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侠横行》林不恭

2、楔子2

　　每个人都盯着新来的犯人。
　　但他只是一声不吭坐在角落，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每个牢里都有老大，其他人也是前辈，新来的拜见老大和前辈是天经地义的事，但是这个人太不上道，太目中无人。他的冷漠立即惹火了所有人，其中最火的当然是雷五。他决定给这个人一点小小的教训，让他增长一点见识。
　　挨揍是一件很不愉快的事，但是如果挨揍的人不是自己，那就不一样了。其他人都在等着看好戏。
　　雷五大大咧咧地坐着，仿佛什么事都跟他无关。雷五不动，其他人当然也不敢动。过了片刻，他终于给如玉使了一个眼色。
　　如玉于是扭着腰肢走上前去。
　　如果只看他的腿，他的确像是一个女人，只有女人的腿才会那么圆润修长，他的腿甚至比大多数美女的腿更好看，更诱人。如果再看他的臀部，他还是一个女人，很多人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明明是男人，怎么会有那么翘那么圆的臀部呢？臀部上面是一个又细又柔软的纤腰，腰肢扭动，是那么轻柔，那么孱弱，像是春风吹动杨柳，露水佛过花瓣。就算是心如死灰的人看到他的身姿也会重新燃起对生活的热望。
　　他的性取向依然跟女人一样，他甚至比女人还更渴望男人。
　　所以说一个人是不是真正的女人，很多时候只有脱光了才知道。
　　雷五对如玉的表现很满意。这里没有女人，有一个像女人一样的男人也不错。
　　事实上已经有很多男人拜倒在这个男人的喇叭裤下，甚至其中还有眼光很高，对女人很挑剔的男人。像面前这样的普通男人，他玩过的至少也有八百个。
　　如玉蹲在新来的人身边，整个身子几乎依在他身上，他用又甜蜜，又温柔的声音道：“这位官人，我们聊聊天好吗？”他的声音完全可以融化冰雪。
　　这个新来的虽然是个青年人，脸上的表情却像是个半截入土的老头。他怔了怔，冷冷道：“跟我聊天也可以，只是不知道你的学识品味够不够。”
　　如玉一怔，不过他依然挂着笑脸，在青年人耳朵边上轻轻吹气：“你就是那个新来的吧？”一般只要是正常男人被这么一吹，就会像发情的公狗一样兴奋起来。
　　青年人道：“我刚才从大门被押进来，连瞎子都看得到。你看到了吗？”
　　如玉道：“看到了。”
　　青年人冷冷道：“看到了还问，我当然是新来的。”
　　如玉再怔住，她又赔笑道：“咳咳，你果然是新来的。”
　　青年人问：“这里对新来的有什么福利政策吗？”
　　谁都知道在大牢里，新来的就得受罪。
　　如玉暗道：“原来这是个傻子。”他不明白铁通为什么把一个傻子抓进牢里来，难道太傻也是罪吗？但他还是耐住了性子道：“照顾，当然了，我们都很照顾新来的。不过……”他那双妩媚的眼睛瞟了他一眼，“你要先回答一个小小的问题，一个很小很小的问题，你可千万不要答错哟。”
　　青年人道：“那就快问，我还忙着呢。”
　　雷五的脸色已经很难看，其他人也很不满。这个青年人实在太狂妄了，非好好的教育一番不可。
　　如玉也已经不耐烦，他不温不火地道：“我们牢里本来有个叫张三的，由于他太不识抬举，既不懂事，样子也不可爱，于是我们决定把他变成一张皮藤椅。你知道怎么把一个人变成一张皮藤椅吗？”
　　青年人道：“不知道。”
　　如玉微笑道：“就是在他活着的时候把他的皮一条一条地剥下来，剥得又细又长，一边剥皮一边编织。”
　　青年人道：“那现在椅子呢？”
　　如玉道：“可是我们的赵大哥手艺不够好，才编了两天，还没编好，张三就死了。人一死，皮的弹性就不好，也编不成椅子。唉，张三这个人差点被活活变成了皮藤椅，你说惨不惨。”他带着笑把这么一件残忍的事说出来，以为身边这个木头人至少也会被吓个半死。
　　青年人只是茫然点头道：“这件事情，还算有点惨吧！”
　　如玉道：“一个完整的人被剥了两天的皮，受了两天两夜最残酷的折磨，只是还算有点惨吗？”
　　青年人道：“我仔细分析了你所说的话，发现他的确是非常的惨。”
　　如玉露出一个动人的微笑，对他的话表示满意，然后道：“可是我们这里马上要出现一个比他更惨的了人。你猜猜这个人会是谁？”
　　青年人问：“这就是你要我回答的问题？”
　　如玉道：“对，就是这个问题，你最好能答对。”
　　青年人沉吟道：“这个嘛……既然你这么问，想必是你？”
　　如玉道：“当然不是我。”
　　青年人犹豫道：“不是你……那会是谁呢？”他目光从人群中扫视，突然间得意地指着雷五道：“是他，这个比他还惨的人一定是他。”
　　雷五的脸色更难看了。
　　如玉强笑道：“怎么会是他？”
　　青年人道：“你看他的脸色，就像是老婆刚刚给他戴了绿帽子一样，一脸霉相。他一定是最惨的人。”
　　只听“啪”的一声，牢里那张缺了一个角的桌子，此时又少了一条腿。雷五威风凛凛地站立在中年人面前，脸上不怒反笑，道：“很好，很好，你这个人有有点意思。”
　　青年人问道：“你是在跟我说话？”
　　雷五道：“当然是跟你说话。”
　　青年人点点头，恍然大悟的样子：“你好，你也有点意思。”
　　雷五道：“我生平最喜欢跟有意思的人玩游戏。”
　　青年人问：“不知道你玩的是什么游戏。”
　　雷五瞪着他的脸，一字字道：“揍人游戏。”
　　所有人都带着兴奋的情绪望着他们两人。
　　如玉巧笑道：“你现在知道这里最惨的人将是谁了吧？”
　　青年人道：“我不知道，到底是谁？”
　　如玉用手指轻轻啄了啄他的额头：“就是你呀，我的小傻瓜。”然后他退到后面去，因为他已不是主角。
　　现在的主角当然是雷五。雷五像一只捉到老鼠的老猫一样盯着青年人：“我们可以开始玩揍人游戏了。”
　　青年人的表情还是那么茫然：“揍人游戏？我不会玩。”
　　雷五坏笑着道：“不会玩，我教你，我保证你很快就学会了。”
　　青年人道：“我真的能学会？”
　　雷五道：“当然能，很容易学，你在游戏里做的是比较简单的部分。”
　　青年人呆了片刻，道：“我决定还是不玩揍人游戏了。”
　　雷五道：“你不玩没有用，因为我想玩。”
　　青年人问：“非玩不可吗？”
　　雷五斩钉截铁道：“非玩不可。”
　　青年人垂下头，表情显得很无奈。然后他又突然抬起头：“但我知道有另外一个更有意思的游戏。我可以保证它比揍人游戏要更刺激得多。”
　　雷五怔住了：“什么游戏？”
　　青年人道：“杀人游戏！”
　　雷五道：“杀人游戏？‘
　　青年人道：“对极了，我无聊的时候更喜欢玩杀人游戏。“
　　雷五道：“你杀过谁？”
　　青年人闭上眼睛，回忆道：“‘短尾虎’白斑，‘七手八脚’马哈哈，‘无敌神拳霹雳刀’齐断刃。这些都是小角色，比较重要的有西门补丁……”
　　雷五打断道：“等等，你杀了西门补丁？”
　　青年人道：“对，不过……不错……”
　　雷五变色道：“就是和欧阳开叉齐名的，号称武功招式已经登峰造极的西门补丁？”
　　青年人道：“能叫西门补丁这么难听的名字的人天下只有他一个。”
　　雷五脸上露出吃惊，甚至是恐惧的神色，呆呆地望着青年人。
　　李小疤突然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青年人道：“为什么不可能？”
　　李小疤道：“据我的消息，西门补丁是死在大侠龙在巅手里。”
　　青年人道：“不错，你的消息很跟你屁股上的疤一样真实。”
　　李小疤道：“可是你……”
　　青年人道：“想必你们都看出来了，我就是大侠龙在巅。”
　　沉默。在这一瞬间大牢如同一潭死水。龙在巅这三个字像一块大石般压着每个人的心口，没人有说话，所有人都惊呆了。
　　突然，雷五放声大笑，他的笑声振得每个人耳朵发麻，他太久没有大笑过了，这一笑起来几乎收不住。雷五顿住笑道：“你说的话太好笑了。”
　　青年人怔住，不明白他为什么大笑。
　　雷五道：“你们相信他的话吗？你们看他像大侠龙在巅吗？”
　　其他人道：“不像，一点也不像。”
　　赵开怀道：“龙在巅至少比他要高大得多，也帅得多。”
　　如玉道：“龙大侠也比他有男人味，比他更有魄力得多了。”
　　王笑笑道：“龙大侠当然也比他有气质。”
　　雷五盯着他，道：“所以你不是龙在巅。”
　　青年人淡淡一笑，道：“那就当我不是龙在巅吧！”
　　雷五皱着眉头，道：“如果你是大侠龙在巅，一定知道龙大侠的事？”
　　青年人道：“我当然知道。”
　　雷五逼视着他，道：“龙在巅在未成为大侠之前是什么人？”
　　青年人长长叹了一口气，一股淡淡的愁绪爬上脸庞，无数往事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