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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010章:梦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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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你说这些做什么?事情不都已经过去了吗?”夏熙明将削好的苹果递给自己的母亲。
“更何况,这些事情都是那个男人做得,跟妈你又有什么关系?”
“要怪就怪那个男人伪装得太好了,为了我爸的赔偿款,连孤儿寡母都不放过。”
夏熙明不愿意叫继父为父亲,只称呼他为“那个男人”。
夏母接过苹果,并没有吃,只是轻叹了一口气。
“妈,你不是说还要看我结婚生子吗,孙子孙女不还得你带吗?”夏熙明继续说道。
“你要是走了,谁还来看这你孙子孙女长大啊,万一找个保姆,还虐待他们怎么办?”
“你不得替我看着。”夏熙明劝道。
夏母眼中似乎燃起了什么,但又很快熄灭,“你都这个年纪了,妈希望你不要因为我,找一个不爱的人草率结婚……”
“哪怕你喜欢的是个男的,妈也认了……”
“妈只是希望你好好的,这就够了……”
夏母说完这些,身体就已经支撑不住了,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夏熙明看着已经睡着的母亲,给她盖了盖被子,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病房。
但他只是倚靠在病房外的墙上,这里是vip病房,除了来做检查的护士和医生,很少有人经过,此时更是安静。
自己的母亲自父亲离世后,身体就一直不好,更是后来遭到家暴,为了保护自己身上往往遍体鳞伤。
母亲撑着自己的身躯,把自己拉扯长大,即使后来有人给母亲说媒,母亲也都拒绝了,母亲害怕再次遇到像继父那样的男人。
可是当自己挣钱了,有能力让母亲过上好日子了……
可母亲的身体却撑不住了,医生建议让母亲住院,他们说会尽力延长母亲的生命。
可是没用。
或许当他看到母亲病重的模样与小四如此相像时,他就该意识到,他救不了母亲……
他恨过自己的父亲,那么早地就走了,只留下自己和母亲在这世间。
他恨自己的继父,表里不一,狼子野心,没本事就算了,还把主意打到孤儿寡母身上。
他更恨自己,恨自己那时年龄太小,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男人家暴自己的母亲。
庆幸的是,他被自己亲手杀死了,他和母亲终于不用生活在他的魔爪之下。
可到头来,没想到,反而是自己的年龄保护了自己。
不过,即使自己年龄足够了,也可能只是会判“防卫过当”吧。
可他唯独没有恨过自己的母亲,可是自己的母亲已经风烛残年了。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母亲撑不了多久了。
他明白自己的母亲是想要看到自己和爱的人结婚生子,可是母亲的不幸,婚姻的不幸淋漓尽致地展现在自己面前。
他不是继父那样的人,可是他害怕婚姻,他害怕这个爱情的坟墓。
年幼的自己杀过人,而杀死的人是自己家暴自己和母亲的坏人。
他更怕这件事在爱情中是甜蜜的催化剂,而当不爱时会成为一把刺向自己的利剑。
“杀人犯,杀人犯,他就是杀人犯,他杀死了自己的父亲,他是个坏孩子……”
他永远也忘不了他无罪释放后,回到学校,他那些同学们,牵着手,将自己围成一个圈,说出这些话的模样。
他被人指着鼻子骂,他被所有人孤立,他那时甚至怀疑过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可那个男人是个坏人啊,他骂母亲,他打母亲,他甚至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
他是坏人。
他没错。
可是一张嘴抵不过千万张嘴,再有力的辩解都成了狡辩……
他们只认定一个事实“自己杀了人”,哪怕杀的是个坏人,哪怕自己无罪……
……
夏熙明紧紧抱着自己,全身的力量都仿佛被抽走了。
他哭了。
杀人的梦魇始终缠绕着他。
在他的梦里始终都是那一天的场景,始终都是同学们的指责……
他一天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现在,哪怕后来他搬家了,哪怕后来他到了一个完完全全陌生的环境,哪怕后来认识的那些人根本不知道自己杀过人……
但梦中的场景始终没有变……
他想家了,想那个有父亲有母亲6岁以前的家……
……
他哭累了,终是扶着墙站起身来,慢慢地走出了医院,他要去准备晚饭了。
一会儿,他的母亲就会醒。
他开车回到家,也幸亏今天下班早,他还能去买趟菜。
他回到家,熟练地系上围裙,熟练地在厨房里忙活。
夏熙明其实是不会做饭的,他拥有着无人匹敌的“炸厨房”的天赋。
但是母亲病了,病了好几年了。
他知道母亲不放心自己,他也知道母亲吃不惯外面的菜,他硬逼着自己去学习做饭,现在的水平其实也只是不炸厨房罢了。
饭菜也只是勉强称得上是可口罢了。
做好后,将饭菜打包好,回到医院,果然母亲已经醒了。
母亲看着窗外,眼中全是坦然,她似乎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夏熙明知道母亲早晚会走,母亲的结局只会是另一个“小四”。
他救不了小四,他也救不了自己的母亲……
他跟母亲聊聊天,一起吃完饭,看着母亲又再一次睡过去,
他能做的或许只能让母亲最后的日子过得舒坦一些。
他又回到了家。
夏熙明躺在床上,他不想睡。
可是今天的他累了,他撑着眼皮还是睡过去了。
梦中——
他又回到了那一天。
他再一次冲了上去。
那个男人又死了。
他想跑,想逃离这里,可这是他的梦,他能逃到哪里……
他又再一次面临审判,又一次无罪释放,又一次被同学指责……
他好害怕……
谁能救救他……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草在结它的种子,树在摇它的叶子。
夏熙明蜷缩着身子,一直在发抖,直至阳光正好照在他的脸上。
他醒了,他从梦魇中醒来了。
他从来不敢拉上窗帘,他知道是阳光将他从噩梦的深渊中拉出来。
——
“早上好,夏医生。”夏熙明来到医院,陆陆续续地有人跟他打招呼,他也一一点头微笑回应着。
回到自己的诊疗室,他习惯性地想要趴在桌子上微眯一会。
诊疗室的隔音很好,向来是医院最安静的地方。
一道响起的电话打破了此时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