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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锦绣待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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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朝末年,秋风萧瑟,卷起一地落叶。
皇城之内,深宫幽秘,金丝绣帐轻轻摇曳,雕梁画栋间,隐约可见一位身着华丽宫装的女子,在寝宫内来回踱步。
她,便是即将与驸马成婚的锦绣公主,当今圣上的二女儿。
而她的姐姐,大公主南宁,静静地站在一旁,目光深邃,似乎在洞察着妹妹内心的波涛。
就在这时,宫女彩英轻盈地走进寝宫。
“公主,这是罗公子特地托我递交给您的。”彩英恭谨地说道。
锦绣的眼中闪过一丝喜悦,迫不及待地接过彩英手中的信。
信封上的字迹娟秀,行云流水,显然出自一名男子之手。
拆开信封,锦绣的目光迅速扫过每一个字句。
“素年青衫,夜雨灯,往事如烟梦中寻。一曲长歌,寄相思,仿若扶摇托红颜。”
那字里行间,满是深情与眷恋。
锦绣公主轻声诵读着信中的诗句,脸颊不自觉地泛起了绯红,她仿佛看到了那个身穿白衣的翩翩少年,正向她款款走来。
南宁公主看到妹妹这副模样,心中不禁暗自叹息,她缓步移至锦绣身旁,伸手轻抚她的发髻,那高贵的发髻上,珠翠摇曳,熠熠生辉。
可这璀璨的富贵背后,是否能真正保护妹妹免受世间的纷扰与伤害呢?
想到此处,南宁公主低声劝道:“锦绣,诗文歌赋虽美,却最是虚无缥缈,你莫要沉迷,专情太深恐非好事。”
锦绣转身看向南宁,眨着明亮的双眸,笑道:“阿姐,云哥哥他是真心待我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的性格我再了解不过。待我们成婚,一定会琴瑟和鸣,恩爱一生!“
南宁听罢,不禁皱眉道:“青梅竹马又如何,再深的情意,在这动荡不安的天下,也不过是空中楼阁,镜花水月。我不愿看到你为情所困,委屈了自己。”
锦绣摇头,语气坚决:“阿姐放心吧,我不会委屈自己的。纵使世间风云变幻,我的心也不会乱。”
她说话间,华丽的发饰随着她的摇头而轻轻碰撞,叮当作响,似是在为她那不屈的决心伴奏。
南宁见妹妹依旧固执,心中无奈,她明白,无论再怎么劝,锦绣的心都已经飞向了那个她心中的“云哥哥”。
如今皇朝内外忧患重重,世族之间尔虞我诈,朝堂之上更是风起云涌。
特别是刘裕,他南征北战立下赫赫功劳,加封宋公后更是功高盖主,野心勃勃。
南宁深知,这个国家已经岌岌可危,她实在不想看到豆蔻年华的妹妹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罢了!既然你已认准了他,那便随你去吧!“南宁轻叹一口气,望了望满室奢华,终究还是无可奈何,转身离去。
锦绣看着南宁离开的背影,心中不解。
*
而在皇城的另一隅,早朝的钟声悠悠敲响,回荡在空旷的宫殿之间。大殿内,庄严肃穆,群臣列坐,气氛沉凝。
晋帝端坐于金碧辉煌的宝座之上,双目空洞无物,不断摇晃着身体,表情木然,宛如一个被操控的木偶,对世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这位天生痴病的皇帝,自幼便如同被幽闭于无形的樊篱之中,与尘世交流不通。朝臣之争、朝堂之纷扰,于他皆如隔靴搔痒,不解其意。
他不能辨识那错综复杂的权术、那诡计多端的心机,于他而言,世间唯有简单与纯真。
可正是这位不无法亲政的无能皇帝,却成了朝臣们争斗的焦点。
下方,群臣激辩,声浪此起彼伏。
宋公刘裕,面色冷峻,声如洪钟:“陛下痴痴傻傻,且无子嗣承继大统,我等身为臣子,岂能坐视国家无主?司马德文,文武双全,实为储君之不二人选!”
司马德文闻言,得意地一笑:“宋公谬赞,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若蒙圣恩,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殿堂内的争吵声瞬间如同煮沸的油,炸开了锅,一时间群情激奋。
“司马德文,不过一介武夫,岂能担当太子之位?”一位忠心耿耿的白发老臣言辞激昂。
另一位胡须斑白的朝臣激动地挥舞着手臂:“刘裕,你何德何能,竟敢擅自指定太子?别以为你凭借军功晋封宋公,就可以目无法度,为所欲为。此等狂言,你也敢在陛下面前说出!”
刘裕冷哼一声,不屑地瞥了眼两个老东西,高声道:“尔等鼠目寸光,不知国家危在旦夕!我刘裕虽不才,却也知国需明君,方能转危为安!”
老臣愤怒地瞪着刘裕:“刘裕,你口口声声说要救国,但你自身的德行,又有何等光彩可言?”
争吵声越来越高,殿堂内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而晋帝,依旧如木偶般呆坐,对这一切置若罔闻。
在这混乱之际,国舅爷王静之却不动声色。
直到众人稍有喘息之机,他才缓缓启唇:“诸位大人,请听我一言。立储之事,关乎国本,不可轻率。”
他声音不高,却带有一股让人不容忽略的力量。众人听罢,纷纷噤声。
户部尚书罗谏也在一旁默默观察,心中暗自揣摩着局势的变化。
尽管他的儿子罗云即将迎娶锦绣公主,成为朝中首位驸马,可在这权力的漩涡之中,谁又能独善其身?
他深知,一旦踏入这宫墙之内,便如同棋盘上的棋子,进退皆不由人。
遗憾的是,立储之事终究仍未有定论。毕竟,各方势力盘根错节,难以达成一致。
*
待得早朝结束,皇宫大殿之外,日光倾城,群臣纷纷散去。唯有刘裕步履匆匆,疾步追赶着户部尚书罗谏那即将远去的身影。
“罗大人,你我之前商议之事,你可曾有过一二思量?”刘裕步伐稳健,平和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玩味。
罗谏停下脚步,缓缓转身,目光如炬,直射刘裕:“宋公所言之事,实乃叛逆之举,万死难辞其咎。老夫虽只区区尚书之职,却岂能屈从于你的野心之下?”
言罢,罗谏不再理会刘裕,低头转身,毅然离去。
刘裕站在原地,怒气冲天地甩了甩袖子。
他凝视着罗谏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暗自思量:哼,好一个愚忠之人。待时机成熟,且看你如何自处。
就在这时,刘裕的儿子刘义符小跑过来,站在父亲身旁。
他看了一眼罗谏离去的方向,不屑地说道:“罗谏就是个顽固不化的老顽固,要不是他身为户部尚书,我们也不用受这种气。”
刘裕冷笑一声。
罗谏现今虽表现得强硬不屈,但不代表他一直会如此。
毕竟,他的儿子即将成为晋国唯一的驸马,这才是他敢于与我抗衡的底气所在。
可若是有人对他的儿子不利,他又会如何抉择呢?
想到这里,刘裕转向刘义符,冷言道:“司马德文找你有事,去吧。”
刘义符连忙躬身行礼,回答道:“是。”
言罢,他匆匆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宫门之外。
*
皇宫深处,一位面容阴鸷的太监,手执一封密信,步履匆匆,穿梭于曲折假山之间。
他不时回头张望,生怕暗处有眼,窥破其秘行。
旋即,他小心翼翼地将一封密信塞进袖中,步伐加快,犹如暗夜魅影穿梭于假山密林,身形在斑驳树影中若隐若现,直至与夜色融为一体。
这封信最终被送到了琅邪王府。
客厅之中,皇叔司马德文端坐其上,双眸烁烁,谨慎地启开信封,细细研读其内容。
“哈哈,皇城布局图已入手!吾等大业,指日可待矣!”司马德文放声狂笑,声震屋瓦。
坐在他旁边的宋公世子刘义符也笑着点头,神色间满是赞同与期待。
马德文将皇城图递予刘义符,语重心长:“此图交予令尊,切记,三日之后,乃锦绣公主大婚之期,吾等行事,务必滴水不漏。”
刘义符微笑着接过皇城图,答道:“岳父大人宽心,小婿定当妥善保管,并亲手呈于家父。”
司马德文听到刘义符称呼自己为“岳父大人”,眯了眯眼,凝视着刘义符那非凡的仪表,面色却微露不安。
“刘世子品貌非凡,茂英对你情深意重,亦是理所当然。如今茂英已成为你的妻子,你务必要善待她,可不要再惦记其他人。”司马德文带着警告和期望的语气说道。
刘义符听出了司马德文话中的深意,虽来不及细想,但他立即回答道:“岳父大人,请放心,小婿必当尽心呵护茂英。”
司马德文满意地点了点头。
刘义符收起皇城图后,站了起来:“岳父大人若无吩咐,在下先告辞了。“
司马德文挥了挥衣袖,示意刘义符可以走了。
等到刘义符离开后,司马德文从椅上起身,来到窗前,远眺着那无尽的皇城。
“昌明之后有二帝,指的是我,是我司马德文也!这江山社稷,这皇权霸业,都将由我司马家来守护。”司马德文喃喃自语,面上笑意渐浓,却透着几分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