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每天都在回收崽崽》姜偌

13、第十三章

　　最终，凭借巨大的粘性和抓地力，坎尔哈德非但没被甩下去，还异常灵活地爬到了姜小满的脑袋上，扒紧了对方的头皮。

　　休想再把祂甩下去！

　　女孩发出尖锐的爆鸣声，但坎尔哈德无动于衷。

　　被她的尖叫声打扰，卫明和赵豫安相继醒来，皆是神情恍惚，缓了好一会，才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处。

　　“怪物！怪物呢！”卫明反应最激烈，他蹭地窜起来，惊恐地四处张望。
　　然而，图书室内空空如也，无论是怪物还是书架都不存在，变为一片一眼就能看到头的空地，赵豫安还在愣神，姜小满则在尖叫。

　　怎么回事？

　　卫明感觉自己做了一场梦，梦里他们三个都被怪物吃了，死状凄惨。
　　但他们还活着。

　　“姜小满，你怎么了？”卫明疑惑又戒备，他怀疑自己的朋友疯了。

　　姜小满眼泪汪汪，指着黏在她头上的坎尔哈德：“它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冲着我笑，在我头上不下来，它是不是要吃了我？”

　　“我是不是快要死了？”姜小满哆嗦着，使劲拽头上的海蛞蝓，然而对方的身体跟橡皮泥似的，抻得老长，还不断，姜小满一松手就弹回去，弹性十足。

　　卫明没见过这阵仗，他下意识扶眼镜，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然而，手一抬，没摸到东西，反倒让他想起了死前的一幕。
　　眼球被戳破的剧痛是如此尖锐，令他无需回忆就能瞬间想起。
　　他先是疑惑，然后表情一片空白。

　　“我们是不是，死过一次了。”卫明的话语中透着惊悚的寒意。

　　此话一出，姜小满噤声了，眼眶里蓄满的泪水淌下，划过她茫然的脸庞。

　　赵豫安迷迷糊糊地抬头，尽管被高维存在影响的神志还没恢复，也不妨碍她对‘死’这个词有应激障碍。

　　三人沉默。

　　“我们真的死了吗？”姜小满喃喃着，难以置信地捂住嘴，眼泪断线珠子一样落。

　　答案是肯定的。
　　即便记忆有些许模糊，但死亡时的绝望感和痛楚是永远烙印在灵魂上的。

　　“我们死了。”赵豫安浑浑噩噩地说，她像陷在梦魇里，又或者犯了癔症，令人毛骨悚然。

　　卫明捂着额头，满脸痛苦。
　　就算他再怎么中二，一时间也很难接受自己死而复生这件事，更何况，死亡对人类来说本就是最极致的噩梦。

　　“如果我们已经死了，现在的我们是什么，这个世界又到底是什么？”姜小满抽噎着说。

　　没人能回答他们这个问题，或许坎尔哈德能，但祂现在只是一只海兔。

　　作壁上观的坎尔哈德用细长的触角冷漠地俯视人类，将他们崩溃绝望又迷茫的神情尽收眼底，没有任何表示，只是默默扮演一只沉默又高深莫测的海蛞蝓。

　　不过，乌比没有融入气氛的觉悟，它一直被藏在坎尔哈德的身体里，得空探出头，尖尖的西瓜籽从后背处拱起来，细声细语地问。
　　“父……父，什么是，死？”

　　“死就是永远睡着，再不会醒。”坎尔哈德开始幼儿科普。

　　乌比不太理解死，因为它接触到的都是坎尔哈德的造物，高级诡异灵物想要彻底泯灭是很难的，尤其是被坎尔哈德偏爱着的孩子们，通常都具有极高的咒力和位阶，很少有生离死别这种事发生。
　　因此，许多诡异无法理解人类对死亡的恐惧，甚至喜欢，因为人类在提到死亡时释放的悲伤、绝望、忌惮、恐惧等负面情绪很美味。

　　“可是，人类，死，很香。”乌比说。
　　“香也不能吃，我强调过的吧，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还记得吗？”坎尔哈德认真道。
　　“记得，人类，不能吃。”乌比委屈。
　　“很好。”坎尔哈德满意地拍了拍对方。
　　乌比顿时开心的要飘起来，大声道：“父父，夸夸。”

　　坎尔哈德还没等回，突然听脚下的脑壳发出声来。

　　“父父，夸夸？”姜小满疑惑出声。

　　坎尔哈德/乌比：……？
　　坎尔哈德虎躯一震，祂瞠目结舌地低头，发现姜小满一边抹眼泪，一边迷茫地四处张望。

　　什么情况？
　　姜小满怎么能听到乌比说话？
　　加密频道不好使了？

　　“我好像听到有人说话。”她吸着鼻子，嗫嚅道。

　　一时间，卫明竟不知道是死而复生恐怖，还是在只有三人的房间中听到有他人说话恐怖。

　　无论哪个都让人心里发毛好吧！
　　这真的是末日废土设定，不是恐怖游戏吗？

　　“你确定吗？”卫明头疼得要死。

　　坎尔哈德也很头疼，祂突然想起来，姜小满的能力是‘异界语’——这个人是能听懂诡异说话的！
　　但不应该啊，现在姜小满的等级和等阶都是微末级别的，应该听不到乌比说话才对，难不成，被‘造化’短暂控制过，加之乌比被大削，这人的技能进化了？

　　祂戳了戳乌比，乌比叫了一声。

　　“我确定，有东西叫了！”

　　姜小满更害怕了，她开始瑟瑟发抖，神经质地逡巡着房间里每一个角落，但这地方都被坎尔哈德清扫干净了，连地板缝都焕然一新，什么可疑物品都没有。

　　“说句话。”坎尔哈德再度扶额，对乌比道。
　　“说，什么？”乌比小小的西瓜籽尖儿露出巨大的疑惑。

　　姜小满唰一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几乎破音了：“说什么？！”

　　“它又说什么了？”卫明被吓了一跳，连忙问。
　　“它说说什么！”姜小满眼泪汪汪地去抓卫明的袖子，几乎要跪倒在地。
　　“说什么啊？！”卫明也快跪了，“我怎么听不懂你说什么。”
　　“我呜呜呜……”姜小满发出一些不明的音调。

　　卫明快抓狂了，他回头去看赵豫安，却发现对方老僧入定一样茫然地看着地面，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坎尔哈德也发现了赵豫安的异常，思索几秒，认为应当是权柄的位阶过高，无意中侵蚀了赵豫安的理性所致。即便祂得到了赵豫安的身份面板控制权，将她的属性改成了高级诡异适性体质，也只是□□之计，不能完全清楚固有的影响。
　　归根结底，这事坎尔哈德也有责任，本着送佛送到西的原则，坎尔哈德头上的触角一晃，一道柔和的波动送出，缓慢稳定了赵豫安的磁场，部分‘造化’的残余影响被回收。

　　几分钟后，就在卫明焦头烂额的时候，赵豫安清醒了。
　　她应激般剧烈呼吸，破风箱般吭哧吭哧，颈部青筋凸起，面部微红，豆大的汗珠滚落，狼狈至极。

　　“赵豫安？”卫明回头，惊喜地看着这位总算爬回人间的朋友。

　　只见赵豫安趴在地上，疲惫地摆了摆手，咳了一连串后，沙哑道：“我，还好。”
　　其实卫明看得出，对方一点都不好，他心中苦涩，搀扶着姜小满，走到赵豫安身边，三人抱团取暖般坐在一起，像三只可怜的、被族群抛弃的动物。

　　“现在怎么办？我们不能一直待在这里，她说自己能听见有人说话，恐怕过一会那东西就会来吃我们。”卫明心绪不宁，指了指姜小满，眉头紧蹙。
　　“可我们能去哪？这里到处都是变异植物，我们根本打不过。”姜小满紧紧抱住自己，像一朵自闭蘑菇，恨不得钻进地里去：“坎尔哈德不见了，那对情侣也……我们会死吧，像他们一样。”
　　卫明：“不一定，至少我们现在还活着，只是不知道死而复生的触发条件是什么。”
　　姜小满：“我们不可能次次都复活，而且我真的不想再经历一遍死亡了，我会发疯的。”
　　卫明蹙眉：“我想知道最后发生了什么，那只怪物是怎么死的。”
　　姜小满：“我不知道，我想不起来了，你有头绪吗？”她看向赵豫安，然而，赵豫安视线飘忽，不停往她头顶上挪动。

　　头上的海蛞蝓过分安静，体重又轻，被谈话打断思路的姜小满一时间忽略了，被赵豫安的视线提醒，她脸色顿时又煞白起来。

　　她刚要伸手抓，突然听见赵豫安若有所思地说。
　　“你头上这个，为什么颜色不一样啊？”

　　“颜色？”
　　什么颜色？海蛞蝓的颜色吗？海蛞蝓不就是五花八门的吗，还分颜色？

　　卫明和姜小满都愣了。

　　赵豫安越发疑惑：“不是，我的意思是，这个东西的颜色和你俩都不一样，你们是绿色的，它是……白色的？”

　　忽然，赵豫安像被什么东西指引了，脱口而出：“这东西，是只诡异吧？”

　　说完，她瞪大眼睛，捂住了自己的嘴，像是震惊：“我去，我的嘴怎么自己动了！”

　　“叮！”
　　一声冰冷的机械音出现在空中，吓了赵豫安一跳，一个古朴的、镶着银边的面板出现在空中。
　　“检测到您首次成功使用个人技能：诡异识别，相关技能组激活中……”

　　技能组？
　　赵豫安一怔，面板上出现密密麻麻的小字，很快，她抓住了关键信息。

　　【历史记录：玩家id：赵豫安1226已获得新手奖励：可存活崩解次数x1……玩家自身特性面板升级完成，获得隐藏属性:高级诡异适性体质
　　备注：你是被****眷顾的孩子，歌颂吧，你自此彻底由死亡迈向新生。
　　个人技能组：诡异化（目前已开启小技能：诡异识别）
　　个人状态：（强化增益）被****寄生中。】

　　高级诡异适性体质？这什么破界面，为什么有乱码？被寄生？她被寄生了？！
　　赵豫安吓得眼珠子瞪圆了，她把自己从胳膊摸到大腿，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忽然，她视线一瞟，掠过姜小满和卫明，顿住了。
　　她居然在这两人头上看到了游戏称号一样的东西！

　　天啊，真成异世界online了呗？
　　赵豫安瞳孔地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