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风华初成（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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旖夜红色的袍摆肆意飞扬，他像一只燃烧的火凤凰，在空中展翅，左攻右击。他手中的剑气凌胜百丈，所到之处，无不光芒耀眼，血流成河。那一个个黑衣人矫健的身躯都被他的利剑撕碎，化作支离破碎的剑下魂，顷刻间，就已不见踪影。
而随他从天而至的，还有北越五十名大内高手。他们清一色素衣短褂，身手非凡，很快，就反客为主，在士气上占得了先机。
武学的最高境界，是讲究杀人不流血。快，狠，准三个字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可真正能掌握其中精髓的，只有屈指数人，而这数人，也定都是武林之中的传奇人物。
此时的旖夜突然定下自己的身形，重新落回地面。他手负长剑，双眼微闭，伫立在打杀的人群之间，竟恍若身临无人之地。在他身侧交战的士兵们，突然间被他的感官无限放慢，原本弹指挥间的动作，在他的明目中被延长了数倍，而那些不断交织的身影，也恍惚重叠，在他的身侧掠过。
只一刹那，他的双目“唰”地睁开，那锐利的瞳孔在日光中竟泛起了暖红。他再次转动手腕，被放至身后的长剑一瞬之间便已从手中脱出，悬浮在空中。而后，谁也没有看清那长剑是怎样在空中飞行，就听到“叮” 地一声，金属回鞘的声音。
旖夜的身形没有移动一步，仍旧挺立在微风里。可下一秒钟，十步之内所有举刀的黑衣人就像是被人点了穴道一般，身体的动作全部僵硬，紧接着，宛若挺尸，直直地向后仰去。
在他们身体触地的一刹，脖颈处突然有一道细如牛毛的裂痕渗出丝丝的血迹，而后，那细小的裂痕突然像是被人用力扯开一般无限膨胀，向上喷涌的鲜血在那道痕迹中直溅千里。
与此同时，十几米开外的潮堇也正在和三个黑衣人缠斗。三个黑衣人围攻在她的左右，上下不断变化着身形，却始终把她困在中央，打得难舍难分。
汩汩冒血地右腕和右肩，让潮堇不得以只得用左臂挥剑。虽然从小训练有素，但对于数载没有运用左手使用过任何兵器的潮堇来说，想要灵活应变，攻防自如，仍是十分吃力。
在又一次濒临死亡的对决后，她的左襟铠甲也终于被划开一道裂痕，泛起了零星的血丝。
黑衣人见状，更不给她留任何的喘息机会，扬起长剑，再次向她的近身袭来。三个人忽前忽后，忽上忽下，像是一个人变出的不同黑影，让人看不清方向，辨不出速度。
“以心为眼，以耳为目，圆通定慧，体用双修，即动而静，虽撄而宁。”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声低沉的男声突然穿越身边的疾风快影，传递至潮堇的耳边。
“即动而静，虽撄而宁……”这八个字虽然乍听极为浅显，却是道出了武学的最高境界。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
潮堇的心底在经过极为迅速的思考后，终于凝固住了即将拔剑的身形。她轻闭双眼，用耳，心，口，鼻来感受自然界一切的变化。
那在耳边不停转变的气流方向，空气中不断被打破的沙砾浮层，和地上被剑气所不断旋转的土石，仿佛都在她静下心来的一刹那都变得更加通透，五识俱明。
左右摇摆的剑柄向她的心口一点点靠近，可她却仍旧站在原地，用大脑中高度敏感的神经，聆听着一切动作。
就在剑气冲破她身前最后一道防线时，她突然右脚在身侧扫出一个半圆，身体借势向前微倾，整个腰身躬起，让在身后，随着身体微弱的变化，她的左腕向身后轻推血蓁剑，银剑借着指尖内力从后背划过，越过她的肩头，飞速地向前飞去。而此时，她空出的左手向右一掏，登时就抓住了一个黑衣人的肩头。
“呲拉”一声刺耳的声响，银剑锋利的刀锋与黑衣人面部的黑巾相撞，毫不留情地扯碎了那块不大的遮掩，让黑衣人的整张脸，就这样毫无征兆地暴露在外。
“怎么是你？”在看清他面容的一刹那，潮堇忍不住一怔。
黑衣人在一瞬的失神后，突然扔下了手中的兵器，从腰中掏出了一柄磨得发亮的弯刀。
那弯刀从他的手中掷出，像是得力的飞镖，直指她的眉心，仿佛想要一次便洞穿她的整个头骨。
“右边！”“叮”地一声脆响，剑柄为她挡下了那凌厉的弯刀。旖夜飞至她的身侧，微微挑起双眼示意她注意右侧出乎意料的偷袭。
他手中的长剑锋芒未敛，丰润的金属光泽映射天地。不仅那似玫胜玫的血蓁花与潮堇的剑如出一辙，就连那缠绕周身的藤蔓花纹也如同孪生。
他的长剑一挑，所带内力让对方无法躲避。那比王者还盛的霸气，顷刻间就让他成为了乾坤之中唯一的翘楚。
“我留你一条命，是让你回去告诉他，承诺已毁，他不仁，我便不义。”旖夜的剑在即将削下露面黑衣人项上人头时，终于戛然停住。那阴枭的双眼带着戾气，让人不寒而栗。
潮堇握回抛出的长剑后，也占得了上峰，挟制住了其余两个黑衣人，与他并肩而立。
那黑衣人收回了被击飞的弯刀，最后看了一眼潮堇和旖夜，终于向另外两个黑衣人略使眼色，抬脚飞身而去。很快，三个人便在树林之中，由近到远，模糊了人影。
日的光辉透过树枝的夹缝，映射在无数散乱在地的死尸身上，尽显萧瑟。那已经呈现黑紫的血液粘稠地浇灌于土地之中，让那使人作呕的血腥味不断地四溢。
“哇”地一声，潮堇耗神已久的身板终于抵不过身体被洞穿的巨大伤口，一口鲜血从胸腔汇聚而上，直喷而出。
旖夜用右手臂扯过潮堇瘦弱的身躯，一个纵跃便跳上马背，扬鞭而去，“再坚持一下，等我帮你清理伤口。”
她倚在他的怀中，感觉身体内的血液不断被抽空，自己像是已经灵魂出窍，那单薄的形体马上就要成为一副没有任何重量的躯壳，可大脑却运转地异常清明。仿佛她要抓住这一刻，铭记这一刻。这一刻他真实的与她在一起，没有空间与时间的隔膜。
他抱着她奔出山下数十里，终于停在一家客栈门前，二话不说，便翻身下马。他随手从袖口处甩出一粒银元，仿佛一阵快风，还未等店小二看清来人，便已经拂着潮堇闪入房内。
因为那洞穿后背的长剑，潮堇此刻不能平躺在床，只得双腿搭在塌上，半身悬于空中，借助旖夜的力量。
“我帮你把剑/拔/出/来，忍一下。”旖夜扶着她一边肩靠在自己的怀里，一边娴熟地检查她右肩的伤口。
她浑身的银色铠甲已辨不出原始的颜色，那黯淡的红光包围着她的周身。脸上，颈上，肘上，甚至是腿上，全是红色，也只有红色。
“哼……”剑锋在她体内轻微的颤动，让她忍不住痛苦的嘤咛。
“疼？”见她虽然竭力忍耐，但仍是紧蹙的眉心，旖夜出声问道。
明明是汗如雨下，但她仍旧忍着痛，咬紧牙关，“不疼。”
旖夜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加快了手中的速度。潮堇的拳头因为刻骨铭心的痛而狠狠地攥在一起，指甲仿佛要深入皮肤，而后渗入骨髓。
没有麻药，那贯穿的银剑就像是与她一同而生，仿佛连着她体内的每一处痛觉神经，稍一小动，便牵引着浑身的大动。可她是一个名军人，也是一名杀手。再多的血，再多的痛，她也不能表于情，形于色。她的忍耐力已经超乎常人，除去不断润湿脸颊的冷汗奔流不停，一切的一切都看不出，她正在遭受常人所不能承受的伤痛。
突然，她的唇上一凉。在她的大脑还依旧在伤痛的迷宫中自我麻痹时，他的唇已经毫不留余地地袭来。那柔润的舌轻轻舔舐着她干燥的嘴唇，随后，在她的惊诧和闪躲中，又逮住时机，撬开了她的齿。
那灵活的舌头像是伯牙终于找到了子期，完美地与她契合。他在她的唇腔内游走，一点点催引，一点点诱惑，很快，便让她耐不住寂寞，慢慢开始回应。那略带粘液的两条滑鱼在池水中追逐，纠缠，嬉戏，不出片刻便完全扭在了一起，不分彼此。
正在潮堇渐渐地迷失自我，完全陶醉在这融合的快乐中时，旖夜的舌尖突然一顶，随后便收回攻势，慢慢地从她嘴中褪去。一切的动作像是不再受日月引力的潮汐，来得凶猛，去得也无踪。
似乎是看出了她面颊绯红，仍旧在动情一刻，旖夜的双眼中，闪出了一抹难得的笑意。那笑看不出是嘲讽还是诡异，只是眉稍的轻扬，让潮堇的浑身更是烫如炭火。
旖夜松开攥拳的双手，“咣啷”一声，长剑便与地面猛烈撞击。
潮堇这才意识到，原来旖夜在于她唇齿交合的期间，竟替她取出了肩上的剑。她不仅毫无所觉，反而还深陷其中，一股羞，一股愧交杂着从心底而生，让她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旖夜利索地为她点住所有止血的穴位后，又从漱洗盆中涮出一块方巾，为她轻轻擦拭起肩上的血渍。那被拭去血色后的柔滑肩膀，没有遮蔽，慢慢地恢复本来的面目，呈现在他的眼前。
而被无意划开的铠甲衣襟更是不知不觉间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躯体，在这种暧昧的空间中，更是形成了一股无形的诱惑。
“杀我的人，为什么会是仇若阳？”潮堇微咳了两声后，别过头去，不再注视着他低垂的面颊，问道。
旖夜却依旧不慌不忙地为她清理伤口，他手中的白巾轻抚过她胸口上方每一寸白皙的肌肤，让她的身子痒痒地，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你觉得呢？”旖夜终于收回白巾，撒手把它仍会漱洗盆。他锋利地眼停留在她的脸颊之上，把这个问题重新抛还给了她。
若说初看到黑衣人的面容时只有震惊的话，此刻平静下来的潮堇已经开始了层层分析，“我起初本以为是仇若阳叛变。他本就不认同我之前的观点，此刻知晓我的计划后，勾应敌军，以杀我没有防备。可后来……”
“后来怎样？”旖夜却是不缓不急，慢慢地等待着她的话语。
“后来，我发现如果仇若阳是叛徒，三皇叔没有理由不知道。他手握重兵，官位又在我之上，如果在作战当日，凭空消失，没有人不会问津。他此刻能够出现在此，并且一定要取我性命，那肯定是背后有人指使！”潮堇字字笃定，声声铿锵。
“凌子啸特意鼓舞我自告奋勇独自领兵，定是早就有此计划，想要趁势杀我，还想借机嫁祸于南夏，以此来向凌渊作以交代。只不过，我到此刻也没有想出，他置我于死地，对他究竟有什么好处？”
听到这里，旖夜的嘴角再一次扬了起来，那笑容仿佛略带魔性，张扬不羁：“你怎么知道，不是凌渊想要取你的性命？”
“凌渊？”潮堇的后脊背突然冒出一股凉气，有几分惊诧，又像是有几分了然，“为何？”
旖夜却只是摇了摇头，没有作答。此刻，他周身红色的绸缎映的他英俊的双颊更显苍白，银色的长发更显耀眼。这是第一次，她没有见他穿黑衣，而这刺目的红色是那么的鲜艳，那么的高调，他仿佛成为了在天地之间的狂魔，随手一弹指，便是飞散的血珠，洒满人间。
好似洞察她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的一身红衣，旖夜的目光多了几分轻佻。他似笑非笑地眼角像是舞台上的戏子，轻轻上挑，凌厉的眉峰利如宝剑，就那样无声无息地打量着她毫无血色的脸颊，冷冰冰地开口道：“怎么，你不知道，今天是和我凌长歌大婚的日子？”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风华初成（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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