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夜翎雀

50、50

　　在曹昂应答之前，郭嘉迎了上去，笑嘻嘻的问道：“仲康 ！方才公子丕可寻过你？”
　　许褚抓了抓后脑勺，把茅草一般又乱又油的头发塞到盔檐下掖了掖，嘟哝道：“呃，是找过，眼神挺奇怪的，还说俺仪容不整，行军哪里注重得了这么些！再说，俺不一直都这样么，头阵子这公子丕还和俺一起挽起膀子收掇那帮皮猴子，今次怎滴说起俺粗鲁来了。”
　　曹昂道：“小孩子心性，仲康莫要与子桓计较。”
　　“俺哪里是计较公子丕，只是觉得挺别扭的，他那眼神。”许禇道。
　　郭嘉兀自低头笑了笑：“公子丕像是长大了，醒事了。”
　　曹昂领着郭许二人，边走边说：“他能醒什么事，他只是别添乱就成。”
　　郭嘉要加快步子才能跟上二人的步伐，一边疾走一边笑道：“通晓人事了呗，再说小公子这一路还真没添什么乱，倒是给大军添了兵丁。”
　　“那帮皮猴子叫什么兵丁，不过是给他解闷而已。”
　　许禇听了这些有些不乐意道：“世子若看不上眼，觉得小公子拾掇的这帮孩子兵不好用，便还给俺成不，原本主公就是拨给俺用的。”
　　郭嘉笑道：“哟，仲康，你还惦念着这一亩三分地呀，也是，自个儿耕出来的瘦田变成了沃土，是不大愿意拱手送人。”
　　曹昂止步对着许禇笑道：“别说那帮半大的孩子兵，就是拨我半个营，只要父亲点头，昂亦不会有推脱之辞，尽数送与仲康便是。”
　　许禇倒有些有不好意思了，挠着后脑勺道：“世子仁厚磊落，俺怎好意思要。”
　　“不好意思要，此事便到此为止，再不议了。”郭嘉笑道。许禇好像对那帮孩子兵挺执着的，毕意是自己一手操练出来，虽然已明确的划到了世子帐下，但许禇偶尔过来，还是会凑到那帮孩子里去，贼心从未死过。
　　一听郭嘉这样说，许禇顿觉喉头一堵，半天吭出来一句：“祭酒这话是啥用意呀。”
　　郭嘉朝他挤眉道：“就看仲康如何意会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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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将营帐里围着风炉捧着暖酒絮絮唠了半天，许褚还真没说出口，兀自垂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倒引得曹操有些讶异：“仲康今次是怎地了，莫非觉得这般筹划不妥？”
　　许褚半天反应过来曹操是在跟他说话：“不曾不曾。”出了大营之后，他才想起自己已失魂了半天，追上乐进问道：“刚才曹公筹划的啥呀？”
　　乐进止步看了他半响：“你方才没议也就算了，听也不曾听么？”
　　许褚木然的点头。
　　乐进撇了撇嘴，说道：“文则驻于淆水东岸，我领军越淆水而过驻宛城以东，仲康你跟着典校尉混便是了。”
　　典韦必随曹操左右，想来是入城了，许褚与乐进别后，疾步追上前方的曹昂郭嘉，笑道：“世子稍待，俺亦入城！”
　　郭嘉回眸一笑，露出森森白牙：“仲康先行！嘉与世子且驻城外！”
　　曹昂扶着郭嘉的肩，跟着一起笑：“近卫营自然在父亲前后，仲康近水楼台，劳军之时且多吃多喝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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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淆水而过，那种歇战的松弛感顿时弥漫全军，乐进有些踟蹰，郭嘉道：“宛县巷窄少大户，驻军城外反倒方便，当如兵临城下，停军休整，督军肃容便是，文谦这是在愁什么呀！”
　　乐进搓了搓手，笑道：“不战而降的也不是也见过，只是此番降的可是既诈且骁的西凉兵呀！”
　　郭嘉道：“文谦是在西凉兵面前失过手？”
　　曹昂在旁说道：“奉孝你往军中一呼，谁没啃过泥，谁也吃过灰，被打得满地爬的比比皆是。”
　　乐进附合道：“那是那是！”
　　郭嘉讶异道：“典校尉亦曾如此？”
　　“那就不得而知了。”曹昂道。
　　正闲谈着，公子丕攸悠悠转来，打过招呼之后，说道：“乐都尉怎的也在此？”
　　三人表情各异，乐进正有要务要身，及时地从这诡异的气氛抽身出来，留昂嘉二人与这半大孩子面面相觑。
　　郭嘉摸着下巴，饶有兴致的看着曹丕，曹丕被看得难耐，眼神不知道往哪儿瞄，嘀咕了一声：“我也驻在城外。”
　　“那是，跟着兄长得到的照顾自然比跟着父亲来的多。”郭嘉笑他，他剜了郭嘉一眼，便气呼呼的扭着屁股走了。
　　郭嘉笑道：“子桓这是闹哪一出，招呼也不跟兄长打一个，一阵风的来，又一阵的风去，还吹走了乐都尉。”
　　曹昂笑了笑，倒没再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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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扎营安军毕，已是日沉月升，薄雾渐起，乐进领着两副将去安排巡营去了，曹昂踩着月辉步入大帐。
　　帐内的物什均是张绣从城中大户中运来，倒是比先前的简陋的毡毯来得舒服得多，他解锏正欲往榻上一歪，听到布屏之后有细细的水声，便锏提循声去拉了布帘。
　　一身的疲乏顿时无影，曹昂轻轻倚在布屏边上看着水中人露出笑意。
　　水雾中的郭嘉眉眼模糊，湿而黑的头发紧紧贴在脖颈、后背与前胸，他抬眼见曹昂拉斜了布屏，便咧嘴一笑：“子修，你来不？”浴桶很大，他的姿势非常舒展，完全可容另一个人踏水而入。
　　曹昂看着他笑，不近身，也不回避，只是看着他，视线像粘在他身上。
　　两人对视，终究无片缕着身的郭祭酒败下阵来，扶着桶檐转个身，半响之后转头，曹昂果然还是那副表情与眼神。郭祭酒在心里哀呼：“过来摸我吧，求你别再看了！”
　　在这短暂而悠长的间隙里，时光如同那浴涌里氤氲的雾气一般在这窄小的空间里弥漫周转，不曾游走流逝，郭嘉转过身来，分开了双腿，双手离开桶沿，漫入了水中，水面随着他的手势波纹渐起，激荡了起来。
　　好吧，你想看是吧，我做给你看，看你如何把持。
　　郭嘉满脸水渍，表情愈加迷乱，终究等到了那铜锏铿然一声掉于地上，他站了起来，裎身对着曹昂的一身戎装，除却水与雾的隔断，温热的皮肉贴上冰冷的甲衣，他冷得一哆嗦，双手却攀上了他的肩上的铠甲，贴了他的脸，蹭湿了他额角的散发：“我的小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