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24章（修毕） ...
-
哈利为他的老师系紧长袍、裹住他消瘦的身体，然后跟着斯内普，走过泉水干涸、垣颓壁断的庭院，来到通往海格小屋的小径。
有那么一瞬间，哈利想知道斯内普是否会疯狂地将这些蝉虫交给海格照顾，但他们走过了那个窗户幽暗的小屋，继续向前来到了小径的尽头——禁林的入口。
前方的路被林立的参天大树和灌木丛拦住——那片灌木丛因冬季的来临而变得光秃秃的，但斯内普丝毫没有踌躇。他从外围的屏障中脱身而出。
哈利跟着他穿过多刺的荆棘，为他提起长袍并紧挨着他、以免被荆棘的刺钩住。感谢梅林！他下面穿着牛仔裤，厚厚的牛仔布护住了他的双腿。
令他大松一口气的是，当他们完全处于松柏林和其他古老树木的华盖的遮蔽下时，斯内普点亮了他的魔杖。哈利立刻照着做。
哈利的冬青木魔杖从顶端发出光亮，斯内普以近乎闲聊的口吻问，“告诉我，波特，如果我没点亮魔杖，你会跌跌撞撞的摸黑走过这里吗？”
哈利仔细考虑是否要说谎，随后不情愿地说了实话。“也许会。”
斯内普轻笑，然后继续前行。在那些粗得连六个成年男子尚不能合围其树干的巨木之间，哈利看不出有任何小径。尽管如此，斯内普似乎知道要去向何方，所以他尾随着斯内普、集中精力不被那些冻结树木间的树根或岩石绊倒在地。
保暖咒能抵御寒冷，但它对挡风无济于事。即使身处禁林中树木最繁密的部分，北风仍像疯狂的女鬼一样嘶嚎。光秃秃的树枝在头顶上跳着古怪而聒噪的舞，让哈利绷紧了神经。周遭的可怖情形鼓动着他战斗的本能，引诱他察觉那无所不在的威胁。尽力不让自己迫切想要隐在阴影中的意图表现得太明显，他尾随着斯内普穿过树林。
魔杖仅能照亮他们前方几英尺的距离。除却这两根魔杖顶端发出的小小银色光晕，冬日的禁林笼罩在不祥的黑暗中。那黑沉沉的夜色给人以强烈的压迫感。
约二十分钟的疾行后，斯内普停下来。“我们到了。”
起初哈利没看出‘这里’与半英里之前有何区别。他借着他魔杖杖尖的微光凝视着这影影绰绰的森林，视线所及是遍地的蕨类和臭菘草……等等，生长在他们早先所经之地的蕨类和臭菘草、都被昨日清晨的初霜冻死或呈蔫蔫的褐色，但这里的却像还在六月那样泛着生机勃勃的绿色。（译者按：臭菘草，是生长在温带沼泽和草甸中的植物，生长时会发出难闻的气味。）
哈利举起魔杖、靠近离他最近的一棵树，看见葱郁的绿色橡树叶在头顶上摇摆。他的目光沿着树干向下，可以看到纤弱的白参花簇拥在树根周围。现在，静下心来，他可以闻到药草和潮湿植被生长时散发的浓郁芳香，风也不再呼号。哈利惊讶地发现他面前的森林充满了不合时节的草木的生气。
“这里就像在六月，”哈利大声惊叹。
“实际上是五月，”斯内普纠正道。
“这样的情况能延伸到多远？”哈利问，他看到了茂密的树叶、似乎没有尽头。
“一平方英里。我想这里对那些蝉虫来说已经足够大了。”
“是您在禁林内几英里施咒、让这儿的十月依然如春？”哈利问。
“显然如此。你为什么如此震惊，波特？你四年级时见过阿不思用魔法让玫瑰花园在十二月鲜花盛开。”
“是的，但……那只是花园。而这里……”他的嗓音因斯内普的宏伟巨作而有些颤抖。这不是在霍格沃茨骗骗麻瓜眼睛的雕虫小技——周围四英里的地形只为这个巫师的意愿而被重新打造。这是非凡的杰作！
“这样要困难得多，”斯内普替他说完未尽的话。
“这是您何时做的？”哈利问。
“我取消第三节课后，走到这里来（为十七年蝉）寻找一个合适的栖息地。我觉得这里不错，它离禁林入口很远、所以大多数学生不会东跌西撞地找到这儿。”
哈利凝视着斯内普棱角分明的脸，他能从另一个男人外露的情绪中感受到他的骄傲。他惊奇地发现，斯内普是有意、向自己炫耀他的劳动成果。
哈利盯着那张严肃的脸，他忽然意识到西弗勒斯·斯内普该是如何的沮丧与孤独。邓布利多教授真是唯一会主动打扰这位坏脾气的魔药教授的人了。而自邓布利多逝去后，其他的教授们都极为乐于遵从斯内普的愿望、对他退避三舍。但这般离群索居的生活总有些时候会令人怯步——就像现在这样，当斯内普完成了如此令人拍案叫绝的工作、却无人与之分享。
对上那双黑瞳，哈利轻柔地赞美，“这真令人难以置信。”他环顾四周后又问，“那野生动植物怎么办？每年的这个时候，森林里的其它生物不会吞噬这些蝉虫吗？那样的话，禁林里的其它居民们会获得一份免费自助餐。”
“我已查探过，证实了在受影响的这一平方英里之内，没有其它魔法生物居住。我对这块区域施了魔法，于是只有在此构筑巢穴的生物才能自由出入。”
“您在这周围设了防护区？”
“是的，”斯内普回答。“在这些蝉虫撤回地面之前，没有外界生物能进来。”
“但现在我站在里面，”哈利指出。
“你和我站在一起，”斯内普回答。
“哦。那么鸟呢？他们不会吃这些蝉虫吗？”
“通常情况下，每英亩的蝉虫数量是十万。每当他们成群浮游时，牺牲的数量都以百万计。幸运的是，大多数禽鸟已经迁徙。那些存留下来的鸟类只会对蝉虫数量造成轻微伤害。”
“您已考虑到了一切，不是吗？”哈利钦佩地说。
“肯定有些地方被我忽略了，但就整体来说，我认为大多数蝉虫在这里会是安全的，”斯内普的声音似乎对自己很满意——他确应如此，哈利想。这该是魔药教授的一项伟大成就。
“现在，我要释放它们了，”斯内普说。
哈利看着斯内普的魔杖引着漂浮在空中的、装蝉虫的黑盒子来到一处，那里原本被冻结成冰的坚地已被散发着泥土芳香的湿润土壤代替。随着他再次轻挥他发光的魔杖，控制魔法结束。就像日暮时分的蝙蝠成群结队地涌出洞穴一样，他们辛苦收集了一整晚的、成千上万的蝉虫如同黑色的精灵般从盒中飘出。
其中一些蝉虫盘旋着向尚处于冬季的林间飞去。但它们一触及边界，便像撞上一道无形屏障般、被赶回了保持着春日气象的环境中。
哈利睁大眼睛，目送着这些奇怪的蝉虫散入苍翠的森林中。有段时间，哈利能听见它们嗡嗡的鸣叫声；但随着黎明之光照亮黑夜，它们的噪声渐渐平息，让这片春天的树林陷入奇异的寂静中——就像那些冬天中的树林一样。
就是这样的时刻里，那真正的魔法令哈利肃然起敬。这位他一直认为是丑陋和冷酷的巫师创造出的、如此令人难以置信的详实的美丽，与斯内普施术造出的魔幻森林一样让他震惊。
哈利仰望斯内普隐在阴影中的面颊。他们的魔杖发出的淡蓝色光晕映在两人身上。捕捉到对方幽深的目光，他轻轻地说，“这真是非凡的杰作……”在意识到错误前，他咽下即将脱口而出的‘先生’二字。艰难地吞了吞口水，他问，“我可以唤您的教名吗？”
他原以为斯内普会有些犹豫，但他却立刻给予回应。“是的，你当然可以。”似乎觉察到对方的惊讶，斯内普解释道，“我们是同事。而隆巴顿，你，和韦斯莱教授是仅有的三位不喊我教名的同仁。”
“我总觉得，这样显得有些不敬，”哈利说。
“尊敬何曾影响过我们间的交往？”斯内普问。
哈利本以为这问题是个笑话，但这问题中又包含着太多的真实。斯内普的略黯的眸光告诉他、这个男人已经意识到他的问题听起来有多不正常。不想让他愈加不适，哈利小心翼翼地问，“那么现在呢？”
短暂的停顿后，斯内普点头同意。“是，也许你说得对。”
这些话，可说是他从斯内普那里听过的最真切的赞扬了。他本该十分得意，但诡异的紧张气氛似乎又回到了他们身边——不，是十倍于先前的紧张。哈利敢说斯内普一定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因为他注意到这个男人慌忙避开了他的目光。
“西弗勒斯？”哈利试探着唤他的教名——他喜欢那名字在他舌尖滚动的感觉。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24章（修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