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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低像素爱情——番外 ...

  •   郝德拉姆终究没能忍住,一拳打在阿兰的脸上:“滚出去。”
      阿兰用擦掉嘴角边的血迹,痴痴地看着床上的洛佩斯:“不,我等洛佩斯醒过来,我有话要对他说。”
      听了这话郝德拉姆语气中的温度又降了几分:“你?你有什么话要说?难不成要对他负责吗?”话一出口他自己也觉得难听的过分,转过身一边替洛佩斯擦汗一边换上了淡漠的语气:“你走吧,洛佩斯说昨天你们酒醉糊涂,要我不和你计较,以后你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

      “洛佩斯……真的这样说?”阿兰喃喃地自言自语:“不行,我要等他好起来,看他没事了我再走……”
      “快滚吧,海军那里可不等人,”郝德拉姆温柔地用湿布擦拭着洛佩斯的额头:“洛佩斯他不想再看到你,还用我说第二遍吗?而且,”郝德拉姆手上的动作还是那么温柔,却加重了语气:“别忘了,你答应我什么了。”
      阿兰还想要说些什么,白发苍苍的城堡管家走上前,拉了拉他的衣袖:“阿兰少……阿兰,你走吧。”
      这名在城堡中投入了毕生精力的老人,用恳求的眼神看着阿兰。
      阿兰浑浑噩噩地跟着这名看着他和洛佩斯长大的老者出了城堡,来到了耀眼的阳光下。

      “阿兰少爷,你还是快走吧,”城堡管家伸出手,最后一次摸了摸阿兰的头:“我会好好照顾洛佩斯少爷的,你放心,你们……唉,真是孽缘。”老人的脸上出现了哀伤的神色:“阿兰少爷,以后你多保重。”
      日光太温暖太刺目,阿兰好像完全没有听到管家在说些什么,眼神空洞。
      直到老人取出一袋银币,向阿兰的怀里塞去,他才略微回过神来,强打精神推却:“安德松爷爷,我不能拿您的银币。”
      “拿着,孩子,”老人十分固执:“相信爷爷的经验,你一定用得上的。而且这些银币是你的……洛佩斯的父亲寄存在我这里,以备不时之需。”
      他固执地把钱袋塞进了阿兰的怀里,最后一次拥抱了阿拉伯青年:“阿兰,以后照顾好自己,再见。”

      阿兰向管家鞠了一躬,像做梦一样,离开了城堡,去海军报道,登上了去西班牙的船只。
      他一路上都很恍惚,脑海中全是洛佩斯。小时候,歪着头用好奇却真诚的眼神看着他的洛佩斯;解不出题目发脾气摔东西的洛佩斯;在枫树下写诗,露出茫然而甜蜜微笑的洛佩斯;靠在橡树上吹奏风笛,引来周围无数少女侧目娇笑的洛佩斯。
      洛佩斯曾经天真地说,两个人可以做吟游诗人,歌唱着环游视角,寻找自己妹妹。阿兰当时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
      洛佩斯曾经苦恼地说,要是脑子能聪明一点,学的会六分仪,说不定会有人愿意投资请他出海绘制海岸线的地图。阿兰那时笑的很开心,说他的三分钟热度居然从画油画转到了画地图上。洛佩斯用灰蓝色的狭长眼睛用力瞪了一眼阿兰,说了句,要是有人投资,就有资本离开城堡,过自由自在的生活了。
      洛佩斯曾经无意说过,等找到了阿兰的妹妹,三个人一起去乡下,牧羊。
      洛佩斯曾经骄傲地说,这是我的哥哥阿兰,是世界上最帅最聪明的人,我最喜欢他。
      昨天晚上,洛佩斯好像在自己耳边,喘息着低声说,我爱你,阿兰。
      究竟他有没有说过,抑或是自己的幻觉,阿兰真的记不清楚了。
      从故乡来到斯德哥尔摩之后的一切,都好像是幻境。好像自己一个长长的,五味杂陈的梦。唯有洛佩斯是真实的。现在,自己正乘着船,离唯一的一点光明越来越远,遁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城堡里,洛佩斯艰难地睁开了眼睛。他朦朦胧胧看到有人坐在床边,替自己润湿嘴唇:“阿,阿兰?”
      “是我,洛佩斯,”郝德拉姆把湿布丢回到床头的盆里,给洛佩斯掖了掖被子:“你醒了就好,一会喝点汤,再睡一觉,就能退烧了。”
      “阿兰呢?”洛佩斯一向清润的声音消失了,由于焦急,嗓音更加沙哑。
      “他走了,”郝德拉姆轻描淡写地说:“你忘记了?他今天去海军报道,出发前往西班牙。”
      “哦……”洛佩斯没有再多说什么,重新闭上了眼睛。
      “那你再睡一会,我去看看汤好了没有。”郝德拉姆起身轻轻地走了出去,带上门。过一段时间……一定就好了,骄傲的海军上将,暗暗对自己说,和在每一场艰难的海战中一样,鼓励自己坚持。
      郝德拉姆的心里突然没来由的一阵忐忑,究竟什么是“好了”?他摇摇头嘲笑自己像个少年人一样胡思乱想,匆匆把这个念头赶了出去。

      洛佩斯这个时候,应该醒过来了吧?阿兰望着波光粼粼的大海,心中七上八下。
      醒来之后会怎样?看见自己不见了,洛佩斯应该会哭吧?他一向是个好哭鬼。
      摔了一跤,划破手指,或者被老师责骂,洛佩斯总是习惯性地一扁嘴就放声大哭。瓷白色的脸上立刻挂满亮闪闪的泪珠。
      阿兰总是习以为常地掏出手绢递给洛佩斯,如果手边不忙还会替他擦两下眼泪。大多数情况下洛佩斯的哭泣不需要特殊处理,哭够了自然会停下。
      以后自己不在洛佩斯身边,有没有人为他递手绢?他该不会得用袖子擦吧?
      阿兰笑了,眼泪却在同时滴入浩瀚的大海,不见踪迹。

      一个月之后,阿兰抵达西班牙海军学院。
      接待他的军官,和周围人异样的眼光,在阿兰的意料之中。
      此生,大概再也不会有人第一次见面,就用单纯而充满信任的眼光看着自己了。
      碍于阿兰是同盟国的军官,佩尔森将军大概也特别关照过,所有人都对阿兰礼貌有加。在西班牙海军学院,阿兰确实能学到许多东西,他的见解也慢慢受到很多人的赞许。
      越来越多的人主动和阿兰结识,不是因为伯格斯统家族的威望,而是因为欣赏他这个人。
      奥斯曼帝国也悄悄派人找到了阿兰,问他愿不愿意回国效力。回故乡。
      阿兰每天都在等待从斯德哥尔摩而来的消息,有一天他终于等到了,却是郝德拉姆发来的信。
      阿兰顿时想起了自己和郝德拉姆之间的协议,信变得烫手,从手上落到了地板上。

      郝德拉姆说,他终于打听到了阿兰的妹妹在哪里,如果阿兰去海军报道,并且听从军队的命令,就把妹妹的下落告诉他。
      阿兰第一个反应是一口拒绝,他真不敢相信,一个如此有原则的人,会提出这么下作的条件。
      郝德拉姆平静地说,他的妹妹如今过的很好,并不在水深火热中需要谁去解救。只不过,他妹妹一家都是虔诚的□□,未必能接受阿兰和洛佩斯两个人。
      负罪感开始折磨阿兰。
      郝德拉姆又补充,洛佩斯少爷脾气,未必能受得住委屈。把肥沃土壤中成长的树苗连根拔起,挪到贫瘠的土地里,哪怕一刻不停地盯着,结果会怎样大家都清楚。
      况且,找到妹妹不是你最大的愿望之一吗?
      这句话阿兰不记得到底是郝德拉姆说的,还是自己对自己说的。他像中了魔法一样,点头答应了郝德拉姆的条件。
      看着郝德拉姆如释重负的笑容,阿兰心底有个声音在为自己开脱,他是洛佩斯的堂哥,伯格斯统的家主,他有能力,也有心照顾好洛佩斯。洛佩斯以后,会过的很好。
      阿兰的心中一阵不安,究竟什么是“很好”?
      他看着枫树下向自己招手的纯净少年,匆匆压住心底的不安,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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