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星光》柳惜过

2、02□□之章

　　在剧组呆了一个星期后，听说主演到位了，今天的气氛都格外不一样。拍摄到了中午时分，明天晴玩累了窝在片场旧楼廊下的藤椅上呼呼大睡，上面盖着剧务助理吴蔚真拿过来的薄毛毯。
　　林微人问吴蔚真要了本书，翻了几页后，目光被旧楼里头的剧组吸引。他看到那位叫兰臣的摄影师跟章扬在激烈的讨论演员走位的问题，午后的阳光穿过窗棂斑驳的落在他一侧脸上，冷硬的面部线条霎时被柔和，唯独那锐利的眼神不变。林微人一下顿住，过了好一会才移开视线。
　　忙得终于可以偷闲一会的吴蔚真在林微人身旁的空位坐下，歪着头看他：“觉得这里怎么样？”她是即将从电影学院毕业的大学生，为了能够成为一名金牌经纪人，过关斩将才来到章扬的剧组做剧务助理赚经验，兼职带明天晴，现在有林微人在，终于不用带小孩的她感激涕零。
　　林微人合上手中的书，看向她：“还好。”
　　吴蔚真笑了：“你是真没听说过吗，我们剧组的主演是何殷跟纪棠儿，迷倒万千少女的何天王，以及让无数男人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棠儿姑娘。”
　　林微人诚实的摇头：“我很少看电影。”
　　吴蔚真敛起笑意：“相信我，你会爱上电影的，当你看了章扬的作品以后。”
　　“那，吴姐你的意思是要我看章扬，还是看何殷、纪棠儿？”林微人笑着反问。
　　“你这架势可真不像16岁的少年。”吴蔚真扬扬眉，尔后坏笑，“不过我很喜欢。还有，不许叫我吴姐那么老，叫蔚真。”
　　只聊了这么一会，吴蔚真又被剧务喊过去帮忙。她起身走了几步，回头朝林微人眨了眨眼：“你多看看他们，就知道什么是电影，什么是大明星。”
　　这个才不过20来岁的女孩把16岁少年唬得有些发愣。
　　直到明天晴醒来扯他的衣角，林微人这才将目光从剧组收回来。脑海里残留着何殷的风采动人，纪棠儿的颠倒众生。他读完了父亲目前为止所有的作品，春夏秋冬四部曲是印象最深的，《春日》《夏燃》《秋零》《冬夜》。
　　林微人看着何殷，觉得他当真就是夏燃，才华横溢孤高冷漠的夏燃，他身上总是透露出一丝丝绝望的气息。纪棠儿饰演的表姐小笛就是夏燃的梦魇，小笛在年少时因抑郁症发作在书房上吊自杀，此后鬼气森森却美如夏花的小笛再也不曾从他身边消失。
　　在林微人给明天晴画第五张机器人的时候，电影拍摄暂停了。有人走了过来，他停下笔抬起头。
　　竟就是何殷。
　　他喝着助理端来的咖啡，微微倾身看林微人的简笔画，轻笑：“挺可爱的。”
　　不待林微人回答，明天晴一脸敌意：“这个是哥哥画给我的！”
　　何殷“哈”了一声，伸出手指弹了一下明天晴的额头：“我才不跟你个小屁孩抢东西呢。”说着正打算在他们旁边坐下，却见长椅上堆了许多折纸，“嗯？这些也是你折的吗？”
　　林微人点了点头，伸手将折纸扫了过来，腾出空位。明天晴靠在他怀里，有点不满的嘟起嘴摆弄手里的纸鹤。
　　何殷随手捏起一个纸鹤，左右端详：“微人是吧，你的手真巧。”
　　对于素未谋面的他知道自己的名字，林微人并不奇怪，肯定是监制明谦广播的，托明谦的福，他现在成了片场里的小红人一个。他动笔将机器人画好，并说道：“手工课上学的。”
　　“原来还是个好学生啊。”何殷似笑非笑，将空了的马克杯轻放在身旁，摆弄起纸鹤来，“可不可以拆了？”
　　“嗯。”林微人用画好的机器人转移了明天晴的注意力，不然这小孩看到何殷拆了纸鹤肯定跳起来。
　　何殷拆了纸鹤之后又沿着折痕一步一步折好，偶尔询问林微人一两句。
　　“你看，折纸这种东西就算拆开，只要按原来的步骤重新来过，就能变回去。”何殷把重新折好的纸鹤递给林微人。
　　林微人以为他会接着说完下半句，或者应该说他以为那句话是还有下半句的。何殷笑了笑就换了话题。
　　“你反串一下小笛倒也适合。”
　　林微人有些奇怪：“为什么？”
　　“你瞳仁太黑。”何殷揶揄他，“眼睛越是黑白分明越是鬼里鬼气。”
　　正巧纪棠儿走了过来听见这句话，她毫不客气的一掌拍上何殷的背心：“我还以为你跑到林先生家的美少年儿子跟前是要做什么，原来是嚼舌根来了。你对本小姐黑白分明的杏眼是有什么意见呢？”
　　“不敢不敢，小生不敢！”何殷假装害怕举手投降。
　　明天晴愣愣的看着他们，过了一会也一掌拍上何殷。动作飞快，让搂着他的林微人都没反应过来。
　　一阵沉默后，纪棠儿笑得花枝乱颤，何殷眯眼扮出冷酷的模样：“小鬼，小心晚上我把你抱出去卖掉！”
　　明天晴瞪大眼睛，张牙舞爪：“我叫我爸爸把你卖掉！”
　　纪棠儿摸着明天晴的脑袋：“哎哟，小晴，你爸爸早就把他卖给导演啦！”她朝林微人嫣然一笑，“不用老是看着小晴的，他最爱撒娇了，你会惯坏他。”
　　明天晴听了不满的扭来扭去：“我才没有！”
　　林微人笑而不语，视线微微移开，他承认纪棠儿实在是美丽得过分，一笑倾城，大概就是如此。
　　何殷看向旧楼里头，问道：“章扬在给许岐说戏？”
　　纪棠儿点头，踢了踢腿，神情慵懒：“是啊，许岐给不了他感觉，又找不到其他人选，只好耐着性子讲咯。”
　　何殷笑得幸灾乐祸：“就让许岐小朋友折腾他去。你呢，3分钟的长镜头可有你出场。”
　　“行了行了，你别提醒我，我重新酝酿情绪不容易。”纪棠儿佯装发怒。
　　稍作休息后，何殷他们便返回拍摄现场。
　　在下午扬着金色粒子的光晕中，他们并肩而行的身影既美丽又虚幻。
　　吴蔚真隔远喊道：“小晴，老师来了，快点过来练琴。”
　　“好——”明天晴拉长了软软的童音，恋恋不舍的放下手中试图涂出机器人的画笔，仰头看着林微人，“哥哥，你要帮我放好哦！我还要画的。”
　　林微人接过纸张画笔，拍拍他的头：“没问题，快过去吧。”
　　明天晴这才从他怀里脱出来，往吴蔚真那边跑去。
　　吴蔚真把他交给老师后，走了过来。
　　“你要不要跟小晴一块过去？”
　　“不了，我过去他可能会分心。”林微人把身周零乱的画纸折纸都收好，“小晴这么小就开始学小提琴了？”
　　“他妈妈是乐团首席小提琴手，可能是遗传作祟，他玩什么都没耐心，唯独愿意玩小提琴。”吴蔚真笑嘻嘻的回答道，“那边的休息室隔音很好，不会影响剧组拍戏。”
　　“你这么一说，看来我没跟过去是正确的。”林微人闻言忍不住笑了。
　　“哈，我可没说小晴现在就像是在杀鸡哟！”吴蔚真掩嘴怪笑。
　　正在此时，旧楼里传出章扬的怒吼声，紧接着是一阵很大的声响。
　　林微人跟吴蔚真对视了一眼，片刻后，吴蔚真耸了耸肩：“看来我得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