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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回 德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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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森的寒气顿时将众人冻结在原地,只感觉在他们跟前静静站立,不发一语的君王就像个定时炸弹一样,随时会爆裂。
一行人当中属德妃最有胆识,她的神色黯淡,轻轻开口安抚道“皇上节哀顺变,保重龙体要紧啊!”
众人屏住呼吸,全都等待着接下来的事情发生。只感觉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沉默不语的皇上突然开口,声音不带有一丝温度“拖出去,斩了。”
屋内又是一瞬间的安静,随后,那名太医便惊呼叫道“皇上饶命啊!饶命……”
没等他有机会把剩余的话喊完,便被几名迅速上前的侍卫拉了下去,直到很远还能听到那凄厉的惨叫声。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严惩,在场的人无不捏了一把冷汗,担心下一个遭殃的就是自己,只不过在他们还没来得及做多打算,就看到一直一动不动的皇上突然转过身来,眼神所到之处皆是一阵恐慌。
最后他把眼神对上了那个一直坐在角落里,被绳子紧紧绑住的姗儿身上,眼神锐利的在她脸上扫视了一圈,冷冷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姗儿被吓得方寸大乱,哪里还来得及细细思考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连忙就如实招来“皇上,刚才奴婢正喂娘娘喝药,可是不知怎的她忽然一阵颤抖,脸色苍白,随后便昏了过去。奴婢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还请,还请皇上明察。”说到最后,她竟有一丝的害怕,就连对上皇上眼睛的勇气都丢去了些许。
没等皇上发话,便有人插嘴道“你给兰妃喝的什么药?”
姗儿转头一看,见发话者正是云贵妃。她此时眉目惆然深锁,倒是显出了几分担忧之色。
姗儿在心里冷笑了下,不知为何此时竟是对云贵妃生出了几分鄙视。
像是突然看开了般,她毫不示弱的对上皇帝的眼睛,如实禀告“正是小娥从太医那里取来的药方。”
皇上依旧没开口,还是云贵妃提前发问道“那可是你亲自煮的药?”
姗儿心底一寒,点头。
云贵妃面色一变,刚想开口,却被皇上一手拦下。
“去,把小娥带来。”
没多一会儿,那名哆哆嗦嗦的小宫女就一把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求饶道“皇上,真的不是奴婢,奴婢真的只是去太医那里抓了药,不敢耽搁,马上就送回来了呀!”
抬头间看到了一旁的姗儿,立马像是见到了救星似的看向皇上。
“皇上,不信您问她,正是她从我这里拿走药的!”
姗儿心凉了半截,冷眼看了小娥一眼,总算是尝到了落井下石的滋味。
她抬头,猛然对上皇上充满怀疑的眼神。“皇上,奴婢在您的面前自是不敢多说什么,不过在定下罪以前,是否可以听奴婢说几句话?”
皇上听后似乎稍有些惊讶,不过还是不发一语的点了点头。
姗儿深深地呼了一口气,经验告诉她此时此刻必须冷静下来。她转头看了云贵妃一眼,见她正狠狠的盯着自己,就只有那么一瞬间,姗儿便彻底明白了怎么回事。
她在心底冷笑,表面上倒是丝毫没有任何表情。
“暂且不说这药究竟为何会要了娘娘的命,光从其中一点考虑就能找出许多疑点。太医带着小娥一同回去抓药,在这期间发生了什么,太医抓药时又有谁在旁边,小娥带着药回到宜香宫遇到过什么人,而来到这宜香宫把药给我之前又发生了什么事,我想只有天知地知,还有当事人之情。”
说到这时她无意看了小娥一眼,却正好见她脸色苍白的看向云贵妃。姗儿嘴角一撇,继续说道“奴婢虽然也有嫌疑,不过要是细算起来,恐怕这宫里任何接触过兰妃的人都有嫌疑。”
说完,姗儿勇敢地正视皇上,却见他脸色铁青,显然是被她刚刚的那句‘任何人’触犯到了。不过他好歹也是堂堂皇帝,在没有任何证据面前自然是不能将姗儿怎么样,再加上她刚刚那番口齿伶俐的辩解,如今就算是想把她打入大牢都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了。
正当众人不知如何打破僵局时,忽而听到一直沉默不语的德妃开口说道“皇上,臣妾也觉得她说得有道理,这件事毕竟关乎皇家颜面,也不好草草了事,免得惹人非议。”
听德妃这么一说,皇上的脸色倒是缓和了些许,他好看的眼眸微微一眯,沉声问道“那依德妃的意思,该如何是好?”
德妃听后温柔一笑,眉目间柔情似水一片“臣妾觉得,兰妃的死最大一部分原因便是太医的失职,如今他自食其果,皇上看在臣妾今日寿辰的面子上也就别在继续深究下去了,就算是替臣妾积福了。不如照臣妾所想,其他一律有关系的人都免去三个月俸禄,待皇上派人调查清楚,再下定夺尚且不迟啊!”
德妃的这一番话恰到好处,即给皇上一个台阶下,又让自己名正言顺做了个大功臣,甚是巧妙!如此聪颖之举,另德妃在所有人的心中更加稳固了她后宫之首的地位。姗儿眼见自己逃过了一劫,没由来的暗自感谢德妃的援手相救,想到后宫能有这样一位沉稳,处世不惊的高人,也着实是我国之福了。
经过德妃的能言巧语,这件突如其来的‘谋杀’事件也便悄声无息的落下序幕,虽然宫里表面上一如往前的风平浪静,不过这件事儿始终是姗儿心中的一个结。她很清楚,如今就算她是逃过了牢狱之灾,不过一日未抓到真凶,也可以说一日皇上不下定论,那么她便一日不得安宁。可惜她如今小小宫女的卑微地位,再加上她在宫里唯一靠山的兰妃死于非命,便越发的没有任何能力为自己脱困,看来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自从兰妃出事之后,姗儿便被非配到了其他地方做事,可是令她想不到的事她竟被派到了德妃府中。当她从前来传旨的公公口中得知这个消息时震惊不已,不过随后却想到如果这次没有德妃相救,她怕是凶多吉少了,如此一琢磨便安下心来,乖巧的跟着公公前去报到。
一般来说,宫里来了新下人直接去总管府报到便是,可是姗儿这个宫女的身份却不太寻常,竟然在第一天被叫到了德妃宫中,姗儿心有疑惑,却不得不硬着头皮跪在内阁之中。此时的德妃一袭白狐貂衣,素雅的紫碎花长裙妥帖的顺着她凹凸有致的身体,更加凸显了她犹如女神般高贵的气息。白皙娇小的脸蛋儿上被一抹雍容大方的神情所填满,星眸微抿,朱唇轻启,便向姗儿问道“你叫姗儿?”
姗儿一惊,心想高贵如德妃的人竟知道自己的名字,不禁喜上眉梢,乖巧的答道“是。”
德妃细细的看了姗儿一会儿,却突然严肃发问道“那你可知道为何我要你到我身边来?”
如此刁钻的问题使姗儿进退两难,她心里清楚这只是德妃在试探她,便不紧不慢的开口,声音还夹杂着一丝崇拜之感。“娘娘的心思奴婢自然是猜不透,不过奴婢觉得,能够侍奉娘娘当真是奴婢一声修来的福气,不管今后发生任何事情,奴婢都会竭尽全力,帮助娘娘。”
德妃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姗儿,不知过了多久才目露赞许之色,笑道“好,我宫里就是缺少你这般头脑清晰的人儿,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
姗儿一听,便知道自己是过了德妃的那关考验,想来当初自己在兰妃死后说的那番话,也应该是德妃看重自己的原因,心下便多了几分自信。虽然她也是真心替兰妃的惨死而伤感,但是姗儿很清楚在这后宫之中不能把义气看得太过重要,要是想要保命就必须先保住自己,而倘若要保护自己在乎的人,也要先保住自己不可,否则一切都是免谈。
其中的恩怨纠缠,到底是谁害谁、谁杀谁,姗儿并不想参与进去,只要人不犯她,大家自是相安无事,反之,便只好同归于尽了!
德妃是宫中少数贤良淑德的妃子,至少在下人们口中一直享有着很好的名誉。当各宫妃子在皇上面前明争暗斗时,只有德妃一人身处宫中,每日烧香念佛替我国江山祈福,清茶淡饭,其善感动天地。这一切的一切众人自是看在眼里,下人宫女们平日里不知说了多少德妃的好话,一传十十传百,这事儿便也就成了后宫中人人皆知的秘密。
皇上心里也是明镜儿的很,便时常驾临德妃所在的清和宫,其宫名更是与德妃的性子相符合,高节清风,以和为贵。
不过在德妃眼里的一件大喜事儿却令下人姗儿苦恼了起来,自从当日她那番伶牙俐齿之后,便不知怎的与皇上结下梁子。想必他是觉得自己的颜面有些丢失,便时有时无的刁难姗儿,而做下人的又不好公然和皇上对抗,也免不了吃些闷亏。
任凭姗儿再机灵再能忍让,却也是有底线的,小丫头心里有苦无处发,又想到了兰妃的死,一气之下竟然急火攻心的病了。
德妃向来尊重下人,看着姗儿染病在身,便允许她先把病养好,暂时不用去服侍了。姗儿心里庆幸自己是因祸得福,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休息,至少不用再成天面对某人故意的折磨。
这一病就是好几天,姗儿向来身子骨硬朗,却不知为何这次病了这么多天,心下也是有些着急的,生怕其他人借机说自己故意装病不做事,这一着急,反而加重了病情。
好在姗儿平时为人善良,倒是在短短的时间内结交了个朋友,这些天来也多亏她的照顾,这才能安安稳稳的养病。
小丫头名叫语莹,性子温和乖巧,却不善言辞,刚开始接触姗儿时几乎不怎么说话,直到后来熟悉了一点儿才慢慢敞开了心怀。姗儿性子沉敛,却极会与人交谈,套出有用的信息,如今身在闺房里养病,却对外界的事情了如指掌,这才知道原来这几天有外国使者前来我国学习交流,也难怪皇上那边那么安静。
姗儿又打听了点关于这名外国使者的消息,听说是我国临旁的小国,其资源兵力虽不及我国繁荣昌盛,但是却在煤矿一面上独揽大局,算是周边各国的主要供应者。
姗儿心里想了想,忽而觉得那国的皇上也算是聪慧之人,能在如此锋芒下继续垄断整个煤矿市场,没有被各国占了便宜趁虚而入,也着实不易了。
她心下一震,不由自主的问道“那使者叫什么名字?”
语莹微微一笑,温顺的替姗儿捏了捏被角,道“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