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之恩》中天月色明

24、今夜有贼

　　绍行风和赵凛两个人大概是约好的，要出现总是前脚连后脚出现，要不出现就一起玩消失，十天半个月不见人影。这回赵凛刚把人送回来，绍行风便已端坐在铺子里。周围喝茶的客人又开始莫名兴奋，一副看热闹的嘴脸。

　　我行个礼，客气道：“大人来了，茶水可还合心意？”

　　“茶水很好。”似乎为了证明他真的喜欢这茶水，话刚说完他便端起茶壶咕噜噜灌了个底朝天，我瞧着他这架势，琢磨着他究竟多久没喝过水了，竟会渴成这样。

　　亲自动手给他又添了两壶，他也不说话，一杯接一杯喝得很是利索。见没什么事，我便自管上楼去，劳心劳力大半天的，累得慌。

　　这一夜，很不安稳。咱家的茶铺子，虽说客流稳定，每月略有丰余，可怎么也算不上赚大钱的店家，左边的绸缎铺，右边的首饰店，哪家都比这茶铺子进账多得多。谁知道安安心心挣点糊口小钱，就这样也会被贼人惦记上，而且贼人还是个不熟悉情况的，左不偷右不偷偏偏挑上最没钱的一家，搅人一夜。

　　太平日子过惯了，人也睡得沉。我是被师父叫醒的，一醒来便发现动静不对，赶紧披衣起身冲到师楼下，却发现师父已经被人缠住，无法脱身。贼人好像还是专业的，浑身上下用黑衣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眼睛，手上的兵刃也是短刀之流，适合屋内近身搏斗。

　　他们五人，我们两人，初一交手居然不相上下。这年头，做贼的都是高手，我可以怀疑自己的实力，但是却十分肯定师父的水平。要换做普通兵士，五个人也就数招之内便可解决的问题，现在却不行，看他们的身法气劲，个个都不弱。

　　对方全是男子，斗得久了难免吃亏，我也不是傻子，会逞强凭双肉掌和他们的兵刃斗。

　　所以瞧准师父将人挡住的机会，一个腾身跳到窗前，推开窗户扯起嗓子便喊：“捉贼啊！！！”

　　贼人就是贼人，毕竟心虚，我这么喊起来，他们溜得比兔子还快。等巡夜的官兵闻声赶来时，早一个个没了踪影。官兵来后，我们当场将铺中物品清点一遍，一楼的钱财被洗劫一空，人也均有挂彩。师父肩膀上有伤，我胳膊上有伤，虽然伤口不深，但也够疼上几天的。

　　京城里，芝麻大点的事都传得特别快。这不，天还没亮，茶铺子的门便被人拍得山响。被贼扰了大半夜，刚睡下不久便又被拍门声惊醒，我心中有气，懒得去理，谁知外头那厮拍得越发响亮，还叫起我的名字来。

　　绍行风……大清早的你不睡觉跑来做甚？

　　受不了这魔音灌耳，终于还是给他开了门。门才开，便被他出手抓住胳膊，正中伤口，我倒抽口冷气，恨不得将他当场给剁了。

　　大概是我此时的表情太过狰狞，他浑身一凛，立刻放手，我盯着他双眼，漠漠道：“大人清早前来所为何事？”

　　绍行风估计被盯得心虚，忙将眼睛转开不看我，薄薄的嘴唇抿着抿着抿了许久，总算憋出句话：“来喝茶。”

　　“什么！？”心里的火山开始冒烟，他说来喝茶！？天还没亮喝的哪门子茶，难道说官家提供的宿舍里不供应饮用水，把你们统统当沙漠骆驼养？

　　“听巡守兵卫说，茶铺昨夜遭贼，偷去不少财物。”绍行风的眼神开始往屋顶飘忽，声音一下降了两个八度：“来喝茶，顺便看看你们。”

　　嗯，这句还像点话，不过如果能把顺便两个字去掉，那就更合耳了。闪身让他进来，进厨房端出几碟过夜的冷菜和一壶凉水，招呼他说：“将就着用吧，夜里的贼人厉害，把铺子搅得天翻地覆，看这满屋子乱七八糟的也没法开门迎客。”

　　待他坐好，又过去把门关上，门外挂起停业的木牌。我手臂不方便，好在绍行风很有几分眼色，跟着就来帮忙，弄到后来，便是我说他做，指挥得十分欢畅。既然大家这么熟，我也懒得跟他讲究，随便交待几句便把人扔在铺子里，自己上楼补眠去了。这一补，就补到日上三竿，懒洋洋下楼时才想起楼下还有这么个人，跑去一看，居然还在。

　　“大人今日不用当值？”我跑过去瞧着他，有些奇怪道。

　　“这月轮到值夜，白日无事。”绍行风一双凌厉浓眉皱起来，舒展开，再皱起来，再舒展开，终于又开口说：“青柳，我搬来与你们同住可好？”

　　我刚睡醒，脑子还糊涂着，他这么一说，更糊涂。感情官家的人不但将他们当骆驼养，现在连住宿都不提供了？

　　“你不要多想，若是觉得男女之间有所顾忌，怕外人闲言碎语，对外也可兄妹相称。”我反应不过来，许久没答话，他却急切，满脸写着不住此处誓不休。

　　待我总算想明白几分，不由气愤。绍行风，没有你这样的！允诺一年不收你茶钱，你便跑来住在这里，一日三餐全在此处解决。茶铺刚遭过贼，又是利薄的生意，再要养这么号大男人，哪里还能有多少盈余？

　　瘪着嘴正想拒绝，师父却从后头走进来，满脸笑容道：“绍大人愿意住在小店，老妇自然没理由推拒。不知大人何时搬来？”

　　“越快越好，”绍大人好样儿，见风使舵掌握得炉火纯青，见当家的来了，索性把我晾一边，只和师父说话：“铺子里方便的话，在下一会便回去收拾，估计两个时辰内可过来。”

　　“好、好”师父拍手点头，似乎对绍行风的回话很满意。

　　我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突然发现这两人之间异常和谐，他们那片空间的气场中，飘满了白羽毛和五彩肥皂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