到好笑。要不是自己当初一时大意没有好好看清楚,也不至于提心吊胆这些天。
“只是长得像而已。”刘宏一个人自言自语,神色较先前轻松不少。
“这是”刘宏这才注意到了地上金色的一角。他弯下腰,掸去泥土,引入眼帘的是一个精巧的雕花金盒。
他将盒子拿在手里,沉甸甸的,不知放着什么。
刘宏谨慎地朝四周看了看,确定没人窥伺,他才小心翼翼地打开。
盒子里,躺着一张薄薄的羊皮纸,上面的内容让他大惊失色。
看了许久,他才将盒子揣在怀里,不动声色地离开。
“真是老天有眼!”他的脸上倏忽闪过一抹得意的神色。
是夜,暗流涌动。
庄严肃穆的皇宫笼罩在黑暗中,稀薄的月光投射在宫殿的金黄色飞檐上,显出了些许冰凉。
一个人影机警地避开所有的守卫,跃进了薇颜殿。
薇颜坐在夜色中,没掌灯,缓缓地梳着乌黑的长发,铜镜中的影像模糊不清。
“怎么样?”察觉到来人,薇颜没转身,端坐着,不动声色。
“一切顺利!”刻意压低的声音,透着阴鸷,分不清男女。
“暗香呢?”薇颜停下动作,看着镜中模糊扭曲的自己,幽幽地问。
“得手了。”话音刚落,人影便纵身一跃,消失在夜色中,优雅得如同波斯猫一般,来去无踪。
就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切又归于平静,黑夜重又陷入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