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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江弥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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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涉是在意识到已经近三个月没有江弥远的消息时,才发现的不对劲。
作为常年霸榜的顶流歌手,将近三个月没有任何行程信息本身就是一件不正常的事情。
他已经很久没有刻意去关心江弥远了,这个曾经他最亲近的小叔叔。
在帝都叫得上名号的江家,一直站在金字塔顶端,无疑是需要一代又一代人的牺牲,才能维护住的。
江涉无法接受这样一出生就注定为江氏奉献终身的命运,他很厌恶这样的家族流传下来的约定俗成的东西。
更可笑的是,除了他,竟然没有其他人觉得这样的控制与安排是有问题的。
除了江弥远。
所以自小,被作为这一代接班人的江弥远一直是江涉最亲近的对象。
可他离开了,为了他的音乐梦,拼尽全力,义无反顾的丢下了属于江氏的一切。
包括江涉。
于是作为江家这一辈仅剩的独苗,江涉好像理所应当的需要开始学习如何承担一个家族的责任。
哪怕他当时仅仅只有十三岁。
江涉是埋怨江弥远的,却依旧敬佩他的果敢和勇气,这样复杂的情绪交织,他只能尽可能的不去关注这位曾经最喜爱的小叔叔的消息。
可这次江弥远踪迹消失的无影无踪,近似退圈,被闹得满网风波,“江弥远疑似退圈”的词条已经悬挂热搜榜三天,这让江涉想不注意都难。
江涉最终还是决定去看看江弥远,他终究不能完全放弃他。
做好决定,江涉任性的翘掉了下午的课,仅仅只用“疑似感冒,做个检查”这样俗套又烂大街的理由,江涉就顺利的拿到了假条。
哪怕他当时脸色红润毫无病态可言。
这就是“好学生”的特权。
江涉将假条交给门卫放行,门卫大叔还对江涉进行了一系列的嘘寒问暖,作为明礼中学的“金字招牌”,全A的成绩确实够资本让全校师生都注意到他。
门卫笑着接过假条,关心道:“学习也不能过于刻苦啊,记得多多休息,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江涉点头道谢,端的是温润的模样,却依旧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门卫讪讪,不再多说什么了。
出了校门,正是午饭时间,江涉却没有一点胃口,在街边拦了部出租车,一路直达江弥远的家。
江弥远家住城东,特地选了个离江家别墅最远的小区,环境清幽,私密性良好,是个不错的地方。
开门的是江弥远的经纪人阿爽,相比之前见到,阿爽也憔悴了许多。
阿爽见到江涉惊讶良久,反应过来后,立马将他迎进屋内。
江涉环顾四周,整个屋子都拉上窗帘,客厅的灯光到底比不上屋外的阳光热烈,走进来总归觉得暗沉沉的。
江弥远应该是在屋内的,但进来至现在,一直未能听见他发出的任何声响,
这不对劲。
江涉转身,目光锐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人呢?”少年人的锐气终归是压抑不住了。
阿爽叹了口气,目光看向二楼,对江涉说道:“阿远二楼房间里面。”
江涉迈步去往二楼,他听见阿爽的声音,“阿远他......状态不是很好,整日整日的不再出门,不允许我们的靠近,之前为了保护嗓子,一直不碰的烟酒,现在也用的厉害。”
江涉转头,“他疯了吗?到底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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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声沉重,踩在光滑的陶瓷地面上,发出喀哒、喀哒的响声。
来到二楼房门,江涉直接推开了虚掩着的房门,刚打开,江涉就忍不住皱眉。
烟味。很浓的烟味,其中还掺杂着酒精的味道。
空荡而冷寂的房间内,窗帘紧闭,没有开灯,落地窗外的昏暗的日光透过窗帘细小的缝隙照进来,给屋内带来些许明亮,不至于完全看不清。
江弥远靠坐在沙发上,地上熄了不少烟头,还有散落了一地的酒瓶,见有人来,他甚至连瞥都未曾瞥一眼,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偌大的卧室如死水般沉静。
江涉耳边还响着阿爽刚刚的话,“暖冬死了。”
宋暖冬这个名字,江涉不是第一次听到,以往在与江弥远为数不多的通话里,十有八九能听到这个名字。
是个热烈灿烂的女孩,和暖冬在一起的江弥远才好似活在人间。暖冬于江弥远而言,是阳光,是水,是空气,是他的人间。
江涉知道暖冬对江弥远有多重要,自然也能明白暖冬的离开对江弥远来说有多痛苦。
江涉走进屋内,开了灯。
江涉说:“江弥远,暖冬死了。”
江弥远这才有了反应,他看向江涉,面上近乎骇然的平静。
平静而绝望。
骤然情绪爆发,放在桌上的玻璃杯被江弥远狠狠砸向地面,发出巨响,碎玻璃迸裂出无数碎片,混杂着水,蜿蜒流向江涉脚边。
阿爽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赶忙从楼下跑上来,还未开口,江涉关了门,将他拦在屋外。
阿爽被关在门外,只觉得江弥远家的隔音效果真的做到太好了,这样趴在门上,愣是一点声音都没听到。
过了许久,阿爽靠坐在扶手上,都快等成望夫石了,才听见房门解锁,发出喀哒的声音。
急忙起身,等握着扶手缓过起身过猛带来的眩晕感后,这才看清面前的江涉。
相比于进去前那副风光霁月的模样,现在的江涉,发丝凌乱,外套随意的搭在肩头,脸上多了些淤青,本身不羁的气质一下子就散发出来了。
不对......淤青!!!
阿爽犹疑开口问道:“你们这是......打架了?”
见江涉点头,阿爽急忙想去看看江弥远的情况。
未走两步,江涉叫住他,“干什么去,刚刚睡着。”
阿爽不放心,又想到二人之间着复杂的关系,犹犹豫豫的看了江涉好几眼,还是轻手轻脚的打开房门,确认江弥远确实累的睡着了,这才放心出来。
关上门,抬眼便见江涉等在门外,靠在栏杆上。
少年见到阿爽出来,看穿他的想法,发出“嗤”的一声冷笑,便往楼下走去。
阿爽跟在身后,冷汗连连,这阿远和江家的小少爷,是一个也不能得罪,每个都得伺候好。
心里无声呐喊:“我这是什么命啊。”
从江弥远的房间走出,像是终于不在隐藏,独属于江涉的不羁和冷漠都体现出来。
江涉边走边说,“这儿浴室在哪儿?江弥远的房间烟酒味太重,去帮我找套衣服,我先洗个澡,出来在商量商量怎么解决这个事。”
阿爽忙点头。去了衣帽间帮江涉找了套江弥远没穿过的衣服,才回楼下沙发休息。
这一天天给我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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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第一中学内,下课铃响,学生乌泱泱的走出教室。
凉夏还在理解最后老师讲的难题,教室的人接连出去,凉夏的手未停。一中的晚自习都是自觉上的,凉夏今天准备提前离开。
“凉夏,不吃晚饭吗?等会还要上晚自习的。”班长问道。
凉夏抬头,“今天有点事情,不打算上晚自习了。”
班长点头,“也是,最近你学习太用功了,偶尔放松一下也好,回去注意安全啊。”
说完也不等凉夏回应,转身结伴离开了。
凉夏愣愣的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还是将那句未说出口的“谢谢”给咽了回去。
窗外的蝉鸣一整天吱呀呀的叫的,到了傍晚也不见疲累。
凉夏叹了口气,重新提笔将思绪注意到刚刚那道题上去。
等吃透最后一道题,凉夏收拾了今天要带回家的作业,背上书包就离开了学校。
临近大暑,纵然接近黄昏,天气依然闷热,不过是从教室走至校门这么一段距离,凉夏就出了薄汗。
汗水粘腻,脖颈上的发丝打湿,贴在皮肤上。
凉夏伸手拦了辆出租车,车内的空调开着,坐上去瞬间便凉快起来。
路程有些远,又正值高峰期,出租车七弯八绕的不停变道,让速度尽量快一点。
凉夏有点晕车,她想说自己其实没有那么着急,可以慢一点,犹豫再三,凉夏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眩晕感越发强烈,凉夏将车窗打开打开一点缝隙,自然的空气争相涌入车内,将凉夏的刘海吹起一点弧度。
压下反胃的感觉,凉夏靠着背椅,稍稍舒服了一点。
窗外的景象迅速变化,凉夏想到了江弥远,中午凉夏打通阿爽的电话,在阐明自己的目的后,阿爽沉默了很久。
他说:“凉夏,我也不知道你这次来对阿远来说究竟是好是坏,说句实话,他现在的状态很不好,或许......”
但他最终还是告诉了凉夏江弥远家的地址,他说:“希望暖冬的信能让阿远振作起来吧。”
凉夏猜想江弥远的状况或许真的很差,暖冬预想的情况终归还是发生了。
凉夏抱着书包,不自觉的揉搓这书包的肩带。
在最后阶段,江弥远一直未曾放弃暖冬,凉夏很感激,她也真的希望这次过来,能帮到他。
终于来到了小区门口,许是早先阿爽交代过,凉夏表明身份后,很顺利的进了小区。
出租车又开了几分钟,这才到了江弥远别墅的门口。
别墅自带小院,是暖冬喜欢的风格,暖冬在这里住了很久,或许就是暖冬自己照料的这个小院。
凉夏眼睛不自觉的又开始漫起水雾。她其实不想这样,她希望自己能用一个好的状态去面对每一个对暖冬来说重要的人。
江涉洗完澡出来,路过监控设备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凉夏哭的太悲伤了,像小兽一样,呜咽着,拼命压抑住自己的声音。
她在尽量调整自己的状态,让自己看起来好一点,凉夏还穿着校服,乖乖的齐刘海,身形单薄消瘦。
这段时间江涉一直站在这里观察着,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凉夏,但他确实第一眼就确定了凉夏的身份,暖冬的妹妹。
不需要别人介绍,因为凉夏身上悲伤的气息透过屏幕都能让江涉感受到。
和江弥远如出一辙的绝望而悲伤的眼泪。
一直到凉夏自己调整好,主动按响门铃,江涉才走过去开门。
门开,江涉站在屋内,凉夏站在屋外。
或许见开门的不是自己预想到的人,女孩子呆愣愣的像只受到惊吓的炸毛猫咪。
江涉莫名的觉得有些可爱。
然后他听见女孩子疑惑软糯的声音,她问:“您好,请问江弥远先生是住在这里的吗?”
江涉回答“是”,然后将凉夏迎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