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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32章 清明一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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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婠管他们的话本叫成了剧本,不过花颐意会她的意思,直接承认自己写过,她说:“不过那是好久远的事情了。”
“年少不懂事,让队长笑话了。”
花颐从前穷,从小就有赚钱来改善生活的志向。
刚开始不识字,花颐只能做些苦力活儿,只是年纪小,不好找工。
有段时间里她就以作画为营生,却是没有天赋,也无师父教导,凭着天马行空的画技挣不到几个钱。
于是她去蹭学堂的课,常向好心的学子请教,还接些念家书的杂活儿,半工半读,这一来二去的,她也能识文断字了。
先生得知花颐识字是为赚钱,经常刁难于她,说看着她白白净净的,脑子里想的都是化知识为金钱,说她“污了读书之道”。
学知识并非花颐的目标,花颐只是想借此混口饭吃而已,她惹不起,但躲得起,先生知道花颐在边上偷听,但花颐每次都跑得飞快,留下自己在原地气得头晕眼花。
花颐其实没走远,她就在附近看先生生了会闷气就继续回去教书了。
等字识得大半了,花颐便离开了,临走前还给同窗学子和先生每人送了份祝福的“墨宝”,所以她也没看到先生脸上露出的欣慰的笑。
“字还不错。”先生哼了一声,拿了书册走向学堂。阳光照在墙壁上,照过那副祝福语,黑色的笔迹反射出温暖的金色光芒。
后来花颐还做过临摹字帖、写家书、抄经文之类的活计,生活勉强能够温饱了,花颐知道自己学的时间短,单单抄写的路子走不远,又开始自己创作故事,发展多条赚钱之路。
她发现自己在创作这方面还挺有天赋。
而天赋还需努力,她将脑子里的东西写完了,没有了灵感,于是踏上了灵感之旅,最终来到了荼蘼宫,这里打斗上位、情爱阴谋更替频繁,进了这里就等于拥有了源源不断的素材——自我想象力发作,美好未来在前方,花颐毅然决然地加入了荼蘼宫。
关于进荼蘼宫后的记忆有些模糊,花颐记不清了,她好像不怎么创作了?
这里的月钱足够她生活,来来往往者又太多,花颐兢兢业业地干着本职工作,就能把日子过得很好。
回想往事,花颐有些感叹年少的精力旺盛,如今她身为巡逻队队长的侍女,不再为自己的温饱而担忧,虽少了对生活的热情,但她感到非常平静。
没错,平静。
好像天生就该来这里一样。
若是花颐足够清醒,她不会把这种感觉称之为平静,而是麻木和同化。
花颐没想到池婠还知道她创作之事,面上露出些许羞涩,如果不是池婠提起,她早就快遗忘了这段经历。
两个月之内的事情,很久远吗?
对于喜欢创作故事的人来说,应该算吧。
不同于日常的隔阂,花颐此刻很真实,掺杂着上司发现员工儿时糗事的羞涩,又有种写文被抓包的羞耻与尴尬。
池婠不了解花颐小时候的事情,自然看不懂花颐复杂的情感,池婠只觉得怪怪的,又觉得很正常,毕竟大家看黄文都是暗戳戳的,公然说出来还是会感到不好意思。
打架折腾到半夜,池婠现在很困,她打了个哈欠,对于稍微有点人性化的花颐比较宽和,池婠指了指躺椅说:“我先睡了,你帮我守个夜,困的话你可以在上面睡会儿。”
“是,队长。”花颐回道,眼中闪过一丝受宠若惊,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的她。
侍女嘛,就要利用起来,池婠受了伤,万一伤口大出血她昏死过去,还有个人可以帮忙照看。
白薇本来还想留下来呢,不知道她来守夜是什么样子的,看那大黑眼圈,估计会比自己睡得还沉吧。
池婠盖着被子,很快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
这个夜晚有什么氛围正在蔓延,荼蘼之宫各地NPC仿佛刷新般,眼睛出现了清明的一瞬,只是自身能量太小了,这种感觉很快又被未知力量摁了下去。
荼蘼宫内的NPC受到池婠双领主身份的冲击最大,清明的时刻更多,后面受到的压制也更狠,不过那都是之后的事情了。
卧室内,朦胧月光下。
白薇带着墨溪回了房间,她纠结着怎么开口询问这个二愣子的怪异之举,墨溪平常很乖巧,她说什么便是什么,很少有反驳,不过墨溪话也少,平时多用热情巴巴的眼神和她交流,所以白薇没把握能问出多少言之有物的东西来。
不问又不行。
唉。
进了中心地盘,墨溪好像放松了许多,他牵过白薇的手,主动领她坐在了床铺上。
白薇抬头看他,有些傻眼,因为墨溪一改狗狗眼,用称得上温润的眼神回望自己,好像墨溪不是这个世界里实力最强大的荼蘼宫宫主,而是饱读诗书正与心上人幽会的翩翩公子。
她是困出了幻觉吗?
墨溪看着白薇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他自觉地将头凑了过去,仍由她的手捏上他的脸,验证此刻真实的他。
这份惊愕无法持续太久,墨溪有重要的事情要说,他伸手抱住白薇,切断了二人之间的眼神交流。
白薇见证着墨溪就着她捏脸的姿势,拥住了她,白薇的手也顺势从墨溪的脸上,移到了他的头上,这样不便于问询,她正想推开他,而墨溪加紧了拥抱,接着在耳边低语:“你们要抓紧时间了,它就快察觉了。”
说完,墨溪松了手,仿佛刚刚什么也没发生,他像往日那样为白薇净手、脱鞋、换衣躺下,最后再给她盖上被子。
你们要抓紧时间了,它就快察觉了。
如果忽略墨溪脸上捏出的红印,白薇还真以为是自己精神不济,出现了幻觉。
你们?这句话是对她和池婠说的?所以墨溪早就知道她们想干什么了?
墨溪提醒了她,是不是说明他是站在她们这边的?
这么一想,白薇才发现其实她对墨溪并不了解。她不知道他的过去,因为是墨溪主动来找她的,她知道墨溪不会伤害自己,进入荼蘼宫以来,她经常偷偷溜出去,墨溪从来不会问她去了哪里,也不会限制她的走动范围,白薇以为是因为自己是荼蘼宫宫主之一,墨溪专门找她是为了让她肩负起宫主的责任,她有着最高权限,所以才能如此肆无忌惮。
现下想来,宫主经常开小差这事儿,其实挺玩忽职守的,墨溪又在荼蘼宫里生活多年,对于白薇的去向很可能了如指掌,甚至还多次帮忙掩盖她的行踪。
她也不了解他的脾性。放在早先,墨溪是忠诚狗狗,对她热情、维护,有种邻家弟弟的亲切。
就在刚才,墨溪展现出了不同的一面。
白薇决定明天去问问池婠,她确实很累,墨溪将被窝暖得热烘烘的,舒服得眼皮直打架,没多久便进入了梦乡。
……
这一觉,池婠还真的睡到了中午,不过是第三天中午。她半夜发烧,花颐照顾了池婠一整夜,给她喂水换毛巾擦身体的,终于熬到了大早上,还得给池婠换药,折腾了许久才退烧。
中间池婠醒来过,但高温加伤患,身体疲惫非常,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也没能说几句话,白薇几次看她都是睡着的,要不就是吃了点食物便又睡过去了。
一睡就是一天,等池婠醒来时已经是第三天了。
“呸呸呸。”池婠努力驱赶嘴里的苦味儿,那味道如影随形地跟着她,池婠梦到有人捏着她的鼻子灌中药,不,灌广东凉茶。
想逃,却怎么也逃不掉。
池婠接过水杯,一口气喝完,没想到杯口处也是苦的,她捂住胸口,痛苦出声:“你……对我下毒了吗?”
“队长,杯子喂过太多次水,可能有些窜味了。”花颐说。
“真给我吃毒药了?!”池婠惊恐。
趁她病,要她命,这时候上位轻而易举——来自某人上位上多了的错觉。
花颐摇摇头,恭敬道:“没有的,本来只要喂了药就可以,但宫主坚持说‘怕她熬不过去,而且我问过大夫,病人吃参片利大于弊’所以后来又多加了几片参片。”
切得厚了点,要不是队长补得出了鼻血,宫主还想把整个人参都塞她嘴里。花颐对此不敢随便发言,她只是个小小侍女,宫主怎么说她就怎么做罢了。
“多加了几片参片。”池婠喃喃,多加几片怎么会苦成这样?!
她再也不会对影视剧中的参片抱有美好幻想了,什么皇亲待遇,就这,她宁愿被贬为庶民。
池婠检查了身上的伤,包得很严密,看不出伤势情况,既然醒了就没什么问题了,池婠想了想,吩咐花颐:“我要吃饭了,你辛苦了这么久,先去休息吧。”
“我去给您端过来。”
“不用了,你休息吧。”池婠带了些强硬。
“是,队长。”
池婠打算去荼蘼宫深处试探下进度,她可以借口说自己没食欲,想去厨房看看有什么能激发她食欲的,也可以说她躺了太久想走两步,但她没必要解释。
花颐从前有意识时话多了些,无意识后担任听话的工具人。
池婠醒来,花颐还是称呼她为队长,没问题。
之后池婠问毒药,花颐转述了白薇的话,连语气都模仿了,这和她工具人形象有出入。
刚才说让她去休息,花颐竟然没有第一时间顺从,而是提出了服侍。
池婠的三次试探,发现花颐既不像完全恢复了从前的样子,也不是单纯的听话工具人,活人的味道增多了,似乎是……意识在重新恢复。
在她昏睡的时间内发生了什么?花颐有可能重新醒来吗?
池婠揉了揉山根,无论如何,半醒半睡代表两方力量的拉扯,她需要尽快弄明白现在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