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卷红尘之美人如花》越湘

15、花有清香月有阴

　　屋内幽暗的烛光轻晃，摇曳着人影。玄天煞浑浑噩噩之间，只觉得冰凉的手指拂过自己的脸颊，身上的衣袍被轻轻褪下，顿时感觉凉爽了不少。说也奇怪，那纤细的手指抚过他的身体，所到之处，燥热顿消，十分舒服，适才的难受立刻得到了缓解，呼吸也平静了许多。是谁在自己身边，是谁在触摸自己？
　　他睁开了迷茫的双眼，映入眼帘的，是美人如花。那香肌雪肤，酥胸玉臂，光艳照人，生平见所未见，当真是颜如玉映，人比花娇。他只觉得口干舌燥，为这一幕香艳之极的美景所震惊。
　　“怎样，我美吗？”雪兰芳妩媚的笑容说不出的诱人。“美……你真美……”他脑子都空白了，以前看过那么多的赞扬美人的华丽词藻，此刻是一句也想不出来了，只能说出这两个字。
　　“是吗？”对他的赞赏，她真是颇为得意。“不过，我觉得，你更美呢！”
　　她吃吃笑着，低头在他象牙般的颈项上轻吻，令他情不自禁地将头一仰。
　　“呵……好痒……别闹！”
　　他的笑容不似平时，总似带着那么一丝邪气，相反，还颇有些孩子气，十分纯真，令雪兰芳深深迷惑。
　　雪兰芳从没见过这么乖的玄天煞，往常的霸道和邪气哪去了？现在的他，温顺得令人匪夷所思，令她不禁为那情蛊的力量所震惊。
　　她低下了头，亲吻着那令她朝思暮想，早想品尝其中滋味的柔软双唇，满意地感受到他热情如火的回应。好一会儿，四唇才算分开，玄天煞睁着一双迷人的蓝眼睛，朦胧地看着她，低喘着，声音有些暗哑地说道：“我是个男人。”
　　“你是个男人？我当然知道你是男人？什么意思？”
　　雪兰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被这句没头没脑的话给弄糊涂了。
　　“那就好。”玄天煞确定般地点了下头，又说道：“你不是喜欢女人的吗？”
　　“啊？”
　　雪兰芳一时之间，想到的就是两个可能性：一，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二，就是自己变笨了。玄天煞这说的明明是字正腔圆的汉话，可为什么就横竖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呢！
　　正在发傻，便听见玄天煞问出了一个令她几乎发狂的问题：“你曾经说过，男人不好，没有女人软玉温香，那你现在为什么还要亲我？”
　　“你……你什么听到我说这话的！”
　　雪兰芳差点当场从床上摔下去，没有记错的话，这话的确是自己说的，可那是自己和羽衣打趣时说的玩笑话，他什么时候听到的！难道……难道当时他正好从门外路过吗？这路过的，可真是时候啊！
　　等等，我现在该纠结的不是这个问题！
　　是这家伙，这家伙的脑子，和正常人是一样的吗？怎么会有这种气死人不偿命的想法！就因为听到我说这句话，就以为我喜欢的是女人？！
　　天哪！！！
　　难道，这些天以来，自己辛苦地帮他出谋划策，他莫不是以为自己对羽衣有什么不轨的念头，所以帮他就是想要拆散她和令狐西华，好坐收渔翁之利？想到这里不由得一阵恶寒！
　　一时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她一低头，狠狠地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
　　“哦！”玄天煞吃痛，不禁皱起了眉头。“你怎么咬我？”
　　“咬你？我还要吃你呢！”雪兰芳气呼呼地吼道。
　　“你喜欢烈火，所以我就该喜欢羽衣?你脑袋进水了吧！我怎么会喜欢上你这种男人？唉！真是悲哀啊！”
　　“你悲哀什么？”他有些迷茫。
　　“我悲哀我的，要你多管闲事！”
　　如此良辰美景，两人却把时间浪费在无谓的胡扯上，不想便罢，一想之下，雪兰芳更加悲哀。
　　她的闲事，玄天煞的确不想管，也没有心情管，因为他的蛊毒又开始激烈起来，令他辗转反侧，苦闷难安，喘息声越来越重，也越来越难以忍受。
　　“你很难受吗？”雪兰芳低下头看着他。“忍耐一下，你很快就不会难受了……虽然在世人眼里，这种事无论如何，都是女人的损失，可是在我眼里，能得到你，才是我一生最大的幸运。”
　　她吻住了他的双唇。
　　满室春光，旖旎无边。
　　玄天煞的情火一经挑起，便一发不可收拾。一直折腾到半夜，那躁动不安的情蛊才总算安分，平息下来，他也已疲惫不堪，沉沉昏睡过去。
　　雪兰芳也累得半死，却是全无睡意，伏在他身边看着他的睡容，心头如打翻了五味瓶，百感交集。
　　万万想不到，这个霸道傲慢的玄冥宫主，在情感上却有着罕见的纯真。适才的春风一度，从他生涩的笨拙反应中，她惊讶万分地发现，原来这个外表邪美的魔宫宫主，竟然从未曾涉足过风月情事。这，真的是太出乎她的意料。看他气质如此风流，令她误以为他早已万花丛中过。这一夜春宵，只是对自己无望相思的一场慰藉，即使自己是那片叶不沾身的一片叶，也在所不惜。却谁知，自己得到的，竟是意中人的平生第一次，那么……
　　令狐西华，你怎么早没跟我说你家宫主其实还是个处啊！
　　她苦恼地拽了拽头发，不知道自己这样春宵后拔腿就跑，是不是某种程度的始乱终弃，不负责任？
　　“呃……”
　　正在这时，昏睡中的玄天煞微微动弹了一下，低吟出了声。“烈火……”
　　“嗯？！”
　　听到“烈火”这两个字，雪兰芳心中咯噔一下，突然想起了一件了不得的事。
　　“糟糕！”
　　她猛然记起，以前曾听人说过，对于那些纯粹是断袖的男人来说，和女人的亲近是令他们很恶心的事。如果被迫要和女人亲热，比杀了他还难过！那么眼下身边这人，会不会就是这种人？
　　看了看身边沉睡着的男子，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万一，他就是这种人，那我不是要倒大霉了？他明天醒来一发现，自己和女人睡过了，会不会暴跳如雷？完蛋了，完蛋了！我怎么把他是断袖这茬事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果然是色字头上一把刀，把我害惨了！
　　这下，她再也没有心思睡觉了，连忙翻身爬起来，越想就越觉得担心，越担心，就越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听说，有个人就是这样。明明是他自己酒后乱性，误抱了侍候的丫环，结果第二天清醒过来，楞是说那丫环设圈套勾引他，骂丫环是小贱人，不由分说，把丫环给一掌打死了！乖乖，不要说玄天煞打我一掌，就算他只是一脚把我踢下床，我的脸也没地方搁了！不行，我得赶快溜！”
　　想到这里，她匆忙穿衣下床，开了门就想偷溜。可一回头，看到床上躺着的玄天煞，露在薄被外的白皙肌肤，赶快又跑了回去。
　　这样跑了管什么用？明天早上他醒过来，看到自己身上光光的，白痴才不会起疑心！想到这，她忙捡起地上他的衣服，一件件地给他穿好，连外袍也替他穿上，系好腰带。
　　“好了，万事大吉！”
　　她端详了一会儿，看看自己给他穿得甚是妥贴，不由得意地一笑。
　　“这样子你总不会发现了吧？你这一整晚都是神智不清，羽衣又说，解蛊之后的人记不清中蛊时的事，你忘光最好！就算你有一点点的印象，也只当是做梦罢！”
　　她恋恋不舍地在他唇上又偷了一个吻，方才溜之大吉。
　　对她的行为，玄天煞没有半点反应，此刻的他，只是深深地陷在过往的梦魇中，不能自拔。
　　“烈火，烈火！你要做什么？你回来！”
　　四周的景物，如此熟悉，然而，他却看不清对面那人的面容。他只看到那人，一步步地往后退去，对自己焦急的呼唤置若罔闻。
　　“烈火！”
　　他站在悬崖边，身形随风，仿佛稍一晃动，便会坠入万丈深渊。
　　“你不要过来。”
　　他的声音冰冷，如同万古寒冰。
　　“让我再最后告诉你一件事情吧。无所不用其极地独占想要的人，这并不是爱。它只会得到一个结局，就是毁灭。宫主……或许是我对不起你。但是，我已经累了，不想再继续这种残酷的游戏。如今，我就用性命做代价，希望能教会你懂得这一点，来弥补母亲的罪过……从今以后，永生永世不相见。”
　　“烈火！不！”
　　看着眼前的人影如流星一般消失，撕裂心腑的剧痛瞬间袭来，一声惨痛的悲呼，玄天煞猛然睁大了碧蓝的双眸，他，终于从近似昏迷的沉睡中惊醒过来。
　　“啊！”
　　稍一动弹，全身肌肉异乎寻常的酸痛令他的头脑彻底清醒过来。茫然环顾四周，自己好端端地躺在床上，房间的布置旖旎绮丽，宛如女子的闺房。
　　是了，我是在梦香楼，烈火没有死，烈火也在这里，我找到他了，所以，我现在在这里。
　　全身上下都是冷汗，紧怕的拳头慢慢松开，剧烈的心跳渐渐平息下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体，仿佛肌肉严重受伤了一样，到处疼痛，不由剑眉微蹙。
　　这是怎么回事？
　　他伸手到背后，揉了一揉，纳闷自己昨天并没有练功过度，为什么现在全身都酸疼呢？他皱着眉头，习惯性地伸手去拿挂在床头的外衣，却摸了个空，低头一看，衣服正好好地穿在身上。
　　“我不脱外衣就睡觉了？”他奇怪地想。
　　他穿鞋下床，走到桌前坐下。开始恢复运作的头脑，逐渐回忆起失去知觉之间的遭遇。是了，自己遭到了不明身份者的伏击，然后便中了毒，然后，是跑回梦香楼又摔了一跤，那再然后呢？
　　他坐在桌前，苦思冥想，陷入了深深的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