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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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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晚上八点。
黎杳杳穿着一身素色的旗袍,披了一件红色的大衣,跟着商临屿婚后第一次回家。
以往她也算是见过不少世面的人。
知道有钱人喜欢金雕玉琢的房子,无处不透着气派,轩昂,不然就没办法凸显自己的金钱地位。
商家不一样。
他们不外放,相反,非常内敛,是一种收敛的贵气。
走进商家,她第一次感受到的是江南小桥流水的别致,是廊前月下的雅静。
那时她才明白,原来,真正的有钱人家,是这样的。
房子做的是中式庭院的结构,有专人修护的红砖绿瓦,进门前有一个圆形的拱门,门壁上做了精致的雕花,漆上好的红漆,艳得透亮,更别说屋里的假山和后花园的池塘,无一处不透着精巧。
光是花厅里端放着的金丝楠木成套的桌椅,黎杳杳就知道卖了自己都买不起。
要不是前面有商临屿带路,黎杳杳还真以为自己是来了某个拍戏的影视基地。
没有文化的她,只会说一句。
真是壕无人性!
资本主义真会享受,见了这样的富贵,她心里不平衡,很想踹前面的商临屿一脚。
脚动的确实比她的脑子更快。
想收回来,却没站稳,在空中劈叉,给自己绊倒了。
黎杳杳左脚绊右脚,可怜就要撞上旁边的假山,还好前面的人听见动静不对,及时回头接住了她。
不然她肯定是要摔个狗啃屎的。
要摔下去的瞬间,被上方的商临屿搂住了腰。
隔着外套,她也能感受到男人结实有力的臂膀和灼人的体温,商临屿本身从体型上就比黎杳杳大的多。
看到商临屿的第一眼,黎杳杳就第一次对动物世界里猎豹的身型有了具象化。
心里有点发酸:林婉,你吃的真好啊。
上头的商临屿,搂着盈盈一握的腰,借着月光,看清楚了黎杳杳眼中的惊吓和一抹一瞬而逝的狡黠,力道紧了几分。
这么大个人了,不知道生了双眼睛干什么吃的。
商临屿:“眼睛不好用可以捐掉。”
他的声音本来就低沉厚重,往下一压,更显得威严。
黎杳杳缩了缩自己的后脖颈,吐了下舌头,小动作一个接一个,就是眼睛里不知悔改。
“要怪就只能怪我的左脚咯,天天想着给我使绊子,跟我的眼睛可没关系哈,它乖着呢。”
商临屿没听她胡扯,等她跳着站稳,便接着转身往前走,只不过脚步放缓了点。
身后紧跟着的黎杳杳冲着他宽大的背影做鬼脸。
凶什么凶啊,跟个老干部一样。
转念又安慰自己。
算了算了,看在钱的份上。
商临屿就是钱袋子!黎杳杳啊,你干嘛要跟钱过不去!
想到这里,黎杳杳看商临屿的眼神里更加多了几分真假难辨的深情。
七拐八拐的总算走到了花厅。
挤挤挨挨地站了不少人,都盼着两个人来吃饭。
看到两位新人的身影出现在花厅的尽头,大多数人的目光都尽数落在了商临屿的身侧。
像,实在是太像了。
一个抬脚的动作,甚至是眉目间的一个眼神,都跟这里以前住着的一位故人十分像。
自然地,大家都愣了神。
商临屿的母亲云姨走上前,拉着黎杳杳纤细的手腕,开口第一个字就要喊“林”,后面察觉不妥,连忙改口叫“杳杳”。
心知肚明的黎杳杳也跟着大家打着“哈哈”,囫囵吞枣地演过这个话题。
但是从大多数人的眼神中,黎杳杳都看到了两个字,“震惊”。
对对对,像就对了。
她还怕自己演的不到位呢。
于是黎杳杳忽视掉周围的尴尬,挽着云姨的胳膊,俏生生地喊:“阿姨!”
挽着的身躯一抖,后又恢复镇定,拍了拍黎杳杳的手背,笑着对黎杳杳点点头。
真的要是林婉的话,那该有多好。
只不过往事不堪回首。
云姨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见他眸子里无甚光彩,只有平静,便也放下心来。
是他喜欢的,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于是云姨褪下手腕上的翡翠玉镯,捉住黎杳杳的手,往前一推,轻轻地就推进了黎杳杳的手腕上。
恰好合适。
中国人最追求的无非就是“圆满”二字,玉镯恰好戴在黎杳杳的手上,不大不小,正正好,也让云姨心中悬着的石头落下来。
她看着黎杳杳手腕上悬着的镯子,满意地说:“现在,它也算是找到一个好归属了。”
手腕里一下沉甸甸起来,一只通体翠绿没有任何杂色的镯子出现在了黎杳杳纤细洁白的皓口,被周围的光线一打,更加青翠欲滴。
轻轻一摇,玉镯就在黎杳杳的手腕上晃。
这应该不便宜吧?黎杳杳眼睛里冒着精光。
那眼神被身旁回工作简讯的商临屿,偶然抬头捕捉到了,“这是妈的传家宝。”
听语气像是一种警告,专门针对某些天生花花肠子比较多的人。
好吧。传家宝。
那意思就是不能卖咯。
按目前情况来看,“算不算是阿姨送给我的?”
黎杳杳偷偷跟商临屿咬耳朵,甚至加重了“我的”这两个字的咬音。
意思就是,这应该算是赠与吧,不会有归还的可能性吧。
听到她小声嘀咕的这句话,商临屿从回工作简讯的间隙上,回神看了黎杳杳一眼。
她现在的算盘珠子是不是打得有点太精明了一点。
后者没发现商临屿的眼神,甜甜地对着云姨说了声:“谢谢阿姨!”
周围不知道是谁起哄说了一声,“结了婚了,还叫阿姨啊?”
大家就接二连三地起哄,让黎杳杳该改口了。
要是真的跟相爱的人结婚的话,黎杳杳也没有这么扭捏,该叫早叫了,但是自己这不是为了金钱献身嘛,在心里还没有真真意识到自己已经嫁人了,怎么也迈不出心里的那道坎儿。
她扭扭捏捏地被大家夹在人海中,耳朵也羞得通红。
恰逢,商临屿刚处理完工作上的事情。
看她表情皱的像个包子。
简直又笨又呆。
商临屿收了手机,“好了,还未举行婚礼呢。”
这句话就像是黎杳杳抓住的救命稻草。
对对对,她怎么没想到呢,自己和商临屿也就是匆忙领了一个证儿,并没有举行婚礼。
完全可以拿这个作话题啊。
黎杳杳捣蒜样点头,捏着自己的衣角,“是呢是呢,阿姨叔叔还没喝改口茶呢!”
不是,这话说出来怎么有点不对头。
感觉好像很恨嫁一样呢。
果不其然,这话一出,周围就爆发出一阵接一阵的调笑。
“看来我们新娘子有点着急了啊”
“商临屿你别整天就只知道忙你那工作,有时间把婚礼提上议程啊”
“可别让我们新娘子等你等太久了哦”
花厅里的橘黄色的暖光,从堂屋里照到堂屋外,给站在门口的黎杳杳周身都打上了一层薄薄的光,显得她的脸小小的,在灯光里那张小小的脸,越来越粉。
商临屿看她,越来越像一只以前养过的小兔子,平常面对自己的时候牙尖嘴利的,一碰见陌生人就缩到笼子的角落里去了。
商临屿内心有自己的估算:“最迟也要明年。”
他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喜好。
众人的话也就这样揭过去了。
吃饭的间隙,黎杳杳才猛然发现,桌上少了一个人。
她问:“商之遥呢?”
气焰嚣张的小屁孩去哪里了,还不快出来拜见你小舅妈啦。
她心里有点小得意,不知道那小孩看到自己会是什么反应。
总不会在偷偷哭鼻子吧。
哈哈哈
云姨给她碗里夹了一块香煎小排,“那丫头,这几天不知道怎么了,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叫也不理。”
哈?!
自己做她小舅妈对她的打击就这么大吗,别人不知道为什么原因,但是黎杳杳心里门清。
肯定是这个原因。
她坏心眼子多,越想越来劲,怎么着也得去小屁孩面前晃两圈才甘心。
于是她对着云姨说:“没事,现在的小女孩心事多,我一会儿去看看她。”
这一番话装得自己挺无辜,挺像一个知心小舅妈,挺懂事儿那么一形象。
这话听在不同人的耳朵里,有不同的效果。
听在云姨的耳朵里,那就是活脱脱的一个林婉再现,以前林婉借宿在自己家里的时候,和商之遥的关系最好,有什么事情,也是林婉去劝这小姑娘。
现在黎杳杳来了,也这么做,云姨很欣慰。
可这话落在商临屿耳朵里,那就完全变了样子。
于是他看了黎杳杳一眼,恰好看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
疑惑:什么时候她和商之遥关系这么好了?
吃过饭,黎杳杳就端着水果上去看自己的小侄女儿。
她站在门口,先是敲了敲门,没人应。
好嘛,于是她模仿着林婉的声调。
“开门,商之遥,我是你婉婉姐。”
“吱呀”一声,门从后面开了锁,露出了一双比核桃还肿大的眼睛。
那人一看见黎杳杳,“哇”一下,哭得更凶了。
好家伙,那眼泪,跟开水阀门一样,止都止不住地落下来。
商之遥哭哭啼啼,“怎么是你这个坏女人!我讨厌你,你滚啊!”
“坏女人你抢了我婉婉姐的男人。”
“坏女人啊呜呜呜呜呜”
黎杳杳:......
小屁孩人不大点儿,还挺能哭,这眼泪跟不要钱似的,使劲造。
要不是看她哭得实在是有点可怜,像没爹没娘的样子,黎杳杳看不下去,只好把托盘放在她的书桌上,低下声音哄着她。
她怎么忍心毒害一个花季少女的内心。
“别哭了,我做你小舅妈不会太久,你放心,皇位迟早都是你婉婉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