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山妖》倾邪的轩子

4、岚修之境

　　顾着我的伤，一路上都走得不疾不徐。大约小半天后，到了一座不算高的山门前。这山山势绵延，坡度平缓，我们正面所对，乃是裂山而出的一条山缝，大约能容下一辆马车通过。走在其中，颇有一线天的感觉。
　　我打量着路两侧的崖壁，平滑如镜，便如被最锋利的宝刀利斧劈开一般，仔细看去，石面隐隐透着莹润，泛着幽幽碧色，竟好像是一种玉石。
　　云彻见我凝眉看那山壁，开口解释：“这是一种类似玉石的石头，只有岚修国才有，叫夜髓石。到了夜里，便如夜明珠般可以发光，碧蓝碧蓝的，十分好看。”
　　“是吗？”我十分惊奇：“这么大一片都是这种夜髓石？那到了晚上该有多壮观啊。岚修国有很多这种石头吗？”
　　云彻点点头，走到石崖边，伸手抚上石壁，道：“有机会的话，一定带你来这里看夜色下的夜髓石。在岚修，每个山妖都佩戴一枚夜髓石。因为功力深浅不同，被他们佩戴的夜髓石在白天会显露不同的颜色。颜色愈接近着崖壁上的石头颜色，功力就愈高深。”
　　我了解地点点头。云彻既然被称为战神，估计功力超卓，那么夜髓石的颜色应该非常接近原色了吧？
　　云彻天欤望了望头顶的一线天，轻轻叹气，凝眉锁目，不知在烦恼些什么。他究竟是什么人真是越来越让我好奇了。当然我也不是个喜欢刨根问底的人，既然他不说，我也不会追问。等他觉得可以告诉我时，他自会说给我听吧？
　　我们继续往里走，约摸走了半柱香时间才走完这段一线天。视野随之豁然开朗，是一片大大的湖泊，湖水七彩斑斓，四面环山，瓦蓝的天，明媚的艳阳，湖畔还有各种奇花异草，当真美不胜收。
　　看着眼前奇景，我忍不住赞叹：“这湖便如王母娘娘的瑶池般瑰丽迷人，岚修国竟有这等好景致，真是美哉美矣。那些奇花异草更是连百草仙子的百草园和百花仙子的百花园里都不曾见过，稀世之珍呀。”
　　正在我陶然欲醉时，忽然觉得有一道十分疑惑和冷峻的视线紧紧盯着我，我转身，就发现云彻天欤冷冷地看着我。一时不知什么地方让他不高兴了，不由小心问道：“怎么了？我有做错了什么违逆了你们的规矩吗？”
　　云彻死死地盯着我，那眼神竟似要把我剖开，探查个一清二楚。他是在怀疑我的身份吗？果然，他缓缓地，冷冷开口：“你是谁？”
　　一瞬间我有些茫然无措。我是谁？我也疑惑了。牡丹仙子的容颜，陌生的嗓音；拥有仙家法力，却是不折不扣的妖，有着前世的记忆，这样的我，该算是谁？
　　我的茫然他都看在眼里，但却没能解除他的防备，只听他冷冷开口：“你是山妖，从你额间的牡丹花山妖之印可知。但你身有仙术，又对天廷十分了解，不得不让我怀疑你的来历。还有，你的夜髓石在哪里？”
　　我一怔，淡然笑道：“其实你出现并射了我一箭时，我刚从一朵牡丹花化形成人。我的仙术不是我自身拥有的。是别人告诉我我是山妖，要去往岚修国渡我的劫数。所以，我没有名字，没有夜髓石，对岚修的一切都不清楚。之前我也告诉过你的。你突然不相信我了吗？”
　　云彻显然也有些迷茫，盯着我看，似在确认我说的可是实情。我也回看他，目光坦然：“如果你怀疑我有不良居心，大可以现在就把我带离岚修，我现在的身体状况，对你造不成一点威胁吧？”
　　最后，他叹了口气，仰头望天，半晌才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胡乱猜疑的。但是以后你最好不要泄露你的仙术出来，在岚修国，会仙术的人是所有山妖的公敌。你也不要再提有关天廷的一切，否则后果很严重。”
　　“为什么？”我万分不解，“岚修国和天廷有什么纠葛？”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现在你应经是山妖，就应该抛下天廷的一切，不管你从前是什么身份。”云彻说完，示意我跟他走。
　　我们一前一后穿过这山谷，便从一个洞穴穿了过去。洞穴后则是一个极为平旷的山间谷地，方原约百里，花树成林，野草成蔓。花树林后有一座楼宇，极致的富丽堂皇，隐隐已有灵霄宝殿的气势。我心中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这是什么地方？三界之内竟还有这样的所在？
　　云彻这时解释道：“那是我父母所在之地，我先领你去禀明情况，然后就带你去治伤。”
　　我点点头，也不多言，云彻天欤便领着我在花树林里穿行，繁华缤纷，花香怡人，不时飘落的各色花瓣在林间飞舞，行走其中，如在梦中如临仙境，对于我这样见惯了天廷景致的人来说，这样的风物更让我流连忘返，缱绻难忘。
　　穿过花林，便踩上了云锦红毯，红毯一直铺到了大殿门口。云彻看我一眼，道：“雪神，现在是非常时期，若让你受委屈了，你也不要往心里去。”
　　我淡然一笑，示意没关系。什么样的委屈能比得上从一位花神沦落为花妖的？这样判若云泥的身份悬殊尚于我没什么所谓，不知还有什么能让我觉得委屈。
　　云彻也不再多言，便带我来到了殿门口。门口有十二个守卫分列两侧，见到他都一一躬身见礼：“见过彻王子。”他们行礼的方式倒也与中原无异。
　　云彻每每只是微一点头，“嗯”一声。他带着我进了门，往后殿去。我紧跟着他，心中隐隐有些期待。云彻的父母会是什么样的人？有云彻这样俊美的儿子，估计他们也是不逊于玉帝的人物吧！
　　到了后殿一间偏房外，我和云彻停在了门口。明显的，云彻显出了十二分的恭敬、端严和庄重。我抬眼看去，是一个高冠华服的中年男子，俊雅修驰，气度超卓，此时正伏案书写着什么。
　　云彻低下头，启声恭敬地道：“父亲，云彻求见。”我也跟着他垂头敛目，不敢再直视那人。
　　那人似乎是抬头看了一眼，声音平静淡然，又不失威严：“嗯，你们进来吧。”说着顿了顿，“中原的那几个山妖处理好了吗？”一直都没有把目光投向我。
　　云彻恭声道：“都处理好了，父亲但请放心。”然后见他父亲点头，才把目光转向静立云彻身旁的我。云彻这才道：“这位姑娘，我在边界处理作乱山妖时不小心误伤了她，现在伤口不愈，才特意带她回来欲到息泪谷疗伤。”
　　他的父亲凝目看我好一会儿，才淡然对我道：“你让我想起了一个人，不，是一位神仙。她也是你这般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