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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蜡炬成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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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飞扬身上的伤已经逐渐愈合了,可是她体内的毒却发作的一次比一次厉害。眼看着云飞扬日渐消瘦,南宫晨心急如焚,却是无能为力。
为了将毒暂时压制下去,她只能将所有的毒素逼到了四肢。不过是短短半月间,她的腿上就布满了黑色的毒气,双腿开始浮肿难以行走。
倒是陈奇的伤势有了好转,已经清醒可以自己进食。原来,自从那日他们在路上遇到受伤昏迷的郑擎宇开始,陈奇就对他的突兀出现留了心眼。
郑擎宇在云城神秘消失,却倒在了他们前往温玉谷的路上,这本是一件不合常理的事情。只是当时云飞扬受伤,南宫晨一门心思都在她身上。再加上南宫世家与青河帮非同一般的交情,才没有多想。
陈奇因为对郑擎宇留了心眼,发现了郑擎宇的怪异之处。当两人独处时,陈奇问起郑擎宇自云城分手之后和他受伤的经过。陈奇本是意欲试探,可郑擎宇毕竟是第一次做细作做的事情,因为做贼心虚,以为已经被陈奇抓到把柄,故而突起袭击。
可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响起了南宫晨的声音。陈郑擎宇为了洗脱嫌疑,不及查看陈奇的生死,就打晕自己装作自己与陈奇一起遇袭的假象。
明天就是春节了,这个时候外面的百姓都该是高高兴兴准备过节的了。早上起来,云飞扬突然安排谷中的仆人准备了应节的食物。
南宫晨曾经私下询问过谷中的仆人,往年云飞扬和毒神并没有过节的习惯。她现在特意说要过节,许是因为在临死之前也想要尝试着像一个普通人那样生活吧!
陈奇坐在桌前听着南宫晨说起他昏迷之后的事情,说起千夜流莺的来历。陈奇听着不胜唏嘘,人生奇妙如斯。他昏迷数日,却仿佛经历了数月一般。
没想到自己的家仇竟然牵出了四百年前就已经灭亡的西域邪教天临教的传人。上天待他亦是不薄,毕竟在他有生之年终于有希望可以找到害的自己家破人亡的真正敌人。
陈奇顺着南宫晨的视线望去,只看见云飞扬坐在椅子上指挥谷中的仆人摘采鲜花布置过节的摆设,心下了然。
“人生最可怕的不是即将失去什么,而是失去了之后才遗憾在失去之前没有去珍惜拥有的时间。”
南宫晨听到陈奇地化,惊异地回过了头:“陈舵主的意思是?”
“你既然能够为了她离开南宫世家,为什么没有勇气陪她度过余下的时间呢?”
南宫晨释然:“只是——”
只一个眼神,陈奇已经明白了他心中的顾虑:“若是害怕被拒绝,不走出那一步,你永远不会知道自己走出去之后会得到什么。”
南宫晨点了点头:“多谢陈舵主指点!”
“在这里既然没有南宫宗主,也就没有什么陈舵主。若是南宫兄若是不嫌弃,就唤我一声陈大哥吧!”陈奇站起身道。
“陈大哥!”南宫晨爽快地叫了一声。
“哈哈~这声‘陈大哥’陈某可就生受了!”陈奇笑道,“风前辈也不再谷中,你我三人中,以我最为年长。这个媒人礼就给我收了!”
陈奇笑着拍了拍南宫晨的肩膀,大步走向了云飞扬。
陈奇不知道与云飞扬说了什么,云飞扬认真的倾听着。纤长的手指将散乱的发丝压倒了耳后,露出了姣好的面容。夕阳下,不知道是太阳的余辉还是什么染红了苍白的脸颊。那样娇红的色泽在晚霞的映照下别有一番风情。
南宫晨取过一旁地玉箫站在屋前的潇湘妃竹下与她遥遥相望,吹奏了一曲《凤求凰》。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但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即使无法厮守一生,此生拥有亦无憾于此生。
蜡炬成双,无需八抬大轿、凤冠霞披,只有生死相交的朋友皆任媒人和司仪,患难与共的有情人本就不需要那些世俗的理解。
又过了半月,陈奇的伤势已经大好。伤口都已经愈合,长出了新肉,只是受伤之时,失血过度,气血虚弱,武功才恢复了五六成。家仇的真相即将揭晓,这等了二十五年的仇恨几乎要将他的心烧起来。
可是,他也知道复仇之路艰辛难走,他虽然不怕死,可是也担心大仇未报身先死。所以,陈奇依旧留在温云谷中静养、在身体允许的范围内苦练武功,只图他日能够成功报仇。
云飞扬却是一日比一日虚弱,她已经完全无法自己走动了。体内毒素的发作也从每日的正午时分发作一次变成了子午时分发作两次。
元宵佳节,三人吃过了仆人准备的汤圆,原是想要小酌怡情的。只是云飞扬精神不济,小酌变成了陈奇的独酌。
人生难得几回醉,或许醉了这一回,就再也没有机会醉下一次了。陈奇深深地闻着这温玉谷特制的佳酿,决定放开怀抱畅饮一回。人生从来便是酒不醉人人自醉,看似洒脱的陈奇也终于一个人喝醉了。
从那一夜开始,南宫晨竟然消失了。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他去做什么。南宫晨没有留下任何只言片语就这样消失在了温玉谷。
没有预料中的暴怒,没有一般女子遇到这种情况下的绝望,眼前的云飞扬平静地就像一汪泉水。可是,陈奇却看到了那一汪泉水下的波涛。
“他或许是还有什么事急着去办,也许晚点就回来了!”陈奇忍不住安慰道。
纵然聪明如陈奇,也想出什么事情让南宫晨在这个时候离开云飞扬。虽然不谅解,但是他也明白这个时候,云飞扬需要的是希望而不是打击。
“该留的总会留下,该走的也是迟早要离开的。”云飞扬脸上竟然带着淡淡地笑意,“陈大哥身负血海深仇,实在不应该陪着我这个将死之人消磨时光。你也该离开这里,去查你陈家的灭门案了。”
望着那凄然地笑容,陈奇心中亦是说出的酸楚。他幼年沦落江湖,愿意为自己已经是这世上最悲惨可怜的人了。可是,当他认识云飞扬之后,一点点地了解眼前这个女子,却发现自己之前的经历竟然也不是那么悲惨了。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在这一刻,陈奇心中有种奇异的感觉。他想起了自己年幼惨死的胞妹,若果妹妹活了下来,是不是也会遭受云飞扬遭受的这些?他突然想要保护眼前的女子,就像保护自己的妹妹一样。
可是,此时此刻,他却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安慰她。
“飞扬有些累了,想要休息!云大哥请自便吧!”云飞扬突然低语道。
“那你好好休息吧!”陈奇走出房间,细心地关上了房门,听着房中痛苦的呻吟,心中一酸。看着那高悬空中的太阳竟然也有了难言的仇恨,仇恨为什么每日的正午都来的如此准时。
三日之后,却是南宫琪和一个陌生人走进了温玉谷。他带来了千日流莺和一张请柬。请柬鲜红如血,红的如此刺眼。
送呈邪医云飞扬暨丐帮舵主陈奇台启
谨定于一月二十五日为南宫世家宗主南宫晨和赵直盟主千金赵真真小姐成亲之喜。
敬请光临
南宫晨敬邀
席设:苏洛城赵宅
时间:一月二十八日申时
“他一定是为了解药——”陈奇的话嘎然而至。
只听到一声清脆的磁裂声,那个装着千日流莺的小瓷瓶在云飞扬手中应声而裂。白色的小瓷瓶刺入手掌,暗黑色地血液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鲜血触及的花草立时枯萎。
“那是解药!”陈奇惊叫了一声。不管怎么说能够拿到解药解她身上的毒终归是一件好事。
“哈哈~”云飞扬竟然笑了。只是此刻,她的笑声里带着太深的悲凉,听到的人只觉得从脚底涌起彻骨的寒意。
赤红的眸子盯着来人一字一顿道:“回去告诉南宫晨,飞扬可以接受他的离开。但是觉不需要这样子得来的解药。”
“云小姐,生命诚可贵,你又何必争一时之气呢?”南宫琪劝解道,“这样的安排无论对你还是南宫世家都是最好的结局。”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云飞扬冷笑道,“你回去告诉南宫晨,他的这份情谊,云飞扬受不起。”
“至于你——”云飞扬斜眼望着那张陌生地面孔,脸上带着魔魅的笑容,“回去告诉赵真真,最好亲自送来解药。否则,我定要她后悔今生投胎赵家!”
云飞扬松开了手,那片片沾染着血迹的瓷片和着药粉落在地上。看着再也没得挽救的解药,南宫琪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不能理解云飞扬的高傲,望着云飞扬的眼中带了几分怜悯之色。在他看来,没有千夜流莺的解药,邪医云飞扬也不过是个等死的人罢了。
陈奇心中却隐隐地不安,也许江湖中再也不可能恢复其平静了。虽然,他一心想要报仇,想要查出赵家与当年那件宫廷血案有没有关系,可是他依旧不忍心看着江湖陷入一片血雨腥风之中。
也许,找到南宫晨取消他与赵真真的婚礼就是最好的选择。如果,南宫晨真的为了解药答应娶赵真真,那么他知道云飞扬并没有服用赵真真送来的解药,就不会继续这场可笑的婚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