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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调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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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许成虎寻了个空档去找项雷。“雷子,帮我查个人。”人一转过头,他吓了一跳“这是干嘛呢?”
项雷非常镇定地回答:“美容。”
许成虎四下里看了一圈:“赵霆来过了?”
“你怎么知道?”
能不知道么,除了他还有谁成天忽悠男人敷成这样出来吓人,他都赶上过两回。
“你多大了啊?还听他忽悠。”
“他说我的黑眼圈又重了,快长眼袋了,我还没娶媳妇呢。”项雷心有余悸地摸摸脸。
“你又去通宵打游戏了?”
“昨天晚上没有,管家忽然要我给查宋家明的资料,就你上回带去的那朋友。立时三刻的就要,我的副本都没来得及去下。我得找他报销面膜费去。”
“宋家明?那你再给我一份看看吧。说了什么事没有?”许成虎越发的觉得脊背发凉。
“说是有人委托查他。商业案吧,看起来没事,大概就是涉及到了。”说着递给他两张A4纸。“就这些。你要查谁啊?”
多简单的人生,许成虎接过来折折揣兜里说:“私事。吴峰,哪那俩字不知道,你估摸着找吧,男,应该是本市人吧。”
项雷哭了:“虎哥,要不我给你个电话,你去公安那儿画像、顺便找人吧。”
“整那么复杂还找你干嘛,咱先去本市公安系统查身份证信息好了,我认得人脸。”
“哥,我们已经不是人民部队了。”
“少来,别告诉我你没办法。”
“先到我那备份里翻翻,不行你就跟管家说声,咱不好公器私用哈……”
许成虎一眼就认出来:“停,就这个人。”
“我看看,呦,住你们小区啊,这身份证地址是你们那儿的。”
许成虎一看,可不是,还是1701室,靠!
“就这人,你帮我简单查下就行啊,完事通知我。”
下了班,他没顾上去骚扰宋家明,坐在自家床上,对着四张纸抽完了半包烟,才翻了过来开始看。
宋家明,1977年人,父亡,母亲刘菊清(美籍)。未婚,03年收养一女。叔叔宋建国,S市食品厂退休,有个女儿宋佳慧(75年)已亡,儿子宋家麒(79年)S市一汽的工程师。上学自然都是在S市,简历很可观,小学跳了一级,初中跳了一级,高中跳了一级,92年考上T大,生物化学专业,96年保送研究生,植物化学专业,98年提前毕业,回到上海,应聘在某知命外企,02年底成为明峰金融投资有限公司股东兼董事长,05年初退股,赋闲。
吴峰,79年生人,父母均在河南省,母亲是下放知青,父亲在当地开窑厂,有兄妹四人,大哥、二姐、三姐。上学简历也很简单,初三之前在河南当地上学,初三转回S市实验中学。95年考入S市财经大学,99年毕业,进入广发证券营业部工作,00年辞职,01年应聘到H市某证券公司,02年底成为明峰金融投资有限公司法人兼股东。明峰投资公司有两家分公司,分别在H市和N市,05年下半年,明峰公司更名为峰宇金融投资有限公司。
两下一对照,只能得出结论,这俩只能是在实验中学认识的。问题是即使认识也应该是一个高三一个初三,宋家明那种性格是怎么和吴峰熟悉的呢?难怪赵霆说他们是青梅竹马,一个15岁一个13岁是够青的。剩下的粗看起来是俩人合伙开了投资公司,赚钱了。然后公司扩大了,宋家明回家了。
许成虎对着那纸皱眉,沈灏搞什么名堂,一张纸上把宋家明名下的资产列的清清楚楚,除了这个小区一套房子(注05年初更名),S市还有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他叔叔居住),茶馆的房产也是他名下的,H市一套别墅(宋家室、吴峰三人共同持有)存款若干,股市资金若干,那辆路虎也是05年初从明峰公司转到他名下。
居然涉及到商业案?唯一涉嫌的恐怕只有这个明峰公司了,啊,是峰宇公司。到底是欺诈案还是卖主审查呢,可是他已经退股了啊,那么就是05年前的旧案子。许成虎胡思乱想半天,不得要领。又看了眼宋家明名下的存款和资金,深深地觉得自己有点像傍大款的小黑脸。
小黑脸饿着肚子郁闷到8:30,决定去宋家找吃的安慰自己受到连番打击的心灵,按了很久的门铃,宋家明才黑着脸来开门,宝宝在卧室里得意地大叫:“我没听错吧,是有人按门铃。谁啊?”许成虎仰着脖子喊:“是我,宝宝,快睡觉吧。叔叔明天陪你玩。”一面推宋家明:“去吧,哄孩子睡吧,我自己吃饭。”
这个小心眼的,就给剩了半盘子椒盐排条、小半盘子西红柿炒蛋,汤还好,有一碗,米饭刮刮锅底全吃了,明明以前能吃饱的。
宋家明出来就看见大萨摩对着空饭碗无声控诉主人克扣粮食的眼神,心里不知怎么有点得意。没得到回应,许成虎蹭过来:“给,我的工资卡,以前当兵没多少钱,都留给家里了。这里是我的全部家当了,密码是我生日740628。”
宋家明看着特诚恳的傻大个又好气又好笑,这位把哄女人的招数搬来了:“我不是你老婆!”
“对啊,是我想当你老婆啊!所以要交给一家之主管钱,我家都是我爸管钱。”咱钱赚的虽然不多,但是胜在态度端正,对吧?
宋家明无语了,这位脸皮堪比城墙,正僵着的功夫,电话响了。他躲开那只手去接电话,居然是吴峰,不去度蜜月又来干嘛?
“有事吗?……对了,你不提我倒忘记了,你什么时候搬出去?……抱歉,不卖,你明知道那是我特地挑了要留给宝宝的。……你应该记得那是当初我拉的资金分红买的,因为是用你的名字贷的款,你说不方便更名才没动的,现在你是要跟我重新讨论这套房是谁的吗?……什么意思?这是说骗你了?吴峰,你既然查就查的仔细点,那套花园洋房是刘女士购置了赠送给我的,你可以去查04年的公证处记录,找上家核对,那人应该去美国了,我提供影印本和联系方式你自己去查问,好吗?”
宋家明忽然笑起来,语速变得又快又尖锐:“哦,我支出的200万,你会不记得那是干什么用的吗?公司的启动资金是哪里来的,你也不记得了?02年借的,04年还,半分钱的利息都没有,是我以权谋私?……既然说到法律,那咱们就按法律程序走。索性查查清楚当年的帐。我收到过一份05年初公司跟几家券商签订资金托管账户的协议和名单的照片。我们对着名单去查当年的交割单,彻底弄清楚当时公司有多少资产,算算清楚当初我那50%的股权到底值多少钱,你说好不好?……咱们谁也不占谁的便宜,还了的这两百万算我这份里的。咱们按法律程序来,行吧?”
他踱到窗口,用手紧紧地按着胃部:“是05年初的协议,当时你住在H市,我有什么本领拿到你办公室保险柜的钥匙?……呵,既然你要这样认为我也没办法。……我从来都没有要撕破脸,吴峰,如果我想闹,你能这么轻松而退么?什么时候不是你说什么我信什么,但凡我疑心那么一点,你也不可能和你身边那位一直住在那别墅里吧?……抱歉,我亵渎了你们的关系,原来你们纯洁的同居了两年,你从我床上下去1个星期之后忽然发现了真爱就在身边,立刻跟我切割清爽,才上了你家真爱的床。……够了,停下吧,你都找到真爱了,还记得这些陈年旧账干什么。”
他有点站不住了,坐在沙发上,,垂着头:“咱们直接点,如果是嫌当初给我的那点充股权转让费的东西多了,要我吐出来,完全可以。你拿个章法出来,包括我现在住的房子,你想要回什么尽管说,或者还要我赔你多少才够,你也说出来。
但是,H市的那套房子绝对不卖。……不是?那也行,那是我的东西,当然没及时过户是我的错,让你住到今天也是我同意的。今天就掰扯清楚了吧,你安排下时间我们办下过户,该付你多少钱,我给。也请你尽快找地方搬出去。……原来只是商量啊?我还以为你抓了什么把柄来要挟我呢。……当然是不行。……有感情?你也说过我不懂感情,我只知道房子是我的,我爱给谁住给谁住。……当然当你是朋友,不是朋友我跟你废话这半天干嘛,上法院是最简单的。……别跟我谈什么日久生情,我不懂那些。靠湖边的方向比这处好的房子多的是,你随便挑一栋,你把那屋子东西照原样全撬过去,不就成全了你们日久生情了么。我赔你装修费,总可以了吧?就这样吧,我会尽快给你电话办过户的。”
许成虎一向不会安慰人,最多陪人打一架。这次为了心底那点说不出口的好奇,明目张胆的听了半个多小时壁角,虽然很替宋家明不值,但是情况到底尴尬,什么安慰的话也说不出口,只好陪着沉默。
好半天,宋家明才睁开眼睛,冲他做个鬼脸,把茶几上的卡递还给他:“让你看笑话了。你看,我不想再跟人讨论钱的事情了。”顿了顿又说:“好的时候,会说一碗粥分你一半,不好的时候,抢的最凶的就是钱。”他很想回答说,不是每个人都是这样的。可是看着宋家明的眼睛却说不出口,事实上很多人是这样,当初为了给父母买房子出的份子钱多了,却没落名字,吴芳菲跟他吵了很久,必要给自己父母买了才罢休。
宋家明搓搓僵硬的脸笑道:“丢人丢到家吧,回头过户的时候你陪我跑一趟,行吗?”他实在不想再单独面对吴峰,又能找谁陪呢。
“行,哪天?”“过几天呢,我得先筹钱把贷款还掉,再准备些转让费。”一面捧着头哀叹:“我要破产了。”心里真是觉得好笑,才几天,刚摆完酒就来要房子,真当那是他们的新房了呢。那时候说的多好听:又不是分手了,分那么清做什么,反正在H市,你叔叔他们也不会知道,你哪里来那么多钱还贷款,我来吧,也算是我将来留给宝宝的一份东西,好歹她也叫我干爹呢。今天又忽然找了所谓的证据,来要挟他卖他手里的那三分之二产权,多么好笑,多么现实的人生。
许成虎宁愿看他冰山脸,这样强颜欢笑的看着很难受,一面顺着话安慰他:“我养你和宝宝好了。”
他托着头:“真的成小白脸了。”
许成虎忍不住好奇:“你们是怎么开始的?”
宋家明微微侧头,这么说这个傻大个听懂了电话里的人是谁了?呵,有什么好隐瞒的呢,反正他也知道自己是GAY,可是找个人诉说那点事情,还是算了吧。愿赌服输,这点他还是做的到的,扯出个微笑:“和所有人差不多吧,其实他人不坏,就是有点耳根子软罢了。”
“你累不累?”到了这个地步还是半个字也不说吗?嗯,像个男人。问题是哥我好奇的不行啊。
“累啊,很想睡着就不醒。不过不行,宝宝太小了。”
“我抱你一会儿,好不好?”许成虎终于琢磨出了安慰人的办法了,虽然有趁人之危的嫌疑。
宋家明定定地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好久点了一下头。
他坐过去,把人拉在怀里靠着,顺着那缕白色的头发,慢慢地措辞:“有一回我出任务,具体去哪儿咱就不说了啊。被俘虏了,关在地牢里。开始还有审问什么的,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就是关着,挺难过的。那里很黑。每天只有那么一小会儿的功夫,天窗能被月亮照到。我觉得自己熬不过去的时候,就仰着头等月光。”他拍拍他的肩:“什么事都是会过去的,被救出来那会儿,身上都长蛆了,后来也好了,就留了一条疤。你看。”他一手拉起裤子,右腿肚子上歪歪斜斜的两、三指宽的一道长长的疤痕凹凸不平,只是他肤色深,疤痕不太明显。
“我身上很难留下疤的,沈灏可羡慕了,他受伤很难好,再轻的伤都是一道疤。为这个,他说我是野生动物。”宋家明摸了摸那坑坑洼洼地皮肉心说,你确实是野生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