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九章 不可轻易燃烧青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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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包恩没有反对泽田自己去找书看，还把他的举动判定为找资料完成任务大加赞赏，褒奖的方式就是从邻居家借了条大黑狗，追着泽田夺命狂奔，还美名其曰：“燃烧青春吧，阿纲。”
泽田差不多绕着并盛跑了一圈，得以逃出生天是因为他扭伤了脚，一头扑倒。
里包恩站在居民宅院外的矮墙上，一只手轻轻松松牵着缰绳管住大狗，对面朝下的泽田说：“阿纲，你还需要更努力。”
“燃烧青春这回事，”泽田抽着气爬起来，忍不住说，“烧完了就只剩下灰了吧？”
里包恩只是微微一笑，说：“我先把狗还给邻居。”从矮墙上跳下，坐在狗背上，对着泽田凶神恶煞的狗乖乖地背着里包恩走了。
走回家的路上，泽田脸上腿上疼得厉害，掌心全是灰尘、土渣和血渍，他不敢拿来摸脸，进家门时他小声避开在厨房忙碌的奈奈，进浴室照镜子才算看见自己目前的尊荣，额头、鼻子和下巴都蹭破了，堪称满脸血，牙齿磕了一下，牙龈稍微渗血，另外就没什么伤了，隔着裤子膝盖只是有点肿。
龇牙咧嘴地洗了个澡，把灰尘都洗掉，血就已经止住了，泽田换好衣服出来，看到里包恩坐在那张小吊床上，医药箱已经拿了出来，放在他床上。
泽田觉得如果还在上辈子，他哪怕身体健康，也很难接受这种教育方式，但是九年不断地怀疑与论证、刚刚刷新的世界观中，他的底线被无限放低。
掌心的包扎最麻烦，先涂消毒水，再缠纱布，里包恩在旁边突然开口：“这种时候双手一样还真是方便呢。”
泽田正在用左手给右手涂药，闻言抬头，然后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他的确两只手用起来都一样。其实最早是右撇子，法语班的外教老师是左撇子，那时候有活力也有闲，跟着老师学，左手也能用得马马虎虎，再后来就到了这辈子，五岁之前的事情他不记得，好像小孩子本能地用两只手，奈奈没有纠正过他。
不过与其好用在这种地方……“老师，你不把我弄伤不行吗？”
里包恩回答：“艰难琢汝成玉。”
泽田没话说了。
他都不由怀疑，之前成绩一直上不来，难道是他对自己太过放松的缘故。
全部贴好纱布和创口贴，泽田估计了一下，以他的恢复力，通常两三天就能愈合，包括结壳、长出新肉、自然脱落，这个愈合速度放在上辈子也不算科学范畴内，如今他都习惯了。
泽田想起上次里包恩在院子里仍炸药，他撞破头，第二天就基本上完全愈合，他的愈合速度是不是有变快？
见泽田又在出神，里包恩用手杖捅捅他的头：“别发呆，奈奈晚饭做好了。”
泽田不知道里包恩出现在他面前之前，那个名为彭格列的家族做了多少准备工作——学校里四通八达的通道暗门就是佐证，泽田本来以为自家肯定也不能幸免，没想到观察了两天，里包恩没那个意思，他大松一口气。
虽然里包恩背后的工程队挺神通的，泽田还是希望自己家保持完整。
双手受伤很难握住笔，里包恩就告诉泽田作业不用做了，想想里包恩允许他请假在家，私人给他补课，就能理解，里包恩对自己的教学水平相当自信。
然后里包恩就把泽田拎到院子，竖了个靶子，塞给他一把枪：“来玩射击游戏吧。”
再度享受了一回腾云驾雾的泽田虚拿着枪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握枪和握笔有区别吗？还有……这是他家！
奈奈拉开门，看到院子里的里包恩和泽田，奇怪地说：“纲君你什么时候下来的……这是在玩游戏吗？”
泽田手一颤，差点拿不住枪。
里包恩推了推帽檐：“对呀，我们在玩射击游戏。”
奈奈欣然微笑：“真不愧是里包恩，纲君拿枪的样子很帅啊，男孩子果然都喜欢枪吗？”
泽田没吭声，这跟他小时候玩的喷水枪或者塑料模型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东西。
上辈子他要是拿到一把真枪估计会挺兴奋，因为没人逼他拿这把枪做什么事，如今他拿着枪，只害怕自己将来会把子弹打进一个活人的脑袋里。
奈奈留下一句：“玩得开心。”就关上门，继续做家务。
泽田此前没有任何射击基础，上辈子军训的时候他就已经病进医院了，里包恩也没教他，只让他“找找手感”，泽田双手还在痛，理所当然每一发子弹都脱了靶。
听着院子里呯呯的枪声，奈奈一直没起疑，还觉得儿子玩得很高兴，心情很好地哼着歌拖地。
第二天泽田洗漱时照了照镜子，脸上的伤口已经完全看不出来，手掌也好了，膝盖还有点隐隐作痛，不妨碍走路。
他的恢复力真的在加强。
泽田第一反应就是里包恩和死气弹，但想了想，没去问。
如果他早有这样的恢复力，还真用不着体育免修。话说他这辈子的免修病例，写的好像是骨质疏松。
以他摔跤都能骨折的体质，骨质疏松也差不多了。
不知道是上天还是里包恩在响应泽田的想法，早上到学校，真有人叫他去搞体育运动。
吉田实双手合十深鞠躬：“拜托你了泽田！请参加今天的排球比赛吧！”
泽田跟吉田算有点交情，因为吉田是体育委员，入学后泽田的免修病例就是交给他，所以泽田才惊讶，反问：“你让我这个体育免修的人去打排球？”
吉田语带哀求地解释：“今天球技大赛比的是排球，可是我们选手不够，我们好不容易才凑足五个人，实在没办法了。”
泽田的目光向教室里看去，吉田看出他的疑问，连忙道：“选择了参加别的球类大赛就不能重复报名，现在班上只剩下你没报过名。拜托了泽田！只是上场凑个数就行了！人数不够会被取消资格的！”
泽田无可奈何：“好吧，但我多半出不了什么力……”
“没关系！你答应上场就好！谢谢你！”吉田一把攥住泽田的手摇了两下，“反正这次上场的不是替补人员就是拉来凑数的，对于赢本来就不报什么希望了。”
说来安抚泽田的话，反倒刺伤自己，吉田看起来相当苦涩。
球技大赛在放学后，最后一节课下了，吉田带着其他队员先去体育馆，泽田换上他久违的运动服，教室里已经没有学生，他看了看京子的座位，她会去看球吗？
突然泽田脑袋一沉，里包恩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我还比为必输的比赛你不会上场呢。”
里包恩的神出鬼没泽田已经开始习惯了，他微微低头：“老师你能不能下来，这样对颈椎不好。”里包恩跳到他面前的桌子上，他才回答，“因为他们想要的不是赢啊。”
里包恩说：“这么看来你觉得过程比结果重要。”
泽田不置可否：“结果已经注定的情况下，过程不同就完全不同。”
里包恩“哦”了一声：“我还以为你是结果论者，结果你是宿命论者啊。”
泽田想了想，算是赞同：“因为每个人的结果注定都是一样的，死亡。”
里包恩笑起来：“那么你想要怎么死呢？”
泽田说：“还没想好。”
这几句话已经花了不少功夫，再不走就迟到了，泽田转身向教室门口走去，顺便回答了里包恩最早的问题：“就算人生是火柴吧，从来不点燃，放久了木头也会烂掉的。”
自己班上的事，他多少知道，排球队本来实力就不如对方，但至少这是他们的目标，他们的愿望，他们为之努力了，就算输了也是他们尽力的结果，但现在不得不靠一帮外行人凑数，去面对已经没有希望的比赛，一定很不甘心吧。
到处拜托人，至少一定要把这场比赛打完，恐怕是他们最后的骄傲。
十四岁的少年，已经不是没心没肺的年纪。
泽田以为已经结束了，里包恩却还没放过这个话题，跳到他肩上：“不如帮他们赢回来如何？”
泽田摇头：“这不是我的责任，我也没打算去期望做不到的事情，如果是长跑比赛，我还能试着用昨天被狗追的感觉去跑一下，排球我没办法。”
昨天……那还是他第一次心无旁骛地跑步，满心只想着“跑”这一件事，先是腿疼，然后感觉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嗓子冒烟，头痛，窒息，方向感和平衡感失调，最后有一瞬间，他好像飞起来了。
然后就很惨地摔了一跤。
体育馆已经到了，里包恩响在耳边的声音将他猛然惊醒，似乎带着笑意：“嘛，不管怎样，先努力试试吧。”
泽田感觉里包恩在他肩上轻轻一蹬，巨大的推力让他不由自主向前倒去，双腿几乎同时一痛，泽田以五体投地的姿势砸开体育馆大门摔倒在大门口。
因为比赛即将开始而沸腾的室内都安静了一瞬间。
吉田跑过来：“泽田！你终于来了，没事吧？”
“没事……”泽田还真没在全年级面前这么丢人过，但他完全没心思注意那个，刚才那感觉，是不是死气弹？
泽田爬起来的时候看了一眼地板，没把地板给跪碎，打进腿里的子弹应该跟铁臂弹效用不一样，那么会是什么……
问题没转完，泽田就知道答案了，他打算迈步，却发现自己已经迈完了，而且一步迈出去太远，立刻失去平衡又摔倒在地，这次是四脚朝天。
身体动得比思绪还快……这是什么啊。
泽田高中时，班上男生曾经乐此不疲地玩一个游戏，用瓶子在饮水机下面接水，水淹到小小瓶口的一刻松开按钮。
大部分人不是早了就是晚了，水还不够满或者溢出来，这个游戏考验的就是神经反射速度和身体协调能力，穿越之后泽田再也没玩过。
上次中铁臂弹，泽田始终在小心翼翼不让手臂碰到什么造成破坏，这次的子弹，好像没法造成什么伤害呢。
一步就能迈出那么远……那么想必跳得也很好吧。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泽田感到自己腿部跃跃欲试的鼓动的肌肉。
连着两跤让体育馆响起一阵哄堂大笑，泽田却像没听见，吉田不安地说：“泽田你没事吧？太紧张吗？没关系，只要你能上场就行了，哪怕只打一局也行，之后退场人数不足就不算弃权。”
泽田却笑了笑：“我没事。”
超级英雄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老师是这个意思吗？
他对吉田说：“我们好好打球吧。”
到目前为，泽田对所有不符合他常识与意愿的事情，除了思考就是沉默。
这一次，他从中感到了一丝兴奋和使命。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九章 不可轻易燃烧青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