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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23.7.14,23:3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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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行兴趣乏乏地划拉着手机,电脑里正放着美食纪录片。他最近一直都过得浑浑噩噩的,不知道要做些什么才好。
上一部纪录片已经上映几个月了,反响还不错。但是接下来要做什么题材、拍什么,他还迟迟没有什么想法。
徐行看着屏幕里火辣辣,冒着油光的烤串,他不禁咽了下口水,自言自语道:“要不,我也去搞个美食纪录片?顺便还能吃吃喝喝、精进一下烧烤手艺,应该比现在搞得这些要容易一些吧!”
说干就干,他在三人兄弟群里发了句:“兄弟们,要不要去吃烤串?饿了!”
楼越很快就回了:“你来接我,我就去。”
“一到晚上,你就要我去接你,真当自己是公主?你是怕黑?还是怕鬼?你是不是太矫情了点儿?你晚上敢一个人睡吗?需不需要我去陪你睡?”徐行没好气地说。
随后,他又问,“知翊呢?是不是应该睡了?”
“他应该早就睡了,毕竟家里有孩子。”楼越也笑了一声,“来接我不?就咱们俩去吧!”
徐行穿上拖鞋,拎上车钥匙就出门了,幸好楼越家离自己家不算太远。
不过这么跑了一大圈之后,他们俩到常吃的那家烧烤店的时候,也已经将近零点了。
“楼越,我都忘了今天是中元节啊!你小子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非要我来接你?”徐行后知后觉地问。
“嘿嘿!我这不是懒得开车了吗?”楼越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又说,“最主要是这边不好停车,咱俩开一个车足够了,一会你去我家睡,不就好了。”
“你看,你还是需要我陪你睡!刚好我最近太无聊了,我在你家住一段时间吧!”
徐行笑着给老板娘打招呼,“老板,按照我们平时吃的上就行。”
“好嘞!今天就你们俩,知翊没来?”老板娘往他们身后看了一眼,又自言自语道,“也是,这个点该哄孩子睡觉了。”
“老板,你还没问我呢?”楼越从冰箱里拎了两瓶啤酒。
“楼越,我外甥女养的蜘蛛死了,已经在家里哭了两天了。你是不是可以帮她做成标本?”老板娘问完之后,从手机里找出了照片。
楼越接过手机看了一眼,“玻利维亚钢铁蓝,可以,你让她直接去工作室找我就可以。”
“好嘞!今天你们尽管吃,我请客。”老板娘乐呵呵地说。
“谢谢老板,老板大气。”徐行高兴地去找座位了。
楼越点了根烟,慢慢抽着,“你最近都没工作?”
“没有,最近没有什么好的项目,我们团队提了几个选题,我都给否了。”徐行从他烟盒里拿了一根烟,无奈地说:“拍一部纪录片少则个把月,多则大半年,甚至拍几年的都有。没有好的选题,就算拍出来,又能怎样?”
“就单纯记录啊!不行?”楼越理所当然地说。
徐行吸了口烟,眯着眼睛抖了抖烟灰:“自己不喜欢、市场不接受、一切力气都是白费。”
“没想到你竟然也有这样的烦恼,我还以为你是一个无畏的殉道者,不会在意市场喜不喜欢,只做自己想要的东西。”楼越给两人倒了杯啤酒。
徐行苦笑一声,“那也不能随意地乱拍啊!我得知道我拍这个东西有什么意义,不然拉着一个团队的人跟着我陪跑,这不是浪费别人的生命吗?”
“要不你转行,我带你做标本,自己一个人就能干。”楼越拿起一个肉串,慢慢吃着,“行业规则允许范围内想做什么,全凭自己喜欢。”
徐行摇摇头,“我干不了,下不去手。我还是更喜欢跟活物打交道,干不了跟尸体交流的事情。”
“我这是在跟灵魂交流,我们做标本的目的是为了定格生命。”楼越纠正他。
“好,好,是我错了。”徐行突然身体前倾看着楼越,眼神亮晶晶地说,“哥哥,其实我最近有一个想法,我想拍一个关于普通人的一天生活的相关纪录片,你有没有兴趣?”
“没有、别找我、不感兴趣。”
楼越按着他的脑袋把他给推回去了,“我不是你想找的那个‘普通人’,我是一块社会边角料、平平无奇的人,不值得你浪费时间。”
嗡!
一条手机推送映入徐行的眼帘:如果今天是你人生的最后一天,你会做些什么?
徐行打开某乎,这是一个新的提问,但他还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
一时上头,于是激情回答:「谢邀,如果今天是我人生的最后一日,我可能会给自己办一场葬礼,因为我想亲耳听到朋友的悼词。
一想到那个画面,我就觉得浑身鸡皮疙瘩、汗毛战栗。(不知道有没有人懂我的这种感受)
PS:我觉得这个话题很棒,我最近也在筹备《平凡的一天》的相关纪录片,如果有兴趣的朋友可以私信我。」
徐行回答完之后就把手机关上了,他看着楼越,突然问:“楼越,如果今天是你的最后一天,你会做些什么?”
“中元节问这样的话,你不觉得太不合时宜了吗?”楼越搓了一下胳膊,总感觉浑身凉飕飕的。
“你整天跟灵魂打交道,你还怕这个?我以为你们会是好朋友呢。”徐行笑了笑,随后指了指他身后的大风扇,“你对着风口,肯定冷啊!”
“哦!”楼越挪了个位置,呵呵笑了两声。
楼越说:“如果是我人生的最后一天,上午我会给我做过的所有标本,以及我自己举办一个葬礼,你来做主持人。中午把我的标本处理得当,哪些是要捐出去的,哪些是给我陪葬的。下午回家陪陪父母,晚上跟你们一起喝顿酒。应该就可以等死了,死之前如果还有时间的话就回忆一下人生,如果没有时间,嘎噔一下死了,那也挺好,死之前也不用感伤了。”
“咱俩的想法很像,我也是这么想的。”徐行笑着说,“不过,你的葬礼祷词啊!我可得好好想想。”
“谢谢,我现在还没死!暂时不需要祷词。”楼越没好气地看着他。
“我这不是先提前想想吗?”徐行给他倒了酒,安抚道:“一切都是假设,楼越,你现在越来越迷信了,一点都不像你了。”
“这不叫迷信,这叫忌讳。”楼越凑近他,小声说,“你知不知道我看到你身边还坐着一个人,他正盯着你呢。”
徐行被他这阴森森的语调吓得汗毛都竖起来了,“楼越,你过分了啊!”
“哈哈哈,谁让你先开始的。”楼越坐正身子,跟徐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夜市上的人越来越少,空气中的燥热也渐渐褪去,一切都安静下来了。
嗡!
徐行的手机又响了一声,他拿起来看了一眼,是有陌生人给他发了消息。
小庄:「你好,我觉得你的想法很有趣。你有兴趣拍我的一天吗?」
徐行:「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细聊一下,你是什么职业?今年多大了?平时一般都在做什么?有简历吗?能不能发给我一个?」
徐行并没有对这个突然私聊他的陌生人抱有太大的希望,很多人都对拍纪录片或者自己作为纪录片的主角感兴趣。
但是他身为导演要进行认真地筛选,尽量选出有代表性、话题性、独特性的主角,这样拍出来的东西才能有观赏性、传播性。
主角可以是一个平凡人,但是不可以太普通。
也就是说这个主角可以是生活中的你我他,但是他能作为一个主角必定要有跟你我他不一样的地方。这个人要有群体代表性,或者个体独特性。
不然,从现实的角度来说,太过平淡的事件拍出来也没有意义。
不一会,小庄发过来一句话:「我要死了,明天可能是我人生的最后一天了。你有兴趣记录下来吗?对了,明天会有一场葬礼,我的葬礼!」
徐行看完这条消息后,嘴里的酒都喷出来了。
“咳咳咳!我艹,这真的假的?不会是开玩笑的吧!”徐行把手机递给楼越。
楼越看完之后,随手点进小庄的主页,他大概翻了翻又递给徐行,“应该是真的,你看他发了很多关于癌症的感受,也记录了自己的看病过程。”
徐行看了小庄写的几条问答,文笔流畅,写的内容特别真情实感,不像是杜撰的。如果癌症感受都能编得那么真切的话,那这个小庄已经去写小说,肯定能大火。
他给小庄回复:「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去找你,或者我们约在哪儿见面比较方便?」
小庄:「我给你发地址,你直接过来就可以。对了,我不想见到那么多人,你自己来就可以了。」
徐行看着那个地址,他们俩在同一个城市,小庄的家离自己大概一个小时的路程。
楼越看徐行表情越来越郑重,就问了句:“怎么了?”
“我要去小庄家,你自己回去?”徐行站起身,看着楼越问。
楼越被他搞得有些不知所措,不放心地问:“这人要是骗你的怎么办?要不我跟你一起?”
“我一个大男人他有什么可骗的,你以为我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就他那样的细狗,我一拳一个。”徐行比划了一下拳头。
楼越想到小庄头像上的照片,确实很瘦。不过,他还是说:“你把那地址发给我一个,我得知道你去哪了。”
“好,你真是一个操心命。”徐行转手就把地址转给了楼越。
“注意安全,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楼越又说。
“知道了,放心,我不是小孩子了。”徐行先开车回家带了设备,随后马不停蹄地去了小庄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