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起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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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生毕业那天，王岚和周成特意买了火车票从南城赶来。
有段时间没见，王岚看着女儿日渐消瘦的身型忍不住心疼。
王岚：“这北方菜不合胃口吗，上回回来还好好的这把怎么瘦成这样了？”
周屿正低头整理着身上的学士服，没注意王岚眼里的情绪，“那肯定是没您做的好吃。”
随口一说，把王岚惹哭了。
周屿在外上学这几年王岚的性子逐渐往稳定上发展，要不是那帮同事打趣，她倒忘了自己当年的战绩是多么“辉煌”。
见妻子躲到一边偷偷抹眼泪，周成直接走上前揽着妻子的肩膀跟女儿抱怨，“看把你妈妈惹哭了，还不快哄哄？”
周屿这才察觉一向雷厉风行的母亲，也会有内心柔软不堪的一面，她赶紧攀上母亲的胳膊跟小女儿家似的偎依在旁，“妈，您哭什么呀？”
王岚非常不习惯被女儿看到这一幕，她拿眼斜周成，“就你话多。”
周成不乐意，“怎么，让女儿关心关心你不好？平常在家不总念叨想女儿吗？”
王岚嘴硬：“我什么时候说过？”
周屿一看父母还像当年那样喋喋不休，便知道母亲这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
她一手勾一个把王岚和周成都搂到身边，清了清嗓子宣布：“爸，妈，我有一个重要的决定要告诉你们。”
周家夫妻一听双双屏住呼吸，只听见周屿笑眯眯地望着他们俩，“我打算回来找工作。”
“真的？”王岚眼里涌出更多泪花，她不敢相信似的再次问道：“真打算回来？”
周屿拿衣袖替母亲擦干眼泪，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在外也待够了，想回家。”
一句“想回家”惹得周成眼眶都跟着湿润起来，他拍拍手对女儿的决定非常赞成。
周成：“只要你愿意回来，爸爸养你都行。”
周屿娇俏地朝人眨眨眼，“你让堂堂南城文科状元做啃老族，说出去不丢面子？”
周成摆摆手，“面子哪有我们小屿回来重要？”
说笑之后，周屿才接着往下说：“我打算回来考教资争取回母校当老师。”
周成眼睛一亮：“老师好啊，有寒暑假还是铁饭碗，比学法律好！”
旧事重提，王岚面上多少有些尴尬。
周屿见状笑着开王岚玩笑，“妈，这当老师不算给您丢人吧？”
“什么丢人不丢人，你这孩子尽瞎说！”
拍照片的途中正巧遇上林亦航。
这位当年和她并肩出现在南城各大报纸上的少年，如今已做好打算继续留校读博。
林亦航远远看到周家三人，小跑着过来和他们打招呼，不卑不亢的态度立马赢得了王岚的好感。
林亦航：“还是你幸福，毕叔叔阿姨这么大老远跑来陪你参加毕业典礼。”
周屿：“那也得看是什么情况，你这还继续深造呢你爸妈不来也是对的，毕竟下次还得来。”
林亦航掩面低笑一声，随后又问：“确定回南城？”
周屿：“嗯。”
同行的人在等，林亦航扫去一眼，“那行，回头联系。”
转头又给王岚周成打了招呼，“叔叔阿姨，回头中午咱们一块吃饭啊，好歹也算遇到亲人了。”
周家夫妻笑着应下。
等人走远了，王岚才推推女儿的胳膊开始打探：“我看小林挺不错的，没考虑考虑？”
周屿觉得好笑，敢情到了年纪就逃不过被催婚的命运？
前两天她刚在电话里听齐悠抱怨了一个晚上，说什么她妈妈非逼得她相亲，不去不行的那种。
当时她还笑着告诉对方她们家很开明，谁知不出两天，这话就失效了。
“考虑过啊。”周屿神秘兮兮地看一眼俩人，“人家留校深造呢，您二位也想让我还待在这？”
“不行不行。”周成立马拒绝，“我们小屿得回来，南城那么多优秀的年轻人，不愁遇不上。”
王岚却看出女儿玩笑下的心思，她没有戳穿笑着表示只要女儿回来，其他都无所谓。
周屿不仅没考虑过林亦航，大学包括研究生的这几年里她一个人也没考虑过。
或许那些人都不在她考虑的范畴内，毕竟整天只知道跟书本打交道的女生，日常除了学习就只剩下摄影。
起初刚来的时候林亦航还对她各种关心照顾，她以为是校友的关系，谁知在后来的玩笑里她问过对方，这才知道林亦航来这里并不是偶然。
一切都有迹可循，周屿最终开门见山打消了林亦航的所有念头。
她记得当时林亦航问过她原因，她什么没解释单单用一个“忙”字敷衍。
可理科成绩出色的男生岂会猜不明白？
当下林亦航就开口反问她，“你是不是喜欢江岩？”
周屿矢口否认，从此与林亦行不再来往。
考上研究生之后，林亦航又跟没事人一样再次出现在她面前，只字不提过往。
时过境迁，慢慢的两人又处成了朋友。
只是周屿总是无法把他跟江岩相提并论，她可以毫无顾忌的指责江岩，却做不到开口和林亦航说一句玩笑之外的话。
时间久了，她把这种区别逐渐理解为成年人之间的体面。
到了一定年纪，成年人之间并不可以再像以前那样随心所欲。
离校那晚，林亦航突然给周屿打了一通电话。
林亦航：“人在哪？有空的话来一下球场。”
周屿并不想去，她借口婉拒，“明早就走了，东西还没收拾好。”
电话那头却笑了起来。
先是轻描淡写的笑声，随后毫无顾忌似的声音越来越不受控制。
“周屿，你还是不会说谎！”电话里男生停止了笑声，像是故意勾起她的好奇，“江岩的近况，来不来随你。”
之后，电话挂了。
周屿的心却怎么也没能从刚刚的话里回过神。
有多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连她都快忘了，江岩已经从她生活里消失了七年。
七年足够让一个人脱胎换骨重获新生，但于周屿而言，她的思念只会多加深一年。
但不可否认，她一直没有忘记江岩。
临近暑假，操场上人满为患。
场中有人拉了圆圈围在一块唱歌，吉他的清脆声几乎掩盖了周围大合唱的声音，那些即将分别的学生打着电筒，光亮里的面孔莫名忧伤。
他们在唱一首老歌，婉转的旋律，悲伤的歌词，周屿听着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
她忽然想起高三毕业那年，她也是听着这首歌度过了漫长难捱的盛夏。
如今老歌重现，她好像重新回到了七年前。
依旧没有江岩出席的夏天。
“就知道你会来。”
林亦航手里拎着两瓶饮料，见周屿过来他笑嘻嘻地将其中一瓶递给她。
被人戳穿心思周屿显得格外窘迫，可又做不到不去关心，眼下便只能尴尬地垂着脑袋，拒绝林亦航目光里似有若无的探究。
好在林亦航这人拎得清，早在被周屿拒绝之后他便打消了不该有的念头，他指着不远处的台阶示意，“走，去那坐坐。”
周屿跟着他坐到篮球场边，眼睛看着打夜球的学弟，耳朵里却在听林亦航娓娓道来。
“我一直没有问，江岩是不是一次都没有联系过你？”林亦航看着周屿明显蹙起的眉头，突然开口。
周屿：“不知道，我拉黑了。”
轻描淡写一句带过，不知道的人真当是什么无关紧要的小事，只是林亦航是这件事里唯一的旁观者，他比谁都看得清楚，周屿目光里的平静其实夹杂着无人知晓的心酸。
好一会儿，见周屿动了要走的心思，林亦航才接着往下说。只不过话刚说出口，他就明显感觉周屿整个人像被什么东西定在原地，甚至忘了怎么回头。
林亦航：“江岩当年是迫不得已才出国的，他和一帮球友打球旧伤复发，差点儿瘫痪。”
和一帮球友打球？
周屿突然想起那晚江岩确实告诉过她，自己在和一帮球友吃饭，难道就是那几天受的伤？
周屿不敢相信，她转过头怔怔地看着坐在台阶上的男人，察觉对方并不像在跟她开玩笑，她才颤抖着嗓音追问：“为什么现在告诉我？”
林亦航同样以深沉的目光看回去，“因为江岩没几天就要回来，你们避免不了会见面。”
无人瞧见的黑暗处，林亦航低头笑了一声，再抬起头时目光里的温柔再怎么也掩盖不住。
他说：“当初我们联系的时候距离高考已经过了大半年，他只字不提原因只说让我好好照顾你，后来还是在我的追问下才得知真相。”
周屿整个人呆呆的，“那你怎么一直没说？”
“可能有私心吧。”
林亦航双手撑在身后，目光直直看着头顶皎洁的月光，似在吐露心事一般缓缓开口：“那会我被你拒绝其实心里一直不服气，想着或许时间久了你会动心，但我没想到你的心真的跟磐石差不多。”
说完林亦航歪头朝她看了过来，清澈的目光，温柔的话语，从骨子里体现出来的绅士风度，都恰到好处让周屿觉得感动。
她本就感性又爱哭，此时正悄悄背过身抹着眼泪，谁知下一秒林亦航跟没看清她的情绪一样，说出来的话让她再也控制不住，眼泪跟关不紧的水龙头怎么止都止不住。
“周屿，其实我真的希望你们能和好。”
林亦航的原话。
周屿站在原地缓了好久，似乎是将这几年积攒下来的情绪通通释放彻底之后，她才哽咽着转过身子。
满是辛酸的语气里，是她一如既往的傲气，“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
她吸了下鼻子，“他在我这里已经翻篇了。”
此时，操场上的音乐戛然而止，陆陆续续有人起身离开，周屿就在这时随着那群人一块往外走。
只是临走前她朝林亦航挥了挥手，用好不容易挤出来的一丁点儿笑容嘱咐他：“回南城记得联系，我请你吃饭！”
说着扭头走了。
借着月光，他清楚地看到周屿笑容里闪着泪光，那忍不住让人心疼的背影从始至终都没有回头。
林亦航想，就这个背影他大概能记一辈子，毕竟不是谁都愿意花费七年时间，来陪一个女孩默默成长。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起航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