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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别了,埃斯特德逊兄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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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麦国内并不安稳,克努特六世并不是很乐意英格博格此时回国,不过往好处想,英格博格在身边他会更放心,也有利他集中精力处理政事。
当克努特六世还乘着航往丹麦的“尼奥尔德号”时,他就已经在考虑瓦尔德玛主教的下场了。瓦尔德玛主教是克努特六世给次弟瓦尔德玛二世任命的摄政,曾经也是父王瓦尔德玛一世的好友,自己的老师。可是现在,他却被神圣罗马帝国的恶人蒙蔽了双眼,反过来公然与自己作对,企图自立为王。
难道瓦尔德玛主教真的就不明白自己坚持退出帝国的原因吗?克努特六世摇摇头。
丹麦正处于一个非常危险的政治地位,克努特六世正在竭力维持和平的平衡——丹麦一不小心就会被拉入一波又一波的战争中。无论是腓力二世、亨利六世、理查一世、瓦尔德玛主教,亦或是其他人都在期待丹麦对于神圣罗马帝国继承人的态度,人人都想分一杯羹,但谁是分的,谁是被分的,就得各凭本事了。
这一点,瓦尔德玛二世可比自家的摄政明白多了。
瓦尔德玛主教公开拉拢德国贵族的支持,打着“为了年轻的瓦尔德马公爵”的名头,暗中与荷斯坦伯爵阿道夫三世密谋推翻克努特六世并企图自立为王,克努特六世可以念及往日恩情暂且忍耐,瓦尔德玛二世却已经有所行动了。
他与妹妹英格博格通过理查一世的帮助取得联系,约定待她归来,一网打尽。
但意外先一步打乱了所有人的计谋,坚不可摧的克努特六世病倒了,且病情难以控制的加重,现在已经岌岌可危。
“芬布尔之冬就要来临了吗?”
病床前,瓦尔德玛二世问克努特六世。
“或许吧?”克努特六世苍白的面色上泛着异常的潮红,他已经看不清,吃不下了。
“没了你,谁还能带领丹麦渡过难关。”瓦尔德玛二世为哥哥擦去虚汗,突然,他一顿:“英格博格还能见到你最后一面吗?”
“……我很想她。”克努特六世眼角不断流着泪。
“我也是。”瓦尔德玛二世说:“我们从来没有分离过这么长时间……我想过她有一天会嫁人,但那也只会是咱们的人!其他谁能配得上她?我一直以为她会选择尤里布·梅尔。”
“尤里布是个好小伙子!”克努特六世勾起嘴角,回忆往事总会使他放松很多。
“是啊,是啊。”瓦尔德玛二世点头回应他:“我可是一直当他是自己的亲妹夫,我接受不了腓力二世做我的妹夫!”
“我也接受不了,尤里布比腓力二世真诚多了。只有咱们的维京战士才配得上咱们的维京女人!腓力二世那病怏怏的跟他父亲如出一辙——父王说的果然没错。”
两人不禁大笑起来。
…………
英格博格没见到哥哥最后一面,她策马赶来时,克努特六世已经被葬入了神殿中,留给她的只有冰冷的石碑和克努特六世临终遗嘱里的一柄长剑。
瓦尔德玛二世紧紧抱着浑身颤抖的英格博格,他们都没有哭,因为芬布尔之冬的寒冷会冻住他们的泪水。他们都知道那意味着什么——父王曾说:被冻住的泪水,意味着被囚禁的灵魂。
埃斯特德逊是雪原上自由的雪豹,他们的身与心不被允许囚困。
“英格博格。”英格博格听见瓦尔德玛二世在她耳边说:“克努特有话让我带给你。”
“我终于要听见他说他爱我了吗?”英格博格回。
“那你想多了。还有,你从法国回来后真的比从前成熟稳重了好多。”
瓦尔德玛二世正色道:“处决主教的计划继续实行,而且,克努特和我都希望由你继任下一任丹麦国王。”
“什么?”英格博格一把推开瓦尔德玛二世。
“哥哥没有子嗣,他最信任的人是你,他相信你能继承他的意志,守护好丹麦!”瓦尔德玛抓住英格博格,他直视三妹犹豫的眼睛,听她说:“那你呢?瓦尔德玛?你不想当国王吗?”
瓦尔德玛皱着眉:“原谅我的自私,我不想像克努特那么累……”
克努特六世从小被父王母后以一个高标准的继承人为目标培养,7岁与瓦尔德玛一世共治国家,19岁即位,无时无刻不被期望包围。小时候的瓦尔德玛二世无比向往哥哥的光鲜,但长大后越来越了解哥哥,就知道他的艰辛和不易。瓦尔德玛二世没有克努特那样顽强的心智,他怕自己会疯掉。
“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完全且倾尽我所能的效忠你!我的妹妹,你是克努特和丹麦最后的希望啊!”
英格博格挣开二哥的束缚,捂住脸,忍不住失声痛哭。
捂住脸就好了,捂住脸泪水就不会被冻住了。
我的哥哥,安息吧!我的哥哥!
英格博格的哭声在神殿中回荡着,好像这哭声能抵达冥界,为克努特六世所听一样。
瓦尔德玛二世扶着英格博格的肩膀,辉白的月光透过神殿大窗洒进来,洒在埃斯特德逊兄妹仨的身上。
“今夜我会陪着你,正如初生那夜,你彻夜陪着我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