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朽木不折》酒囧九

42、42

　　我曾经想过和蓝染最合适的洽谈环境。
　　在铺着榻榻米背后挂着写满禅意文字的和室里，我们各自端着一杯飘着一片茶叶点缀的清茶，慢条斯理的诉说着各自的想法的意见。那和室的纸门应该对着樱树丫枝残花细碎的庭院，那些粉色的花瓣缓缓飘零落寞趟入院中的水钹，带起片片涟漪。
　　这才是我想象中的，更符合我美学的洽谈环境。
　　而尴尬的是，此时此刻我和蓝染连坐下的机会都没有。
　　我站在夜月下泛着白光的沙地里，吹着凛冽的寒风，面对着恒古不变的虚夜宫，等待着从中走出什么东西来回应我的到来。无论是面目可憎的虚还是貌似偏偏有礼的类人生物，无论是什么。
　　我焦躁的内心似乎突然冷却下来。
　　近日来那在咆哮在抓狂的灵魂，突然安静的如虚夜宫恒古不变的夜月，悠然静谧。
　　我知道最近来我的情绪是开始脱离我的掌控，我的思维在的被什么影响——甚至于我知道我是被谁影响。可是，此刻。我终于还是平静了下来，开始像是那个曾经有资格和蓝染平起平坐的我。
　　从那宫殿最终走出来的人是市丸银，那个笑容从来让我不舒服，行为从来让我无可奈何的男人。
　　他从来和我不是一类人却从来是我羡慕的存在。
　　这个人或许无奈或许挣扎，可是从头到尾他比我和蓝染更为自在。
　　任性的，自我的，从心的。
　　不管市丸银的行为后来被怎么解释，他的背叛行为对我而言其实就是事实。当年蓝染被捕，这个总是以偷我柿子为乐的男人终究以身殉道。他不曾看见尸魂界对他的判词，也没有受到任何处罚或奖励。
　　背叛尸魂界也好，背叛蓝染也好。
　　市丸银的信仰从来都是他自己。
　　市丸银看着我，嘴角似乎更加欢愉，“哎呀呀，这是谁呀？”
　　“无。我的名字。”我知道他认识我，这或许是一种别样的挑衅，可是我依旧需要回应他，毕竟此刻他代表的是蓝染。
　　市丸银对我的回答突兀的笑了半天，他眯着眼让人看不清情绪，“哎呀呀，我当然知道你是谁了，你可不是朽木白哉的那位大人吗？”
　　我面无表情，不相信市丸银对我的这些嘲讽是八卦，“大人不敢当。市丸大人或许乐意将我引荐给蓝染大人的，对吗？”
　　“我不乐意怎么样？”市丸银反问我，顿了几秒嘴角扯出最大的弧度，“骗你的。无大人，这边请。”

　　曾几何时我也这样走在虚夜宫里，以一个主人的姿态闲庭漫步。而现在，我跟随着市丸银的脚步走向虚夜宫蓝染的王座。一路上虽然只有空寂的脚步声可是也算得上是安然，那些路过的虚还没有完整的破面形态却也有了似是而非的人类装扮。
　　站在虚夜宫的王座之下，我看着高高在上一身白衣的蓝染，还没有等我说话这个一只手臂支撑着头的棕发男人就率先开口。
　　“朽木白哉，你来我虚夜宫有何贵干？”
　　在尸魂界，我以无是身份活了半个多世纪。
　　而无是什么样的存在？
　　无是一个来自更木的下位死神，她有着苍白的脸色，浓密的黑色长发和深紫瞳眸。她普通的从真央灵术学院普通的毕业，普通的揣着一把不能始解浅打，普通的和其他平安活过一次又一次危机的死神一样溜达在尸魂界的大街小巷。她不那么完全普通的换了几个番队，经历了几次不大不小的事件，平平凡凡的，碌碌无为的混吃等死的走过了半个多世纪的普通时光。
　　无就是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存在。
　　朽木白哉是什么样的存在？
　　朽木白哉是尸魂界古老是贵族模板，他是尸魂界护庭十三番队六番队的队长，他有着俊秀的外表尊贵的气质，他一路引吭高歌高调做人更高调的做事。他忙忙碌碌高高在上的充实的过着每一个日日夜夜，他从来被仰望被追捧，他是贵族的标杆也是死神的模板。
　　朽木白哉就是这样一个聚集着无数赞美的存在。
　　而现在，背叛尸魂界脱去一切伪装高高在上的蓝染对着在尸魂界普普通通的下位死神无，叫她朽木白哉。
　　我无言的看着蓝染，沉默了很久。
　　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可以真真正正低调的下来的人，我知道自己秃废而迷茫的混着每一个可以混的日子。
　　我知道，在尸魂界很多人其实怀疑过我的存在。
　　我都知道。
　　可我不在乎。
　　我不止一次的说服我自己，我不在乎。
　　在尸魂界，京乐春水第一次叫出我曾经的名字时我就知道我的存在或许不可能是秘密。所以我不断的伪装自己，将自己的形象脱离朽木白哉的镐制，成为一个普普通通的模样。
　　后来朽木家对我的质疑，朽木白哉对我的质疑，我统统接收，统统恶意鄙夷。
　　我以为我只是在倔强，只是在抗议。
　　我只是不想要他们打扰属于我的每一分时光。
　　而现在，在恒古不变的虚圈，虚夜宫高高在上的王者平平静静的唤出我曾经的名字，没有一丝探究，也没有一丝迟疑。
　　平静的好像身为无的我就该叫朽木白哉一样。
　　我不知道蓝染选择让虚圈整体素白是因为尸魂界压抑数百年黑色的怨念，还是单纯相信黑白对立的恶趣味。我只是觉得一身白衣的蓝染其实真的比老好人蓝染看上去帅气舒服很多。
　　毕竟，这个算我半个老师的男人，穿着白衣的时候才是真正的他吧。而那个羡慕他的我，有时候甚至不知道身为朽木白哉的我还是身为无的我是真真正正存在的生物。
　　迷茫着，质疑着，否认着，逃避着。
　　我以难看至极的样子在尸魂界颓废了半个世纪。
　　而此时此刻我才恍惚发现，我这般秃废难看的样子似乎也被其他人注视了半个世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