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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错综复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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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乾宫。
秦嬷嬷板着一张脸对着怜儿呵斥,“说,你主子是谁?”
怜儿听了秦嬷嬷的话,懵懵懂懂搞不清什么状况,支支吾吾道,“嬷嬷,都是怜儿不好,是怜儿冲撞了敬嫔娘娘,给贵妃主子丢脸了,嬷嬷你就饶了怜儿吧。”
“闭嘴,主子仁慈没送你去慎行司就是好的了,还敢求饶?”秦嬷嬷不喜,皱了皱眉又问,“你和安嫔娘娘什么关系?”
安嫔娘娘?怜儿一想到安嫔身体就止不住发抖,抱着脑袋蹲在地上也不说话。无论秦嬷嬷怎么威逼利诱就是不说。
秦嬷嬷见怜儿这幅样子,拿她没有办法,转身去了正殿叫瑾琀。
瑾琀走进来,把怜儿从地上扶起来,温和地说道,“本宫不是要逼你做什么不好的事,若你与安嫔感情深厚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只是她毕竟是主子,你是承乾宫的奴才,若被人拿了把柄,那整个承乾宫还有安嫔都没好日子过。”
怜儿就像是被戳到了痛处,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瑾琀诉说当年的伤心往事。
安嫔李氏,汉军正蓝旗,汉将李永芳的孙女,总兵官刚阿岱之女。怜儿与安嫔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妹!
瑾琀一听到这个消息,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怜儿的生母唐氏是刚阿岱从青楼买回来的歌|妓,本打算娶回家做小,给她随意编了个身世,说是江南商家的女儿,却不想后来刚阿岱夫人知晓了唐氏的真实身份,怕唐氏给李氏家族没脸,便硬撵了唐氏出门。那刚阿岱也是个喜新厌旧之人,当时与其他的小妾浓情蜜意,也不管唐氏的处境,于是随意打发了几两银子便拍屁股走人。
唐氏出了李家的门,因身体柔弱,又无依无靠,在街上晕倒,后来是一个庄子管事的救了她,见她可怜便好心收留,谁知一个月后竟发现唐氏有了身孕。管事的顾及自己的名声,不得不收了唐氏为妾,只一点告诫唐氏,他本是镶黄旗下的包衣,也是为主子们任劳任怨的奴才,比不得那些自由的汉人们,若唐氏跟了他,以后生的儿子也是得为八旗的主子们干事,若是女儿,就得参加小选进宫为婢。唐氏当时走投无路,也是感激管事的能收留她,就这样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成了管事的孩子。却是无人知晓的秘密。
怜儿是在无意中从生母那里知道了她的身世,当时她已经十二岁了,唐氏把怜儿养成一个娇滴滴的汉女,却没过多地教她为人处事的道理,管事的因怜儿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也不是很待见她,以至于进了宫还是一副纯洁天真的模样。后来认识了安嫔,两姐妹相认后,安嫔对怜儿也很是关照。
“安嫔娘娘还说以后会去求皇上给怜儿找个好出路的,可那天她为什么管都不管我?”怜儿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似乎还是不能接受安嫔那天对她置之不理的态度。
瑾琀不屑,有些瞧不起安嫔的作为,若她是有个私生女妹妹,早就秘密弄死了,还自找麻烦与她相认?
“那你可认识这个东西?”瑾琀从怀里掏出那个紫色的香囊轻声问道。
怜儿抬起头来,仔细看了看瑾琀手中的香囊,才说道,“这是陈嬷嬷给我的,她说这里面的养料对那些花草特别有好处,就让我埋在花盆的土里,娘娘是怎么发现的?”
瑾琀真的不想承认松格里是被这么个傻丫头给害了的,知道这个答案后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秦嬷嬷却是忍不住了,冲上前来一把抓住怜儿就向她扇耳光,嘴里不停地骂道,“你这个死蹄子,什么东西都敢往承乾宫带,安嫔是你主子还是贵妃娘娘是你主子?进宫前的规矩学哪儿去了,你若要死也别玷污了咱承乾宫的名声。”
怜儿被秦嬷嬷打得抬不起头来,见瑾琀不似刚才那般温和,也是一副恼怒之色,怜儿觉得自己很可怜,不知道发生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好像她的不幸就是从永和宫给敬嫔娘娘送杨梅那一刻开始,只是嘤嘤地哭着,不敢辩驳也不敢反抗。
“把她交给安嫔娘娘,就说本宫体恤安嫔,特地送了个宫女让她使唤,若是要谢恩就不必了。”瑾琀斜睨了怜儿一眼,一点怜惜之情也没有,就转身走了。
佛堂里剩下的就是怜儿那吃惊的面孔和疑惑的神色,还有些许担心和害怕。
三日后,秦嬷嬷把怜儿打扮地工工整整的,然后叫了两个小太监送她去咸福宫,自己则去了正殿找瑾琀。
“主子,那件事真是安嫔干的?”秦嬷嬷疑惑道。
瑾琀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感觉没那么简单,安嫔不是个没脑子的人。”一副厌恶之色,她真的很讨厌康熙这群女人,“慈宁宫那个小太监查的怎么样了?”
“就平时与怜儿接触地较多,其他的都很正常。”秦嬷嬷想了想,“怜儿那个小蹄子不像是太皇太后的人。”
瑾琀揉了揉太阳穴,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明年小选,重新弄些人到承乾宫,该放的就放了吧。”
秦嬷嬷点头称是,担心问道,“娘娘身体不舒服?要不去休息一下?”
“不了,天气这么热,也睡不好,再去内务府多拿些冰过来。”看了看外边的太阳,一股烦躁之气又上来了,瑾琀有些不耐烦。
“太子爷?”秦嬷嬷刚想答应,就看见门口一个小脑袋在那里摇晃。
瑾琀皱眉,看见小太子额头上布满了汗水,带着训斥的口吻道,“天气这么热还到处跑,若是中了暑怎么办?”拉过小太子的手,用手帕擦了擦汗水,又向秦嬷嬷道,“去准备些热水,给太子殿下清洗一下。”
“不,嬷嬷,我要冷水,太热了。”小太子嘟着嘴向瑾琀撒娇。
“不行,那样伤身子。”瑾琀果断地拒绝了小太子,把他牵到比较通风的窗口处。
小太子瘪瘪嘴,不情愿地接过秦嬷嬷递过来的热水,小手在盆里乱搅了一通,才仰着小脑袋让瑾琀替他擦脸。
小太子在承乾宫很随意,与瑾琀的关系也越来越好,不过还是谨慎小心,不让其他人拿住话柄。见桌上堆着一大盘果子,伸手就要去拿。
瑾琀飞快地止住小太子的手,“待会儿再吃。”这个调皮蛋,真不让人省心。
小太子刚要出口反驳,却突然捂住肚子,小脸一下子变得苍白,额头上又渗出大滴大滴的汗珠,接着蹲在地上不起来。
“保成?”瑾琀以为小太子在恶作剧,唤了他一声,可半天都没反应,这下子瑾琀可急了,连忙蹲下,掰过保成的双肩,“保成,你怎么了?保成?”
一张苍白的小脸出现在瑾琀眼中,瑾琀突地一下就懵了,迅速地抱起小太子往里屋去,一边跑一边喊道,“嬷嬷,快叫太医,快点。”
小太子躺在瑾琀怀里,带着哭腔有些委屈地说道,“母妃,肚子……疼,好疼……母妃。”
“保成乖,先忍着,太医马上就到了。”瑾琀也很着急,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出事了,轻轻抚着小太子的背脊安慰道。
片刻,就见康熙带着大批人马进了承乾宫,见瑾琀怀里的小太子痛苦的模样,康熙皱了皱眉,满脸的担心。先让孙之鼎给小太子诊脉,再从瑾琀手中接过保成,自己抱着。
“回禀皇上,太子殿下是因为天气炎热中了暑,接着吃了些生冷食物,损伤脾胃阳气,致使脾胃运动无力,寒湿内滞,才出现腹痛等症状。待微臣开几幅驱寒的方子便无大碍了。”孙之鼎诊脉后,规矩地站在一旁向康熙解释道。
康熙听了这话,脸色瞬间沉下来,神情复杂地看了瑾琀一眼。然后对着孙之鼎说道,“那赶快去给太子抓药。”
瑾琀对上康熙的视线,心里咯噔一响,俏丽的小眉头不留痕迹地皱了皱,一阵恶寒,觉得更加烦闷,心中恼怒,不待有这么冤枉人的。
“保成,你告诉母妃,刚才你来承乾宫的时候吃了什么东西?”瑾琀走上前去,不理会康熙怀疑的目光,温和地向疼痛中的小太子问道。
康熙见瑾琀这样更加不喜,紧了紧环着小太子的双臂,警告地看了瑾琀一眼。
小太子的双手捂住肚子,可能是真的疼着了,闭着眼睛,没听清楚瑾琀说的什么,口里胡乱呻吟了几声就晕过去了。
“何柱儿,你来说。”瑾琀虽然看着小太子心疼,那如今也要证实自己的清白不是,要不然以后怎么在紫禁城立足。
“回禀皇上,贵妃娘娘,主子刚才来承乾宫的路上遇见了敬嫔娘娘,应了敬嫔娘娘的邀请就吃了几个橘子。”何柱儿年纪还小,经不起这两位大人物的威严气势,说话声音有些颤抖。
原来,在小太子去承乾宫的路上,经过御花园的时候,看见敬嫔在湖边的亭子里歇息,本想打声招呼就走,却被敬嫔叫住,还热心地拿出几个橘子让太子解渴。小太子当时也热着了,便随意拿了几个冰橘,爽快了一番才带着何柱儿向承乾宫走去。
康熙的脸色更加难看了,黑着一张脸,对瑾琀说道,“既然如此,就先让太子在承乾宫修养吧。”平静的语气中竟带有一丝愧疚。
“太子是在承乾宫发的病,能照顾殿下是臣妾的荣幸。”瑾琀面无表情地答道,行了礼谢了恩。
康熙点点头,听孙之鼎说太子并无大碍,便起身出了承乾宫。
瑾琀怨恨康熙,却奈何别人是皇帝,动不得也说不得,只是把气憋在胸口,想着既难受又委屈,在心里狠狠地诅咒着万恶的封建社会。
七月二十八日,瑾琀在寝殿听着秦嬷嬷的报道,“娘娘,咸福宫那边传来消息,怜儿被万岁爷杖毙了,还有与她接触的那个慈宁宫小太监也死了。”
瑾琀站起身来,思索着这是怎么一回事,却猛地一声动荡,接踵而至地便是巨大的摇晃,感觉人都站立不稳,屋里的瓷器和物品接二连三地往下掉。瑾琀一惊,失声叫道,“是地震,快跑。”飞快地跑向内室从谢嬷嬷的怀里抢过小胤禛,风一般地来到承乾宫的一块空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