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赤霜同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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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富贵终究未能鼓起勇气，向那冥使讨回多余的金条，他轻抚着腰间的须弥袋，内心再次泛起一阵苦涩：“幸而临行前，找母亲讨了些金条，不然真等到拍卖会上，指不定还拿不出银子。”
三人顺着冥使开辟出来的大道前行，时光仿佛在这无尽的浓雾中凝固，既不知已历多久，亦难辨距离梦灵渡的远近。
前路赫然中断，眼前唯有茫茫白雾，浓重如古老城墙，巍然矗立，将他们的去路彻底封锁。雾海翻腾，既透着诡异莫测的幽深，又蕴含着丝丝超脱凡尘的灵动。
秦富贵未敢有丝毫动作，声音低沉而谨慎：“此路不通，咱们是到了梦灵渡还是没到？”
月昙环顾四周，见他们已无路可走，被困在这方寸之间，“应当是已经到达，只是入口隐匿，不知如何才能进去。”
陈青玄抬手示意，这手上悬挂的铃铛，“想来还是需要这铃铛才能进入。”
“你不说，我已经快忘记这铃铛的存在。”秦富贵抬手晃了晃手腕的铃铛，可却无半点声响，“这东西一路走来竟无半点声响。”
他嘟囔道：“早知道就该好好问问那冥使，这铃铛究竟该如何使用，毕竟那么多金条都给出去了。”
幽冥特有的蓝芒紧紧缠绕在手腕之上，与黑铃相映成趣，那微弱蓝光闪烁间，更添几分神秘。
月昙思忖片刻，分析道：“既然是寻常人等都能进入的境地，想来是不需要术法加持。”
“不如试试最简单的法子，以铃铛轻触雾壁，看这雾墙有何变化。”
秦富贵点头应允，三人依言而行。
他们纷纷抬手，还未靠近雾墙，就能感受到墙面传出的阴寒之气，待真正触及时，才发现不仅未有阴冷感，反而觉得，有些许暖意拂面而来，如同春日暖阳下的棉絮，轻柔而温暖。
此刻，腕间铃铛亦生变化，原本厚重的铜铃逐渐化为薄纱般清透，内里魂灯璀璨，虽不知其有何深意，却也知晓，定不能半点有失。
突然间，一股莫名的牵引力骤然涌现，猝不及防间，三人已进入雾墙之后。
皓月如霜，洒下点点银灰，幽兰色的夜空中，魂灯飘摇，色彩斑斓，如梦似幻。
其下，是座座木材所构建的高楼，灯火辉煌，即使相隔甚远，欢声笑语也隐约可闻，俨然一派繁华景象。
而三人立足之处，永夜花竞相绽放，洁白如雪，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好似在与高悬的明月挥手示意。花香淡雅，沁人心脾，令人恍若置身于仙境之中。
秦富贵瞪大双眼，口唇微启，惊叹不已：“这便是传说中的梦灵渡？果然如人间仙境。”
他身旁的月昙与陈青玄亦是面露震撼之色。他们或多或少从典籍中，了解到梦灵渡的繁华，却短浅的以为，此处应当与益州城不相上下，未曾想，梦灵渡之瑰丽，竟是益州城难以企及。
三人身形一展，宛若流光掠影，片刻间已至城郭边缘。护城河波光粼粼，其上漂浮着各式各样的魂灯，每一盏都仿佛承载了鬼魂们最深处的喜怒哀乐，引人无限遐想。
城中并无城墙阻隔，仅一河之隔，对岸的繁华景象便尽收眼底。楼阁错落，人影绰绰，似真似幻。他们踏上石桥的那一刻，对岸楼阁中隐约传来几道好奇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他们身上。
秦富贵悄然躲至月昙身侧，低声嘀咕：“这幽冥之境的佳人，怎生得如此大胆，目光灼灼，毫无避讳？”
陈青玄心无旁骛的迈着步子，玩味的笑道：“许是，她们觉得你模样尚可，误以为是大补之物，垂涎欲滴也未可知。”
此言一出，秦富贵心头一紧，却又不敢大声询问，只得压低声音，满是惊惧：“青玄之意，莫非……她们皆是幽冥的鬼魂？”
月昙轻轻抬眸，目光掠过那些楼中女子，“此地非同小可，我等修为虽在，但气息已被特殊手段掩盖，人鬼之间，难以一眼辨明。需得小心行事。”
秦富贵闻言，背脊不由升起一股寒意：“我的辨识之术，竟也无法辨别出鬼气。”
陈青玄解释道“定是经过了幽冥之地的秘法处理，二位可曾发现手中的魂铃颜色，各有不一？看来，在此辨明是非，唯有依靠这铃铛的指引。”
言毕，他的目光停留在月昙的手腕上，只见白蓝双色光芒交替闪烁，煞是奇异。
秦富贵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这般甚好。”
他心中暗自道：只要不是面目狰狞的厉鬼便好，否则，自己还不知如何应对。
步入城中，但见亭台楼阁宛如人间坊市，行人络绎不绝，期间难辨其真身。纵横交错的青石路，如迷宫般，让人难辨方向。
月昙询问道：“那拍卖的地方在何处，你们可有头绪？”
秦富贵迈步向前，自信满满：“询问一番便知。”
他转向一旁的小摊，只见摊主正忙于整理灯笼，其腕间露出的魂铃手串与他手中的颇为相似。秦富贵上前，礼貌询问：“大哥，向您打听下，这梦灵渡的拍卖场该如何去？”
摊主瞥了他一眼，神色冷淡，未予理睬，仍继续着自己手上的动作。
秦富贵见状，从腰间取出几枚碎银，轻轻置于摊主面前，再次恳请：“我等初来乍到，对路径不熟，还望兄台指点迷津。”
摊主的手在接触到银两的前一刻，被秦富贵轻轻拦下。
秦富贵坚持道：“兄台请先告知，银两自当奉上。”
摊主放下手中活计，指尖随意指了指身旁的小径，不耐烦道：“顺着这路，直走就是。”
秦富贵收回阻拦的手，抱拳道：“多谢兄台指引。”
月昙与陈青玄紧随其后，对摊主的态度心照不宣。他们望着前方错综复杂的街道，小楼林立，方向各异，有的三两成排，有的四五成行，宛如迷宫，一眼难以望穿尽头。
“秦三儿，慢些。你觉得那摊主的话，能信几分？”月昙轻声在秦富贵耳边提醒。
秦富贵拍了拍胸脯，“他方才挂灯笼之时，我留意到他腕间魂铃，与我的颇为相似，想来应是同族之人。在这幽冥地界，人族之间应无欺诈之理，我自然是深信不疑。”
陈青玄倒是显得更为谨慎：“十之五六，人心叵测，能在这幽冥境内占得一席之地，必有过人之处，只是不知这能力是用以为善还是为恶。”
秦富贵不再多言，迈步向前，沿着摊主所指的方向行进。
“既然此刻我们并不知该往何处，倒不如先听这摊主之言。”
一行人穿街过巷，一个多时辰悄然流逝，然而那传说中的拍卖场却依然未见踪影。
三人停下脚步，于路边茶棚小憩。
秦富贵端起一碗清茶，语气中略带不满：“枉我还给了些银两，结果那人却这般无理，戏弄我们，走了这么久，连个拍卖场的影子都没见到。”
这时，邻桌一位身着浅紫色衣衫的男子，风姿绰约，轻声插话：“诸位可是要前往聚缘楼？”
秦富贵转身，一脸疑惑：“聚缘楼？那是何处？”
紫衣男子举止优雅，姿态轻盈，他浅笑道：“方才听诸位提及拍卖场，据我所知，梦灵渡内仅此一家，便是那聚缘楼。”
陈青玄闻言，立刻起身，抱拳行礼：“不知仙人可否告知，其所在？”
男子笑容可掬，耐心指点：“以左处木楼为引，遇白色灯笼直行，黄色灯笼右行，红色灯笼左行，黑色灯笼则稍事停歇，其余颜色灯笼，不予理会。按此法，相信尔等很快便能寻到。”
言罢，男子便化作紫色尘烟，原地消散，只余下桌上一两银钱，作为茶资。
月昙望着那空荡的座位，好奇地问陈青玄：“你如何断定他是仙族之人？”
秦富贵也惊讶不已：“什么？方才那人是仙族？”
陈青玄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碗，低声道：“我所坐之处正好，在其抬手间就可看到他手腕的魂铃，色泽透亮，中心一抹赤红，所以便大胆揣测了一番。”
“居然是仙族！此行真乃奇遇，世间竟真有仙族存在，其言谈举止，果真是春风化雨，令人心旷神怡。”秦富贵心中暗自懊悔，如此难得的际遇，竟未能及时把握，向那仙人讨教修仙之道，实在可惜。
三人对仙族指引的路径深信不疑，铭记于心后，迅速踏上新的征程。约莫两个时辰后，他们首次遭遇了悬挂黑色灯笼的店家。
突然间，疾行的人群纷纷驻足等候，原本银白的月色眨眼间便褪去，眼前所有的景致，瞬间化为一片赤红，整个世界被一层薄薄的红纱轻轻覆盖。
店家的黑色灯笼也随之变色，化作一抹红，融入这赤月之中。
“这便是冥界独有赤霜同行月吧，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就是不知那赤月之下厉鬼行的传言，是否为真。”身旁一位过客轻声感叹，话音未落，人已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赤月之下，人潮涌动，秦富贵紧紧拉住月昙的衣袖，叮嘱道：“小心些，别走散了。”
不过半个时辰，他们终于得以一窥聚缘楼的真容。其楼顶用幽蓝色光芒勾勒出“聚缘楼”三个大字，高耸入云，气势恢宏，远超周围的一切建筑。
聚缘楼孤傲地矗立于红色永夜花丛之中，四门大开，迎八方来客。楼内丝竹之声与欢声笑语交织，伴随着美酒佳肴的香气与脂粉之味，飘散在夜风中。
“这……这真的是拍卖场吗？为何感觉更像是繁华酒楼？”秦富贵捂了捂自己的耳朵，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月昙凝视着那座六层高的聚缘楼，只见其下三层灯火辉煌，而上三层则略显幽暗。
她坚定地点了点头：“没错，应当就是此处。”
“既然如此，趁着现在恶人未至，我们先进去瞧瞧。”陈青玄提议道。
月昙顺着那楼顶望去，只见两轮圆月高悬天际，一红一白，交相辉映，几乎要融为一体。
秦富贵在前方呼唤道：“昙儿，快来，你再看什么呢？咱们赶紧去这楼中瞧瞧。”
月昙立刻收了视线，快步跟上，一同踏入了这座传说中的聚缘楼。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赤霜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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