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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季扎礼默默构架着框架,让珮德一个一个地尽量先把一些让人头疼的要命的魔阵清除掉。

      “信子特意在这些魔阵上追加了元素防御。我的第一属性虽然也是百分百,但信子的级别比我高,我不可能把他的魔阵清除掉,其他人也不行。”

      季札礼的声音里已经隐隐地染上厌恶。
      “这种情况下,能清除掉他的魔阵,除非是用同等的属性级别、能抵消掉防御的暗元素。他是算准了您不会检查,才毫不收敛地在上面安置这么多……”

      “别说了。”
      珮德揉了揉眉头。

      意识体拥有部分的本体意志,在能逃脱的状况下,意识体一定优先选择逃脱,不管代价是什么。他回忆了一下意识体带来的记忆,不确定地说:
      “这些万一只是用来追平时的意识体……”

      突然的,珮德脑子里闪现出来一些东西。

      可能是从暗信子手里逃出来那次,也可能是劝精灵王和巫妖的架的那次。
      总之,被暗留在珮德身上的感应法阵被前所未有地激活,当时意识体尚被抓在桑拓木手上。
      感应法阵除了附带有追踪、定位,还有转移伤势到施法者身上的作用。

      桑拓木静静地用束缚魔法把意识体缠绕地密不透风,挂在房顶早就有了的魔力牢笼。

      意识体能清楚地把桑拓木的一切动作印在眼中。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手上显现的方位、地点,同时被转移过来的伤势攻击的几近血流不止。
      站得住就站着看,站不住就倒在地上看,时不时地再从显示出来的方位图上圈点什么,然后摊开一个地图,一个甩手,直接用魔法暴力钉在墙上,时不时地凭空捏几个飞镖,钉在地图上某些个地点。

      或许是意识体当时的震颤太过明显。

      光信子当时只是淡淡地看了眼意识体,一切似乎都和往常一样。

      随后,此后的三十年内,光圣殿全面地和暗圣殿开战,同时在全大陆开展起来的种族收纳和势力渗透也开始了。

      事实证明,如果桑拓木的目标是建设一方势力的同时抓住他这个失信的弟弟,
      那么他的目标实现的很成功。

      ……可能,桑拓木真的会做出来这种事。

      ……这种之前被他所不齿的事。

      珮德突然有点不想要手上的精致木偶了。
      “主……您不如直接丢掉它,施法者是信子的话,隐患太大了。”
      珮德手上的动作停了停。
      他突然想到个事。

      意识体这么多年都没有从桑拓木手上逃出来,那么这次,到底是意识体自己抓住机会回来的,还是桑拓木放回来的呢?

      好大一个威胁,现在珮德是不得不收下这个“礼物”了。
      “不用了。”

      珮德干脆地把季札礼残留在木偶上的魔力挥散,随意地把木偶塞进了储物袋里。
      “……就当是做人留一线。”

      也给自己留一个退路。

      “走吧,去会一会那个’不说真话就会付出代价’的法阵吧。”

      一直到见到这个光信子亲手布下的法阵,珮德才感觉到一股股的无奈和倦怠涌上来。

      ……反正横竖都是被发现,希望桑拓木见到他收下木偶之后能消消气,给他个有机可乘吧。

      法阵利用了根据地的防线,八道防线最薄弱的门不在同一条直线上,而是交错地在不同方位。
      门口的守卫对季札礼透露,法阵不过是在八道门上添了个魔法,每次问一个问题,问题根据不同的人而定。
      按照说法,进入法阵之后,只需要如实回答大门提问的问题,就能通过门前往下一道防线。

      进入发阵的第一个问题很简单。

      【您是否要进入法阵离开根据地?】

      “是。”

      大门上狴犴的眼睛闪烁两道红光之后又闪过一道金,似乎在进行辨别和回复。进入法阵的一瞬间,珮德就察觉到季札礼的气息消失了。

      与此同时,珮德察觉到身体沉甸甸的,应该是那一瞬间和门上的狴犴签订了什么契约,体内的魔力被封藏散尽。

      不过不是什么大事,珮德更擅长的还是调动周边魔力为自己所用。

      大门发出一连串沉重的转轴转动的声音,在珮德背后关上了。

      珮德顺着文字指引开始走,到了第二道门边。

      第二道门上的狴犴眼睛上的红光亮起,从珮德的头扫到脚。

      片刻,狴犴的红光组成一行字。

      【最近一个月有好好吃饭吗?】

      珮德:……
      他诡异地感觉这是桑拓木本人在问他。

      珮德想了想,这一个月大部分时间是在赶路,主要用来充饥的东西肯定是便携而顶饱的干粮,全面补充营养是算不上的,自从进了原莽森林,吃食上更是有时候烤魔兽肉,吃野果子,但和其他的冒险小队相比,有着一个光圣殿大长老陪同的珮德,吃食上已经算是好的不得了了。

      那么,实话应该是。

      “有。”

      【回答错误,给予惩罚。】
      珮德心里一跳,下意识后退半步。很不幸的是,珮德看见狴犴面前亮起来一个传送法阵,然后,后背就碰上了什么东西。

      ……如果没看错的话,那是个精缩瞬时传送阵。

      右边侧脸被轻轻触碰,腰上被一只手臂环绕住,周边的光元素浓度一瞬间就被拉到近乎百分百,珮德手上的法阵只是亮起来一瞬间,就因为魔力不足而散掉了。

      “惩罚和我待两分钟。”

      幽灵一样的。

      珮德身体僵着,只感觉毛骨悚然。
      渐渐的,周边伸出几道光线,慢慢环绕住珮德。

      珮德身周亮起来一阵一阵的光。

      身后传来桑拓木若有所思的话。

      “嗯……身体活力不高,很疲惫……手上的月牙也没了,看来很少吃菜……嗯?我们珮德竟然是小圣了,这么厉害…………?不对,不对,是被强行灌输的魔力……身上还有一些分身留下的小小的负面影响…………又是从谁那里玩儿了金蝉脱壳?”

      身后的嗓音带着点哑,很沉,珮德几乎都能感受到背后胸腔的震颤。

      珮德没敢动。

      “……还是这幅样子,不服气也好,心虚也好,倔脾气也罢……嗯,事情对自己发展不利的时候,就喜欢沉默。”

      珮德感觉到自己的脸被强行掰过去,背后的人头靠上来,头发就扫在他的脖颈后面。
      “……让我感受一下。”

      下一刻,下巴的力道散去,身边的暗元素再次靠拢过来,仿佛桑拓木从来没有出现过。

      面前的门打开了。
      脸上和周边还带着桑拓木留下来的余温。

      珮德:……

      老实说,他已经不想再继续开门了。

      他和这位哥哥分别的过程着实算不上好,可以说不欢而散。
      最后的记忆也是几乎是压抑的相处过程,还有最后的狡兔三窟,自损八千式的逃脱。

      桑拓木身上时时刻刻都有一种类似于害怕亲近之人死掉的紧张感,好像珮德是块人人觊觎的玉,害怕人人来争夺,在争夺中被打碎。

      他珍惜珮德,珍惜的恨不得把珮德挂在身上。

      这种强烈的、另类的“被害妄想症”,施加在珮德身上,就成了令人窒息的牢笼。

      所以珮德离开的很干脆,当初留给桑拓木的只是拥有一小段本体记忆的意识体。

      而现在,那座牢笼从天而降。

      以珮德绝对想象不到的出场方式。

      精缩瞬时传送阵是传送阵的一种,和长距离实体传送阵相比,它有着消耗魔力少、适用范围广、布置简单等优点。
      缺点就是只能让被传送者存在于另一端一段时间,是一种半虚拟传送,无法真正传送物件。

      桑拓木这是算准了珮德会从原莽森林路过,如果没猜错,这种精缩瞬时传送阵,可能是他地毯式布置的。

      您们实力顶尖的人还真都喜欢神出鬼没啊。

      珮德被这个法阵恶心的不轻。他明白,桑拓木用瞬时传送阵传送过来几分钟,就能知道他的具体位置。

      但这个地方不能久留,过门速度要尽快,拖的时间越长,桑拓木越容易定位他的位置。

      珮德用最快的速度顺着指引跑,然后,第三个问题是:

      【有没有照顾好自己?】

      “……”

      活蹦乱跳着呢。
      珮德坚定地回答,有。

      然后。
      “你管每天吃魂花镇痛,身上一堆小毛病,还昏迷三十年叫照顾好了自己?”
      饶是刚刚经历过一次幽魂出击,珮德也被这种出场方式吓得不轻。
      桑拓木的语气不像是责怪,像是索命。

      珮德诧异地猛吸一口气,随后。

      脸上覆盖了一只手掌,鼻梁被一根食指压住,中指横亘着堵住鼻子,嘴巴则被牢牢压住,口鼻被封的严严实实透不过风。

      腿脚上缠绕上什么东西,不用看也知道是桑拓木的什么法术,像扎根了一样,把珮德禁锢的牢牢实实。

      珮德心跳乱了一瞬。

      “在害怕吗?”
      头顶感受到一些重量,桑拓木把下巴压在了他的头顶上。
      “你的身体紧绷,像只真正的猫。屏气,让我查查你的胸腹……”

      珮德刻意放松全身。
      上次桑拓木是出现了两分钟,只要两分钟,两分钟他还是可以受得住的。
      珮德逐渐感受到一点不对劲,周边的光元素越来越醇厚,凝结的如有实质,下一瞬,珮德就感受到好几丝的温暖从全身各处的衣摆间隙钻入。

      当某个炽热温暖的触枝游弋过腰上的伤口时,一只温热的手掌也覆盖在了那个小小的、曾经致命的伤口上。
      “嗯……是个魂妖弄的伤口。”

      那只手像条蛇,游移着钻进衣服,轻巧的按了按触枝在的地方。

      “嘀——吱—”
      珮德隐隐听见一阵牙酸的嘎吱声,但那声音消失的很快,快得像是幻听。
      似乎是过了几秒,也好像几分钟,珮德感觉空气越来越稀薄。

      “不过被照顾的很好,几乎没有留疤。”

      随后,那只触枝似乎扎进了皮肤里,在四肢百骸里都带起一阵一阵的温热。

      “……呜呜!”

      “……精灵王的魔法留存。看来你昏迷的时候是他在照顾你……我不止一次施压精灵族,但他们的精灵之森着实让人恼怒……”他发出一声带着讽刺意味的气音,“哈,正人君子,装的这么好,嘁。”

      耳边又隐隐地听见了什么碎掉的声音,像是什么阵法被强行震裂。但珮德没工夫去想那些东西,

      “还有这个,”那道声音不紧不慢的,一只手在侧腰上某处点了点,“是不是该给我点什么说法。”

      说是询问,但实际上,脸上的那双手依然压的严严实实,完全没有放开的意思。
      珮德听的心惊胆战。

      几分钟过去,想要呼吸的渴望越发强烈。

      桑拓木已经留了将近三分钟了。

      氧气已经快要消耗殆尽,但是桑拓木完全没有放开的意思。

      珮德开始上手,发狠了地去扒,去抓,去掐,但脸上的手像铁箍,岿然不动。

      珮德闭着眼睛,努力减缓氧气消耗的速度,憋气到身体发抖。

      “很快就好,忍一忍。”

      桑拓木用点力气,把珮德的头抵在自己的肩上。他攥了把珮德的手腕,又不动声色地放开。

      珮德没有察觉到。

      桑拓木低着头看珮德的脸色,直到珮德露出来的眼尾浮现一抹薄红,才将那双掌控面前人呼吸的手掌放开。

      然后一眨不眨地看着,在他刚刚吸满第一口气时。

      “呜!”

      珮德的头被往后压,从他的视角,只能看见哥哥的耳廓,一小片浅灰的头发,以及头顶的一小片天空。

      肺部隐隐发热,整个呼吸道都充满窒息感,渐渐的,全身都感受到了灼热的温度,桑拓木已经开始全身检查,珮德被这种短暂的单方面医患关系搞得无声爆炸。

      "肠胃还不是很好……唔,好像最近还有些闹肚子……变得好轻……力气比先前小了好多,抓我的力度像幼猫。“

      “灵魂裂隙怎么还有这么多……我把意识体放了来着,现在理应找到你了……除非你最近一次金蝉脱壳时……那只壳被谁握住了……哦哦,你想要咬我。”

      手掌太过宽大,用力也巧,珮德只觉得呼吸很困难,暴露在光元素浓度接近百分百的身体也哪哪都不好受。

      到最后,珮德轻轻地摇着头。

      被放开时,珮德已经晕眩到恍惚了。

      等世界再次清明,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第四道门的问题——

      【想去纯白之境干什么?】

      “要你管?”珮德冷冷地说。

      珮德算是清楚了,对错只掌握在桑拓木手里,无论他怎么想,怎么愿,怎么晓之以理,只要桑拓木不允许,那么他这个弟弟干什么就都是错的——

      “生气了?”

      眼前逐渐浮现一道人影,面前落下阴影时,珮德迅速地伸手挡下。当嘴唇被什么触碰时,珮德张嘴,发狠咬下。

      肩膀上落下一只手,身上又有光元素凝结成的锁链环绕。珮德看着面前越来越清晰的人影,双手不停去掰扯那只摁住他的手,直到双手也被抓住,捆住,束缚住。

      “不气了好不好?你让我知道你去做什么,我陪你去好不好?”

      珮德哪哪不能动,于是只能死命咬紧。
      于是,回应桑拓木的是手腕上更强烈的痛感。

      他突然噤声了。

      随后,珮德咬着咬着就发现了嘴里突如其来的血腥味儿,他后知后觉地松开,看着桑拓木手腕上血流不止的血洞。

      他咬的时候一点也没收力,桑拓木在他发力的时候收了所有的表层防护。

      珮德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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