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锁姻缘(修改版)》纭纾宁

79、燕尔

　　“给王爷、福晋请安！”我急忙将糖盒放在一旁的桌上，低着头屈身行礼。
　　“呀！是袁姑娘！”那拉福晋上前将我扶起来，又接着说：“看我！到忘了，还叫你姑娘！快起来，现下都成一家人了，不必这样多礼。”
　　“谢福晋！”
　　我笑着站起身来，又看向四爷身后的姐姐。见姐姐的脸色不佳似带着病容，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姐姐见我替她担心，笑着走上前来，我们俩拉着手互相行了礼。
　　姐姐笑着说：“我昨儿微微受了些凉，好在不重，万幸没有误了今儿给娘娘来请安。”
　　“想来是因为妹妹出阁让姐姐受累了。妹妹心上着实过意不去，还请姐姐多多保养才是。”因有外人在，我不敢多言放肆。
　　姐姐只是拉着我的手，笑而不语。这时，那拉福晋在一旁笑着说道：“王爷您看，如此姐妹情深，容貌又都这样的出众，真真羡煞旁人了。”
　　四爷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和姐姐，微微颌首算是应答。我自谦的低下了头，又看到了滚落到地上的糖，心上着实有些心疼。
　　于是，对着众人说：“恕我失仪，只是这糖为皇上亲赐，如此弃之于地恐为不敬。”说完我掏出手帕来，将地上的糖一颗颗的捡起来放于帕上，偏有一颗落的远些，到了四爷的脚边。
　　我一时有些踌躇，不知该不该去捡。不想四爷先弯下腰，将糖捡了起来，然后伸手送到了我面前。那只手上还绕着布条，想是那日的烧伤还没有好。我捧着帕子，刚要接过来。这时只听一阵笑声从里面传来，我转过头去，原来是十四不知什么时候出来了。
　　十四也不客气，笑着上前接过四爷手中的糖，顺手就放在了口中。尝了尝，似是不喜欢，皱着眉对我说：“真不知道你怎么喜欢这个，一点也不甜。”
　　我看着他的样子，笑着对他说：“那糖脏了，小心吃了生病！”
　　“我不怕！哪里就那么娇贵了。更何况额娘喜洁，这地那般奴才每日不知要擦多少遍。”他笑着对我说完，才转过头去对四爷和福晋说：“今儿不知四哥和福晋也要进宫，否则咱们一道来岂不热闹。”
　　四爷不语，到是那拉福晋笑着回说：“原是想的，只是昨儿是你们的好日子，怕打扰了你们。不想你们到比我们来的早。”
　　“是了！”十四笑的十分客气，又说：“额娘还说要留一起用膳，只是弟弟府中事儿多，刚请辞了。一会儿就有劳四哥和福晋多陪陪额娘了！”
　　四爷听了，不置可否的对他点了点头，说：“即然十四弟事务烦忙，那就去吧！我们陪着额娘就是了！”
　　“那就有劳四哥！弟弟先告辞了！”十四也不客套，又向众人行了礼，然后带着我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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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出了宫门，十四依旧下马陪我一道坐在车上。我一路想着姐姐，前些日子在府中就见她的脸色不好，原只当她是累了，今日一见却越发的差了。到是那拉福晋，虽一直推说有病，但气色到是不错。只是到底了有些年岁，身形微微发福，站在姐姐旁边愈显老态了。想到初次见她的样子，不禁让人感叹，时光如刀！
　　“唉……”想着想着，不觉便叹了一声。
　　不想十四却会错了意，有些气恼的一把夺过我手里攥着的手帕，将裹在里面的糖都放在嘴里。
　　我原在出神，他的举动直吓了我一跳。等明白过来，就忍不住笑了起来，问道：“糖佐着醋，好吃吗？”
　　“哼！”他故意的用力哼了一声。
　　我笑着拉着他的手，解说道：“你当我在想谁？我只是今儿见了四爷的福晋竟老成这样，一时有些感叹罢了。”
　　十四依旧闷闷的，说：“我就是不喜欢他看你的眼神。”
　　“我到没觉的不同。”我笑着说。
　　十四抬起头看着我，想了片刻才开口道：“他向额娘要过你！”
　　“这……”，我有些吃惊，不敢相信的看着十四。
　　他对我点了点头，说：“所以当日在园中，额娘才想借废太子的手除了你。”
　　我听了他的话，低下了头。当日之事因牵连到德妃娘娘，所以我和九爷都有所隐瞒，却不知原来他早已知道内情。
　　“原来……你都知道了……”我低声的说。
　　“我原本就知道的一清二楚，只是你们都是为我好，我也就没有挑明。更何况这又关及我的额娘，她这么做也是为了我们兄弟，所以我就更不能说什么了。我能做的，就是让额娘少知道你的消息，这样她才不会时时的关注你，时时的要为难你。”十四伸出手，轻轻的抬起我低垂着的脸。
　　我顺从的慢慢抬起头来，然后轻轻的将头贴在他的胸口上。
　　“怎么了？”他有些不解我有举动。
　　“嘘！”我轻轻说，“让我听听你的心！原来它里面也藏了许多的秘密。”
　　“呵呵！”他见我如此，笑了起来，说：“你若有什么想知道，我知无不言便是了。”
　　我坐起身来，拉着他的手有些动情的说：“其实有的事情不必说明，你的心横竖我是明白的。”
　　他听了没再开口，只是抓起我的手复有放在胸前，心手相偎，无言却胜过千言万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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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我今日是要一并入府拜见福晋与侧福晋诸人的，这样才算真的进了门。可是十四一句话，车子便径直回了园中。原想着他是想陪我回门后再回府。可不想他也并没有回去，此后除了进宫，便一心就在这园中住下来了。这一住，便住了二十几日。就连入了腊月，宫中的年赏等等也都是在这边接的。
　　那边府中原也并没有什么话，只是日子长了，打发来回事的人就多了起来。而今已近年节，来人就越发勤了。我也曾劝他回去，也提过去拜见福晋的事，可他只说不急。
　　这一日，那边府中一连来了两个人回事请安。到了晚膳时分，他便开始有些踌躇起来，一顿饭吃的食不吃味，似乎心思早就不知飞到哪里去了。我早就明白却故做不知，带着笑意坐在一旁看着他，只看他如何开口说要回去。果然，他草草的说了几口饭便说饱了。
　　我笑着绿意说：“绿意，爷晚膳进的不香甜，你去冲些花卤子，再拿些果子来。”
　　绿意正在指挥着仆妇们撤碗碟，听了我的吩咐，急忙带着小丫头去准备。一会儿，就见她带来东西进来。十四似还没有想好回不回去，看绿意带着人进来，皱着眉头说：“那东西絮的很，我不喜欢。”
　　绿意似没见到他的话，只管笑着将空茶碗放在他面前，然后用银勺取了些卤子放在里面，随后取了热水冲入碗中，顿时朵朵小花遇水而开，阵阵花香更是让人精神一振。
　　果然花香让他心情大好，又看了看杯中的花更觉有趣。随手端起来喝了一口，点点头说：“嗯，难得酸中有甜。隆冬时节，得如此美汤，到真可一涤心肠了。”
　　说完看向绿意，像是要问她什么。可见她身上带着水意，不觉又皱起眉来，问：“下雪了？”
　　“是！”绿意笑着回道：“刚刚还是雪渣，这会越发的大了。”
　　“哦！”他低声应了一声。
　　我坐在旁边，见他如此模样，笑意更浓。忽然想起往日里我们玩的射覆游戏，于是信手拿起桌上的橙子来剥。他开始没注意，但见我剥完一个并不吃，又拿起了另一个来剥，略想了想才明白。
　　“‘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指破新橙。’”，他猜到我的意思，开口便说，“‘锦幄初温，兽烟不断，相对坐调笙。低声问：向谁行宿？城上已三更。马滑霜浓，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怎么想起这个？你原最不喜欢这首，只说它太过殷勤。”
　　他本无心之意，我到听的有意。原来不过是想玩笑的游戏，但却真的说出了我的心声。我还是不想他走的，刚刚那般殷勤原也只是想留下他，想着想着脸上便没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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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1“纤指破新橙……”周邦彦的《少年游》

作者有话说

　　这章太长，一分为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