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鹤》吸螺蛳小能手

50、第五十章 支教

　　2015年2月。王敏和方雨大四寒假。

　　云南边境不远的一小山村。
　　村子上有个小学，周围几个村子的孩子都来这里上学。

　　但是这个学校不是国有的，所以只能是几个村子的人凑钱来聘请老师。

　　村子靠近边境，不怎么安全，加上工资少，生活条件差，没有上升渠道。所以很少有人愿意来教书。

　　而去年下半年，有一个老师辞职了，一直招不到人，所以孩子们的课程耽误了不少。
　　上学的时候招不到老师，村长希望可以在寒假找两个老师来帮忙给孩子们补补课,只要有人愿意来就好，哪怕不是教师。

　　几年前，这里出了事，飞鹰来着执行过任务。肖战有留下联系方式。
　　村长实在招不到人，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打电话给肖战，无意中被探望张龙的姜苗苗听见。

　　姜苗苗是张龙的妻子，也是一位教师，听到了就想这来帮忙。张龙就休了年假陪她过来。
　　一位教师是不够的，姜苗苗也自发联系她的同事，但她的同事有回老家的，有旅游的，有不想来的。最后，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来。
　　姜苗苗只能让张龙帮忙一起找找，张龙一个群发。王敏看到了，也参与进来。

　　王敏原本没打算带方雨一起来的。但是经不住方雨撒娇，哀求和许下的一连串福利，脑子一热就答应了。

　　从飞机到汽车，最后一段是爬山。
　　小山村没有直达的道路。
　　村长明显很有经验了，安排了几个村民来帮忙背行李。

　　学校里有教工宿舍。寒假，老师们都回家过年了。学校空荡荡的。
　　村长已经派人清理出两个空房间。王敏随便挑了一间，把自己和方雨的行李搬进去。

　　村长带着他们熟悉学校的环境。

　　学校很简陋，一座3层的教学楼，每层4间。二楼的一间是老师的办公室，其余的都是教室。
　　学校的另一边还有一幢3层楼，一楼的一大间是厨房，另外两间是浴室。楼上都是教职工宿舍。
　　学校有个小操场，角落有个厕所。

　　学校里有通电，没有自来水，但是有山水接进来。没有燃气灶，只有土灶和煤球炉。

　　学校有一名语文老师，数学老师，英语老师。同时，语文老师顺带教社会，数学老师顺带教体育。英语老师顺带教音乐。

　　方雨想起一个梗。甲：1+1等于几？
　　乙：等于3吧
　　甲：你的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
　　乙：你怎么知道。

　　村长告诉他们，辞职的是个数学老师，所以他们要教数学。一到六年级的数学。

　　走出学校，村长又带着他们熟悉了一下村子的环境。晚餐是在村长家吃的。

　　晚饭后，村长送他们回学校。
　　分别时，村长犹犹豫豫说了一句“还有件事。就是方老师，嗯...两位女老师尽量不要单独出学校。如果有事要出来，一定要找男老师陪同。”
　　方雨感觉到村长其实是特指自己。“为什么？”
　　村长看了方雨一眼，转头看着张龙，没有说话。
　　张龙“我来和他们说吧。”
　　村长告辞“我先回去了，有什么问题来找我就行。”

　　关上学校的大门，几个人朝校内走去。
　　姜苗苗“刚才村长为什么叫我和方雨不要单独出去。”

　　张龙“王敏，我记得应该是3年前吧。你第一次出任务。”
　　王敏“嗯。”
　　张龙“3年前。有一个女大学生刚毕业，来到这里当支教。人长得挺漂亮的。被村里的一个痞子惦记上。这个痞子经常来骚扰女大学生，都被两个男老师赶走。”
　　姜苗苗“后来呢？”
　　张龙叹了一口气“那痞子一气之下，勾结了几个缅甸的人贩子，把女大学生和两个男老师都绑架走。”
　　方雨“男的也要！？”

　　张龙“一开始，是刑警队先来的。但是人贩子那边有枪械，加上逃脱的路线全是山林，刑警队追丢了。飞鹰才介入的。”
　　张龙“飞鹰介入的太晚了，加上追踪，浪费了太多时间，他们早就出了国境。”
　　方雨“啊！那怎么办？”

　　张龙“我们只能潜入缅甸救人。”
　　方雨“可是，为什么不要求缅甸官方帮忙？”
　　王敏“方雨，当时，我也问过这个问题。这是最差的选择，相当于放弃了三位老师。”
　　方雨“啊！？”

　　王敏“如果通过官方，中间的协商和推诿只会浪费更多的时间。加上缅甸那边混乱，犯罪分子与官员之间各种利益关系，相互包庇，只会增加救援的难度。”

　　方雨“那后来呢，就回来了没有。”
　　王敏“救回了女老师和一个男老师。不...只能算是救回了一个男老师。”
　　姜苗苗“你不是说还救回了女老师。”

　　沉默半响。
　　张龙开口“因为是非法入境缅甸，我们得不到太多支援，只能暗中查访。等我们找到他们的时候，，女老师遭受了...折磨，救回来没多久她就自杀了。那个没有救回的那位男老师...被分解了，连尸体都找不到。”

　　姜苗苗“分解？”

　　张龙“听过买肝换苹果4的新闻吧。黑市上，一个健康的成年人的身体器官合起来最少可以卖到6位数，多的可以上8位数。”

　　方雨和姜苗苗的三观遭到剧烈冲击。

　　张龙“还有女性，越是漂亮的女性就越惨。具体的我就不说了，生不如死。”

　　姜苗苗“村长不让我们出去，难道那个痞子还活着？”
　　张龙“早死了，妄图和人贩子谈条件，没走出村子就被人贩子宰了。”
　　张龙说到这里，有点气愤“最可恨的是，这件事情还是不小心泄露出去，后来别的地方发生了一些类似的模仿。”
　　方雨“啊！”

　　张龙“所以，你们两个尽量少露面。”
　　姜苗苗，方雨半天才缓过来“好”
　　王敏补充了一句“尽量不要离开我们的视线范围。”

　　返回宿舍。

　　方雨拿出手机，想给她妈妈报平安，按了几下“王敏，这里没信号？”。

　　王敏“这里想打电话，只能去村子办公室用固定电话打。”王敏递给方雨一个卫星电话“用这个。”

　　方雨挂掉电话之后。“为什么这里不建个信号塔。”
　　王敏“建个基站不难，但是基站需要维护的，还需要大量电费。”
　　巨额电费还有无人维护的问题很难解决。
　　简单的回答另方雨哑口无言。
　　没有网络，手机基本上废了。

　　夜里，山上的温度在5摄氏度以下，比城市里低得多。寒意透进房间。这里更没有空调。方雨感觉有点冷，想早点窝被子里去。

　　方雨拿起脸盆“那我先去洗脸了。”
　　王敏还在收拾东西“再等会，我们一起去。”
　　“不要”方雨明显想歪了。

　　方雨打开门，一阵冷风直接往她的脖子里钻。她缩了缩脑袋，走出房间。

　　清冷的月光下，校园不算是特别黑，但是没有一丝人气，树木，房子，杂物的阴影透着各种诡异。

　　方雨走了几步，就不敢再往前走了。想到还要穿过操场才能上厕所。
　　她果断返回房间“好吧，我还是等你一起去吧。”
　　王敏已经中断整理东西，拿起了脸盆。他不放心方雨一个人下楼。

　　两个人在浴室门口分开，浴室分性别的。
　　王敏正在刷牙。听到方雨在门口喊他。王敏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句，匆匆漱了口出来。
　　方雨“王敏，我找不到热水在哪。”
　　王敏奇怪的看着方雨“这里怎么可能会有热水。”
　　方雨“啊！没有热水？那洗澡怎么办？”
　　王敏“洗澡要自己提前烧热水的，你是要洗澡吗？”
　　方雨意识到这里烧一份洗澡用的热水很麻烦，摇摇头“今天不洗，就擦擦过。”
　　王敏“先刷牙洗脸吧，等会用烧水壶烧一点。”
　　方雨“好。”

　　王敏端着一脸盆冷水，和方雨一起上楼，然后拿起电热水壶又下楼灌了一壶水拿回去烧。

　　把水烧开，和端上来的冷水调和成温水。
　　王敏“在房间里擦吧，比浴室暖多了。”

　　两个人窝在暖暖的被子里。
　　方雨“如果要洗澡，热水怎么烧啊？不会还是用烧水壶吧？”
　　王敏“有注意到用煤球炉旁边的大桶吗？那个就是用来烧热水的。”
　　方雨隐约有点映像“嗯，那么大，要烧很久吧。”
　　王敏“是要很久，不过洗澡水不用烧开，加上放在炉上基本上不用管，所以还行吧。这里的老师不多，一次烧大半桶就搓搓有余了。”
　　方雨“哦”
　　王敏“明天烧一桶吧，我们四个好好洗个澡。”
　　方雨“嗯。”
　　王敏“洗澡之前，把烧热的水搬到女浴室放一会，这样浴室里也会暖和一点。你们先洗，不要省热水，我和张龙洗冷水澡也没关系的。”
　　方雨“好，我知道”
　　冬天，王敏在城市，基本上也是洗冷水澡的，方雨知道王敏这个习惯。

　　第二天早晨。
　　姜苗苗来敲门，问他们要不要吃面。
　　王敏和方雨下楼的时候，张龙和姜苗苗已经在厨房忙碌了。
　　张龙坐在土灶前烧火，姜苗苗在煮面条。

　　姜苗苗煮面，那么方雨主动包揽下洗碗的任务。
　　方雨“王敏，有没有看到手套？”
　　王敏“没有的，我来洗吧。”
　　方雨“不用，洗洁精呢？”
　　王敏“没有的。用热水洗。”
　　方雨“热水？在哪？”
　　王敏坐到土灶前，用火钳踢了几下柴火，打开鼓风机。
　　方雨洗好碗“锅里的废水怎么弄？”
　　王敏找来纸，把抱住锅沿，倒掉。

　　洗好碗，看着方雨郁闷的表情。
　　王敏“怎么了？”
　　方雨“我感觉我就像个笨蛋，什么都不会，净给你们添麻烦。”
　　连洗碗都没法独立完成。
　　“你是来当老师的，不是来烧饭的。”王敏安慰道“不过呢，既然来了，就试着融入这里的生活，相信你一定会有收获的。”
　　方雨“嗯。”

　　张龙担任学校保安，客串□□育老师，王敏三人负责教数学。

　　又过了一天，孩子们来上课了。
　　其实每个年级的孩子都很少，几个村子六个年级加起来也就50几个人，在城市，这就是一个班级的数量。

　　方雨负责教三四年级。
　　中午，方雨宣布下课。几个孩子跑出教室，但是有更多的还是留在教室里。
　　方雨“你们还不回家吗？”
　　有个孩子“我是隔壁XX村的，中午不回去。”
　　方雨“那你们的午饭呢。”
　　已经有孩子从课桌里拿出饭盒。方雨好奇，想看看学生们带了什么午餐。

　　一个学生从饭盒里拿出一个团子，白灰色的米饭，上面还明显有锅巴，咸菜。不圆，被捏奇形怪状，就像一块疙瘩。

　　方雨以为里面会有肉馅。但是那学生咬了一口，里面依旧和外面一样。

　　方雨环顾四周，大部分的学生都是这样，只有一两个，是土豆和番薯。

　　方雨不敢相信“你们中午都是吃这些的？”
　　学生们点点头，表示很正常。

　　方雨和她最近的那个学生说“你能给我尝一下吗？一点点就好。”
　　那个孩子掰了一块给她，还特地找了找，带了一片咸菜。

　　真的很难吃，饭团早就冷了，冻得硬邦邦的，米粒和锅巴很粗糙，还带了一点焦糊味，咸菜也有点烂了。方雨强忍着咽下去。

　　方雨从小到大都是吃着精致的食物，就算不精致，起码味道都是很好的。
　　城市里的饭团，糯米白白的，里面包着的是火腿肠和里脊肉。
　　就算在珠峰上，方雨花钱，直接买食物让人送来上来，吃的也不差。

　　方雨呆呆的走出教室。
　　孩子们的食物，对方雨造成了巨大的冲击。
　　来到这里短短的两天时间，方雨的社会观不断破碎，又重新建立。
　　以前，如果有人和她说，国内还有这么平穷的地方，她一定不会相信的。

　　四个人坐在一起吃午餐。
　　方雨把孩子们的午餐说了一下。
　　然后继续说道“我想买些米和菜...”
　　方雨说不下去了。
　　王敏摸摸方雨的手安慰她“我明白的你想法。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我也想帮他们，帮个一两个月也不难，可是以后呢？他们的路是靠他们自己走的，没有人可以帮他们一辈子。”

　　方雨拿着筷子戳了戳碗里的米饭“嗯。”
　　她明白，她不可能一直支援孩子们的午餐。但是心里依旧很难受。
　　看到方雨情绪低落，王敏想她能开心一点，很快想到一个点子。“除夕那天不上课。要不，那天上午，把孩子们召集起来，组织一次包饺子？”

　　短暂的思考之后。
　　姜苗苗“好啊，我没意见。”
　　张龙点头也同意了。
　　方雨“嗯。”她的脸上又出现了笑容。
　　四个人一边吃饭，一边讨论细节。

　　王敏带了一些钱找到村长，麻烦村长找人帮忙买面粉和食材。村长点头答应。

　　除夕那天，学校不上课，不过孩子们都来了。
　　除了王敏四人，村长又安排两个妇女来帮忙。大人们带着孩子们开始包饺子。
　　农村的孩子们早熟，大部分都会包。包起来的饺子样式也各不相同。除了平常的那种样式，还有元宝形状的，沙县那种形状的，还有被捏成动物形状的。

　　饺子分三种烧法。结实牢固的被挑出来，下水饺。破裂散开最严重的上蒸笼，蒸饺。剩下的下油锅，煎饺。
　　午饭后，包餐一顿的孩子们散去，学校又恢复清净。

　　年夜饭是在村长家吃的。
　　夜。暖和的窝里。
　　王敏“小雨点，明年，我们在自己的家过年好不好？”
　　房子已经买了，在深圳，和方元的小区很近。现在正在装修。婚礼的时间也定下了，今年的10月6日。
　　方雨不明白王敏的情绪怪怪的“嗯？”
　　“前年过年，学校里只有我一个人留下。”王敏永远也忘不了那种被黑暗和孤寂包围的恐惧“从那个时候起，我就渴望一个家，一个有你的家。所以，去年我就厚着脸皮去你家过年。”
　　方雨“以后，我们都在家里过年。”
　　“嗯。”王敏搂着她“其实，有你在身边哪都一样。明年我们在自己家过年，之后呢，我们可以去你爸妈家，或者去旅游，只要...你在我身边。”
　　方雨往他怀里钻了钻“嗯。”

　　初一，初二继续休息。
　　初三，孩子们又来上课了。
　　初九，是最后一天上课。课程没有补完，但是他们的假期快结束了。
　　初十，当四个人背着行李下楼的时候，操场上站着两排孩子，中间留出一条通道。
　　“老师再见。”
　　“再见”四个人和孩子们道别。

　　不少孩子忍不住哭了出来。哭，这种情绪会传染的。
　　张龙和王敏的声音也变了，方雨和姜苗苗早就泪流满面了。
　　最后方雨和姜苗苗哭着保证“老师们还会回来看你们的”。

　　在村长的带领下，四人的身影消失在远处。

　　20天，在孩子们漫长的人生道路上，他们只能陪着走过这短暂的一程。
　　此后今年，愿你们未来可以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