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王对王》无白

20、20.侠客处理计划（七）

　　侠客沉默着没说话，我抬起头，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总觉得很奇怪，未来苦大仇深的复仇者让仇人教自己念。
　　这么想着，我忍不住笑了下。

　　“笑什么？”侠客问。
　　“没有。”我抿抿嘴，笑道，“只是想我们长大以后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上同一所学校，周末一起玩游戏，以后参加工作……”
　　“就像电视里那样？”
　　“嗯。”

　　侠客叹口气，抓抓头无奈道：“可是你和我年龄不一样，没法上同一级啊。”
　　我呆住：“啊……”
　　“你还小，没必要考虑这些大人们的事情。”侠客按住我的头使劲揉来揉去，呲牙笑道，“酷拉皮卡，你想出去吧？”
　　“什么？”我拍开他的手，把被弄乱的头发捋顺。
　　“出去啊，走出这个深山走到外面世界。”他耸耸肩一副你不用隐瞒我全部都知道的表情，“要不然你为什么找我问有关旅游方面的事，还幻想着电视里的生活。”

　　或许。我侧头听着窗外此起彼伏的虫鸣，不知不觉已经天黑了，深蓝的天空似乎可以看到远方隐隐的亮色。这是城市里永远无法看到的景色，在这里生活了几年，虽然已经习惯却更加想要回归连深夜也在喧闹的钢铁森林。
　　总觉得在那里更让人安心。

　　“其实我也没出去过。”侠客坐到床边看向外面，有些向往地轻声叹道，“真想看看，和那里到底有什么不同。”
　　没有解释他和我所说的之间的区别，我说：“以后，我们在外面见吧？”
　　侠客回过头来：“啊？”

　　“既然想走就走出去啊。”我爬到椅子上和他平视，“我以后绝对会走出去的，至于你……”我上上下下打量他，在侠客有些不爽的时候笑起来，“要不要打赌？”
　　“打赌？”

　　“嗯，你不是也想出去吗。我听说外面的人喜欢争夺第一。”我想了想说，“就赌以后谁拿的第一更多好了。”
　　“好啊。”侠客挽起袖子，轻蔑地抬起下巴斜视过来，“赌注是什么？先说好，太小没兴趣。”
　　“当然。”我伸出手，看着他深绿色的眼睛认真说，“时间不定，以我们以后在外面再见时为准。输的人要答应对方一个条件。”
　　“具体点？”
　　“任何要求都可以，无理由无限制。”
　　“哼……口气真大。”侠客伸手握住我的，使劲捏住，“我奉陪到底！”

　　力量方面侠客肯定赢，而且他是蜘蛛，要尽量牵制他对旅团的关注。所以，让他将精力转移到其它东西上比较好。
　　侠客肯定认为自己年龄比我大，懂得比我多，赢起来不费吹灰之力。但实际上……第一是个什么概念呢？那是很笼统的啊……

　　侠客得意洋洋地抓着我的手晃晃，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你刚才说让我教你念……”
　　手下意识一紧，居然被拐走话题差点忘掉！我急切地抓住他：“没错！”
　　“虽然你这么说……”侠客用手指搔搔脸，迟疑地问，“念是什么？”
　　“……”

　　我深呼吸。没关系，他不知道念更好，本来以为让他教我会很困难，如果不知道就好办多了。但是相对的危险度也会大大上升，弄不好会死吧……
　　“还有啊。”侠客竖起根手指，笑眯眯地。
　　“……什么？”我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说‘我们之间的人情一笔勾销’……”他无辜地眨眨眼，“我怎么不知道我们之间有什么‘人情’？”
　　“……”

　　放松身体，我呼出口气，抬头注视着笑容满面的侠客，阴森森地一字一句道：“需要我提醒你吗？”
　　“啊哈哈哈。”

　　粗略的将‘念’解释完，我只说了‘念’是从体内发出的气，其它运用完全没说。侠客好奇的看着自己身体，之后我们又仔细讨论怎么帮我开念，等忙完已经深夜了。
　　活动活动身体伸个懒腰，我跳下椅子走到房门前，回头对侠客说：“大概就是这样，总之你快点学会了教我。”
　　“我还有个疑问。”侠客坐在床上，腿曲在身前严肃地问，“你怎么知道这东西的？”
　　“因为罗塔会啊，但我不想让他教。”我没有迟疑地回答。没看一脸惊讶的侠客，推开门走出去。

　　走廊里一片漆黑，我借着隐约的月光往房间走，手指在墙上摩挲，突然被温热的东西一把抓住。我呆了下，心脏快了两拍。
　　“酷拉皮卡。”抓着我的人小声说。

　　是拉尔。我松口气，抹把额头的冷汗，正好眼睛稍微习惯了黑暗，能看到隐约的人影正靠墙坐着。“你在这里做什么？不回去睡觉？”
　　他不说话，站起来拉着我往前走。

　　顺顺当当地走到卧室，拉尔推开门的同时松开手，自顾自地走进去。
　　“你怎么了？”
　　“睡觉。”他说。
　　“……”难道只是为了带我回来么……
　　已经能看到房间里物体的轮廓了，我摸到床边躺下。今天发生了太多事，又和侠客斗了半天，说的每句话都要考虑很多，现在一放松就忍不住迷糊起来。

　　一觉睡到大天亮，叽叽喳喳的鸟叫声让我从睡梦中醒来，打着哈欠懒洋洋地坐起身，我眯起眼拉开窗帘。眼睛好一会才适应明亮的阳光，推开窗户，微风吹了进来。
　　今天天气不错。

　　我换好衣服跑到侠客房间，使劲拍着房门。他还在睡，含糊地嘟囔着“让我再睡一会”，我只能又跑回房间爬到拉尔床上。
　　拉尔抱着布娃娃抱枕，细细的手脚都搭在上面，呼呼直睡。

　　把他拍醒，我凑过去说：“早上好，已经七点了。”
　　“唔……”拉尔动了动，蜷缩起身体揉揉眼睛，扭头看过来，“酷拉皮卡？呼哈……好困……有什么好事吗？”
　　“啊？”
　　“你怎么这么兴奋啊？”
　　“啥？”我疑惑。
　　“你的，”拉尔扯着自己的嘴角往上拉，含糊不清地说，“表情是这样。”

　　我揉揉脸，摸到上翘的嘴角。
　　兴奋？可能还真是……因为终于可以学念了，可以学会这种完全不同的不可思议的力量，确实很让人兴奋啊。
　　“没关系，等我学会后一定教你！”我大度地拍拍拉尔肩膀。他一脸莫名其妙，嘀咕着抱紧娃娃继续睡。

　　说是这么说，父亲对侠客的念完全是放养，就当不存在，侠客想要摸索明白还要费一番劲。
　　雷纳从那天起训练之外时会来玩，罗塔却再也没见到了。

　　一个月后，树顶的秘密小基地里，我脱掉外套背对着侠客，他缓缓伸出手。我几乎能感觉到手掌传来的热度，就算现在天气凉爽，头顶树叶茂密，却还是紧张的手心都冒出了汗。
　　“等等！”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沉闷的气氛，我稍稍放松下来，看向出声的拉尔。
　　他盘坐在一角，看着我们眨眨眼，“看你们太紧张了所以缓和下气氛。”
　　“……”
　　“……”

　　侠客郁闷地说：“我又没紧张啊。”
　　我擦掉汗：“我没事了，侠客，再来。”
　　“为什么？你不怕伤害到酷拉皮卡吗？”拉尔却不想放开这个话题，稍稍提高了声音。
　　我睁大眼，当初并没有说开念时可能的危险，一时觉得没必要，二是不想过多地给侠客透露有关念的信息。但是我绝对没给拉尔说过这些，他是怎么知道的？

　　“啊……”侠客有些苦恼地抓抓头，“怎么说呢，虽然能明白莫名其妙多出这种东西，而这种东西似乎还很不错，所以肯定要付出什么代价，但这是酷拉皮卡自己决定的吧。”
　　果然这么长时间足够他推测出一些东西，不能继续说下去了。
　　给拉尔使了个眼色，我示意道：“不说这些了，侠客，继续。”

　　“不行！”拉尔态度却很坚决，“侠客必须认真对待并且保证酷拉皮卡不会受伤！”
　　“我说你啊……”有些苦恼地揉揉额头，我叹道，“不会有事的，我保证。”
　　“你说没用，必须侠客自己说。”拉尔盘坐在地上，抱着布娃娃的手很用力，仰头直视比他高很多的侠客，毫不退缩。

　　“不然侠客你随便做个保证吧？”我把侠客拉到一边悄悄说，“拉尔今天不知道怎么了，你随便说两句就可以了。”
　　“好好。”侠客无奈地摆摆手，转身对拉尔说，“我保证会认真、公证、明事理、聪明、果断地对待酷拉皮卡。可以了吗？”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有些无语。

　　拉尔抿着嘴不说话。空茫的银色瞳孔里倒影不出任何东西，一眨不眨地看着侠客。连旁观的我都有点发毛，不知道被直接注视的侠客有什么感觉。
　　“你……”我蹲到拉尔旁边，有些犹豫地说，“是不是不舒服？要不你先回去？”盼了这么长时间，学念这种事要尽快，不然会夜长梦多。
　　“……”拉尔将视线转回我，脸上没有表情。我看着他突然有种心虚的感觉，为什么，我也没做错什么事吧？
　　他垂下眼小声道：“不……你们继续吧。我要……在这里。”

　　闹了半天结果还是回到原样。
　　侠客站在我背后，伸出手。我感觉到有东西堆涌着过来，慢慢贴近皮肤……猛地打进身体！

　　我瞬间看到大量的气体从身体里冲出来！同时伴随着剧烈的疼痛，似乎血液在沸腾着想要从血管里喷发出来，所有的细胞膨胀到几乎爆炸！我忍不住哆嗦着倒在地上，全身不自觉地抽搐。

　　强制唤醒是旁门左道，学艺未精或者心怀恶念都可能将人致死。
　　脑海里突然冒出这句话，是哪个？侠客？指甲在木头上留下一道道浅浅的痕迹，我蜷缩起身体，嘴唇颤抖着发不出声音。
　　会失败吗？我会死？

　　冷汗迷住眼睛，我模模糊糊看到拉尔跑过来，急切地喊着什么。
　　侠客蹲在旁边，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我，脸上带着点苦恼和思索。他想了一会，抓起我的手重新将念打进来，发现没用后又沉思起来。
　　他似乎在想办法。

　　但是完全没用！精孔已开，不管做什么都没用，只能让气留住！我紧闭眼睛，喊着留下！留下！你们给我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几乎要痛到麻木，我感觉到气一点一点顺着身体流动，慢慢的，澎湃而出的气逐渐被引导在身体周围，越来越多。
　　身体里的血液安静下来，重新顺服而柔和地流动，全身的刺痛开始减轻。

　　我缓缓睁开眼，眼前还有些晕眩。
　　“……皮卡……酷拉皮卡……酷拉皮卡！”
　　是拉尔的声音。我闭上眼又重新睁开，模糊的视线变得清晰。才发现我还蜷缩在原本位置，全身湿淋淋地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疲惫无力地连手指也无法动弹。

　　“……唔……我……”我张张嘴，声音如若蚊蝇，“还活着……？”
　　拉尔猛扑上来死命抱住我，我痛得闷哼一声，几乎喘不过气来。脖颈间湿湿的，看到他除了洗澡从不离身的布娃娃甚至也被扔在一边，我叹口气，沙哑着问侠客：“过了多长时间？”
　　“十五分钟左右。”
　　“这么短……”对我来说简直有一年那么久。
　　“嗯，恭喜你。”侠客笑嘻嘻道，凑过来好奇地戳着我的脸，“有什么想法？”
　　想法啊……没想到找新手开念会这么凶险，不过本来就是抱着死一次的想法，所以还算是赌赢了。

　　“还好吧……痛过后就舒服多了，有点脱胎换骨的感觉。”
　　“啊对对，我当时也差不多是这样，不过没你这么难受。”侠客兴致勃勃地追问，“你现在心跳多少？有没有不良反应？恶心吗？想不想喝水吃东西？说起来十五分钟的话确实有点长，不知道有没可能缩短……不过应该和个人体质有关吧？还是年龄？”
　　我望望天，“侠客，你当我是实验品？”
　　“对啊，啊，哈哈哈没有啦，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哈哈哈。”侠客说漏了嘴，抓着头发讪笑。

　　休息了会，我拍拍还扑在我身上的拉尔想要起来，他却摇摇头，手臂反而更紧了。那瞬间我感到脖子间有温热的东西滑下，然后他吸溜了下鼻涕。
　　旁边的侠客一脸同情地看着我。
　　“……”

　　算了，不管怎么说，学会念是件好事，不管过程如何。我感受着围绕在身体周围的气，弯了下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