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血色城堡（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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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院红人万妮卡·莱莎出事的消息似乎在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塞沃巴克灵术院。与此同时，一个新人轮回者的名字也不断被提起。
秦逐照带着伊文前往食堂，沿途遇到的学生——无论是沙盒世界本地土著，还是轮回者——三五成群，交头接耳，纷纷讨论着这位名叫秦逐照的新人轮回者。
伊文显得有些紧张，小心提防着是否有人会暗下黑手。反倒是真正的当事人泰然自若，仗着没人能把名字跟他的脸对上，镇定地走进食堂。
“小伊文，这边这边！”
高昱礼提前抢到一张四人空桌，欢快地朝他们挥手。
秦逐照走到桌前，他注意到安铃也在，低着头正在写狩猎课程论文的大纲。他没急着落座，提醒道：“这几天跟我走得太近，可不是一件好事。”
“秦哥你说什么呢。我都是你室友了，还不够近么？”高昱礼笑嘻嘻道，“而且你明明允许小伊文跟着你，秦哥，你可不能差别对待！”
怎么不能差别对待了？伊文似乎想反驳，但话到嘴边瞥了眼秦逐照，又强行咽了回去，不高兴地哼了一声。
“小铃铛，你说呢？”高昱礼胳膊肘戳了戳安铃。
安铃头也不抬：“或许你们还记得，我是莱莎的室友，还是关系很差的那种……所以秦同学，你可以放心坐下了。”
高昱礼得意地朝秦逐照打了一个响指。
秦逐照还没完全坐稳，高昱礼已经急不可耐发问：“秦哥，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就打个饭的功夫，已经听到无数个版本，最离谱的一个甚至说你是邪神派来扰乱辉光城的使者——”
“咳咳咳咳……”伊文被翅瓜粥呛到，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食堂门口忽然响起一阵骚动。
几名披着粉色长袍的高年级学生气势汹汹走了进来，他们身后跟着更加声势浩大一群人。众多护卫簇拥着锦衣华服的一人——通常只能在重大典礼会场才能见到的贵族公爵，很容易猜到他的身份。
“那是莱莎公爵？”高昱礼惊呼，“他这种大人物，竟然亲自来灵术院……秦哥，不会是来找你兴师问罪的吧。”
“那些学生，是莱莎粉丝团的人。”安铃认出了上次围堵她的某名学生，“糟了，他们认得秦逐照的脸。”
果然，粉丝团的学生指着秦逐照的方向，朝莱莎公爵说了什么。公爵点点头，领着护卫大步走来。
前进道路上，学生们自动让出一条路。莱莎公爵走到四人桌边，而秦逐照仍然淡定地吃着那的那一份餐，就跟没看到似的。
莱莎公爵身边的护卫似有些不满，伸手按住剑柄，但被公爵阻止。
“咳咳，”莱莎公爵清了清嗓子，“秦逐照，你好。”
被当众点了大名，秦逐照也不能继续装作没注意到。他放下餐具，冷淡地说：“公爵找我，有何指教？”
莱莎公爵的眼神暗了暗，但还是很好地维持着公爵的风度：“本爵只是来找塞沃巴克校长，恰好路过食堂。听说昨晚万妮卡能成功获救，你在其中出了大力，本爵想亲自来表达感谢。”
“秦同学，本爵诚挚邀请你来莱莎庄园做客——当然，你的伙伴也可一同前来。”莱莎公爵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掠过一旁的伊文。
秦逐照的脸色微沉，莱莎公爵则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择日不如撞日，马车已在校门口准备就绪，秦同学请一定给本爵一个面子。”
话音落下，两名护卫上前半步，一人按着剑柄，另一人握住法杖。显而易见，但凡秦逐照敢说出一个“不”字，莱莎家精英护卫的剑气和灵术可能就在下一秒落在他的头上。
说是邀请，其实是强迫。
伊文眼中覆上金红火光，然而秦逐照微不可查摇摇头。他随即扫了眼高昱礼——后者会意，一手抓着伊文，另一手扯着安铃，迅速向后撤了几步。
只剩下秦逐照坐在餐桌边，独自面对着莱莎公爵和数十名护卫。
沉默片刻，他轻声说：“实不相瞒，我确实对您的提议很感兴趣。”
“是么。”莱莎公爵并不意外他的妥协，“那么就请——”
“尤其是贵府的制药工艺，”秦逐照打断，“也许公爵愿意为我介绍一番，有关万妮卡昨晚使用的诱变剂的合成原理。”
莱莎公爵的笑容倏地消失。
秦逐照继续说：“我还从未见过如此立竿见影又效果拔群的试剂。一旦公开，我想必定定会引起全城轰动。”
“……你在威胁我？”莱莎公爵眼中杀意骤显。
两名护卫再次上前半步，剑刃出鞘，法杖尖端开始蓄力。伊文甩开高昱礼，快步跑回秦逐照身边。
——你干什么？
秦逐照警告地瞪着伊文，示意他赶紧退开。可伊文钉在原地纹丝不动，眼神坚决地回瞪着秦逐照。
——我保护你。
啧，平时怎么没看出来这灾兽还有这么固执的一面。
秦逐照无奈，只能任由伊文拽着。
莱莎公爵还在面前释放着杀气，秦逐照忽然觉得有些无趣，大清早的这场闹剧也是时候结束了。“怎么会是威胁呢？”他不紧不慢地回应，“我只是友好地提出请求，就像您友好地邀请我去庄园参观一样。”
周围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哼，胆子不小。”莱莎公爵冰冷地扯了扯嘴唇，“本爵给你面子，你却如此不知好歹。”
伊文察觉到危险的气息，顿时绷紧肌肉，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秦逐照暗自叹气，反手握住伊文，安抚地拍了拍，低声道：“放心，没事的。”
“动手。”
莱莎公爵一声令下，剑气与灵术同时爆发。护卫察觉到主子的杀意，动手时自然用了全力，卷起的风浪直接掀翻了餐桌。
嘭——
动手的两人倒飞出去，直接撞翻了剩余的护卫。释放的灵术仿佛被某种越级力量压制，如泥牛入海，霎时烟消云散。
莱莎公爵瞬间变成了光杆司令，他又惊又怒，一把拔出腰间佩剑：“谁？！”
从天而降一抹月白，挡在秦逐照和伊文身前。
“莱莎公爵，为何擅自攻击我灵术院学生？”林不染一改往日的温和，一字一句中明显压抑着怒气，“请给我一个解释。”
莱莎公爵被林不染的气势压得瑟缩半步，反应过来后，更是羞恼万分：“解释？本爵做事什么时候需要向你们轮回者解释！”他举起佩剑，集气于刃，劈头斩向林不染。
疾风呼啸，没人看清林不染的动作，甚至没人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莱莎公爵的佩剑已经出现在林不染手中。
剑光凛凛，剑尖直抵莱莎公爵的脖颈。
一片寂静。
“我去……”耳畔响起迟来的惊呼，在这落针可闻的寂静中显得如此清晰。高昱礼连忙捂住嘴巴，尴尬地笑了笑，眼睛却一眨不眨盯着事件中央，生怕错过了一帧变化。
“在灵术院，还请公爵先生遵守学院规定。”林不染垂下剑刃，将长剑丢还给莱莎公爵。
莱莎公爵脸上青一片白一片，愣愣地提着剑，收手也不是，继续动手也不是。那些被吹翻倒地的护卫们慌慌张张爬起身，重新围到公爵身边，举着武器对准林不染。
这番动静闹得实在有些大了，其余学院老师也陆陆续续赶到食堂，见到剑拔弩张的双方，大惊失色：“公爵大人！林教授！这、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莱莎公爵像是恢复了少许勇气，愤怒地说，“本爵今天是来跟塞沃巴克校长商议下一年的资助事宜，可惜校长不在，本爵就想着随处逛逛，结果遇上这么一个不知好歹的轮回者，而你们的教授还试图包庇，真是荒唐！难道本爵的资助都浪费在这等卑鄙小人身上？！”
一位中年教授连忙迎上前，赔着笑：“公爵大人，这里面可能有什么误会……”
“今天灵术院必须给本爵一个交代！如果明天这个时候，这个狂妄的轮回者还是灵术院的学生，那就休怪本爵终止对灵术院的资助！”莱莎公爵插剑还鞘，在护卫的簇拥下，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林不染转身面对秦逐照，温和地问：“没受伤吧？”
“我没事。”秦逐照镇定地说，默默松开握住伊文的手。
他几乎是用了毕生的力气，才阻止伊文现出原形扑上去给莱莎公爵一爪子。护卫的攻击没能伤到他，反倒是拽住伊文让他的手腕酸痛不已。
“抱歉，我没想到莱莎公爵会一早前来，是我的疏忽。”林不染继续说，轻轻一挥手，扶起倒地的餐桌，“你不要多想，还是按照——”
“恐怕我们不得不多想。”
刚才与莱莎公爵交谈的中年教授打断了林不染的话。他已经从围观学生口中得知了事情经过，此刻横眉怒目地瞪着秦逐照。
“奇力奥教授。”林不染微微蹙眉，“这件事——”
“林教授！虽然校长出门前将灵术院事宜交给你负责，但克莎瓶是维持学院正常运行的关键资源，决不容你擅自行事。”奇力奥大声斥责，“这名轮回者疑点众多，我建议将他交给莱莎公爵，由公爵审问处置。”
“奇力奥教授，谢谢你的建议。”林不染的语气仍然平稳，“事关克莎瓶资助，确实不可鲁莽行事。就请诸位随我前往会议室，共同商议对秦同学的处理。至于秦同学，请在我办公室耐心等候处理结果。”
奇力奥还想反对，可一旁的独眼教授已经急匆匆地小跑上前，推着他往外走，嘴里念念叨叨：“行了奇力奥，有什么话去会议上说，在学生面前唧唧歪歪，你不嫌丢脸我还觉得没面子……啊对了，我之前拜托你维修的法杖，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我跟你说……”
老师们依次离开后，秦逐照顶着各式各样的目光，镇定自若地走出食堂，伊文沉默地跟在他身旁。
高昱礼跟安铃对视一眼，也连忙追了上去。
“我的天，你们看到了吗？林教授简直太帅了！”高昱礼努力压低嗓音，却压不住他激动的内心，“莱莎公爵在他面前，简直屁都不敢——”
安铃抬起胳膊肘，狠狠戳了他一下。
一旁的伊文显得更沉默了。
身后跟了几名高年级学生，一路盯着他们，直到他们走进林不染办公室。
秦逐照锁上门，透过猫眼，可以看到门外盯梢的学生并没有因此离开，而是仍然守在门口，生怕他偷偷溜走。
“你打算怎么办？”安铃悄声问，“克莎瓶供应对灵术院来讲很重要，我担心其他教授不敢违抗公爵命令，尤其是那个奇力奥，他是法杖精修课的教授，我去旁听过一节——全程都在吹嘘他跟公爵的业务合作。”
秦逐照没有回答，走到办公室最深处的置物架。他移开第二层最左侧的花瓶摆件，露出后方墙壁上的一个凹陷小洞。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块三棱锥形状的石头，刚好可以嵌进小洞。
只听到咔嚓一声，对侧墙面闪现出一道莹蓝色的灵纹，纹路蔓延，最终形成一扇门的模样。
“哇哦。”高昱礼惊叹，“机关，暗门……秦哥，你怎么知道这些秘密？”
这是林不染的办公室，当然是林不染告诉他的。
秦逐照拉开门，当先走了进去。
门后是一个暗室，暗室中央陈列着一个巨大的白色法阵。这是一个提前设置好的传送阵，高昱礼率先站上法阵，还欢快地蹦了两下：“嘿！这要怎么激活？”
秦逐照蹲下身，将灵力汇聚于掌心，按在传送阵上。
灵力注入，刻在地板上的符文仿佛活了过来，循着某种规律旋转重组。只听得仿佛钥匙入锁的一声清鸣，霎时白光大作，传送阵激活。
“快上来！”
安铃连忙跳上法阵，只剩伊文还在原地站着，抿着嘴沉默地注视着地板，不知在想些什么。
“伊文！”秦逐照催促。
伊文撇撇嘴，抢在最后一刻踏上传送阵。
光芒倏地熄灭，四人的身影也随之消失在暗室之中。
刷——
传送的过程像是洗衣机的快速脱水程序，一股巨力将四人推出传送通道。秦逐照稳稳落地，而剩余三人顺着惯性朝前扑了半步，跌跌撞撞摔倒在砖石地上。
“哎哟我去，这传送灵术怎么还自带翻滚功能。”高昱礼揉着屁股吐槽。他注意到眼前熟悉的砖石广场和巨大的白色立方体，一下子忘了疼痛，原地蹦起：“哎，这不是——那个——”
“轮回者殿堂。”安铃替他说出了名字。这是他们来到辉光城的第一站，在他们逃出炎之灾兽和冥火术士的双重袭击后，曾在这里接受治疗。
“呃，小铃铛？”高昱礼挠头，“我知道这里是轮回者殿堂，但你知道我们——”
“别问我，”安铃摊手，“问前面那个人。”
两句话的时间，秦逐照已经当先走进殿堂，看他挺直的背影，显然没有解释的打算。
秦逐照一路走上二楼，直奔咖啡馆。
因为是周末，咖啡馆里坐满了轮回者，几乎没有空闲的位置。一行四人走进咖啡馆，偶有几名轮回者抬头瞥了一眼，也很快就将注意力转移回热气腾腾的咖啡和同桌之人正在讲述的惊险万分的狩猎故事上。
秦逐照在吧台找到了服务员。服务员正忙碌地调配着咖啡与奶，扫了眼他的服饰，不耐烦道：“灵术院的学生？这里的消费可不便宜。”
“我们有预订，”秦逐照说，“6号包间。”
服务员听到“6号包间”，微微一愣。随即放下手中的活，绽开满面笑容：“哎！原来是林教授的客人！四位是么？请走这边。”
循着指引，一行人走进6号包间。这正是当初他们第一次见到林不染的包间，内部十分宽敞，足以容纳十人聚会。迎着窗口是一排银灰色高脚凳，另一侧摆放着两个双人沙发。
秦逐照将饮品名录递给伊文，低声道：“看看想喝点什么。”
“……”
“伊文？”
某只贪嘴的灾兽还是第一次在饮食上显得迟疑。秦逐照略一思索，若有所悟：“……是不是看不懂？”
轮回者殿堂的所有商铺均仿造现实世界所建，饮品名录也用汉字书写。伊文作为波克斯世界一只土生土长的灾兽，看不懂中文菜单也是正常。
秦逐照向来冷峻的表情忍不住柔和两分：“我翻译——”
“不用！”伊文大声拒绝，意识到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向他，扭头小声解释：“我看得懂，沙盒意识会帮我翻译。”
那又为何显得迟疑？秦逐照以眼神发问。
伊文有些不情愿，声音变得更低更轻了：“……你跟林不染，关系很好么？”
啊？
秦逐照一下子没明白伊文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他跟林不染都没说过几句话，也就是昨晚出了狩猎意外，林不染给他安排了这一路的躲藏计划，才多沟通了两句。
“……”伊文像是从他短暂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气得丢开饮品名录，一把扯开秦逐照的衣领，朝着平日里隐藏得严严实实的锁骨处狠狠咬了一口。
“嘶……”
灾兽锋利的牙齿可不是开玩笑的。秦逐照毫无防备，痛得微微一颤。“伊文，你在——”
伊文凶神恶煞地朝他龇了龇牙，也不说话，转身冲出包厢。
“伊文——”
秦逐照阻拦不及，眼睁睁看着包厢门在他面前砰地摔上。
他原地愣了两秒，破天荒露出少许困惑。他询问地看向高昱礼和安铃，而这两位各自眼观鼻鼻观心，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
“……你们先点单。”秦逐照微微叹气，捡起地上的饮品名录放在桌上，“我去找伊文。”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血色城堡（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