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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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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林嘉山这边,对村里发生的一切一概不知。天还擦黑,他同柳父就将狼拉到了县里,二人在集口作别,柳父寻了个活计,给县衙修葺府门,现下还早,他先找个常去的早点铺子用些饭食,需得吃饱了才有力气做活计不是。
林嘉山一人拉着车七拐八拐,拐进集市不远处的青石小巷,在一座不起眼的青砖院落门前站定,轻敲三下,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忙揭开门闩,将他迎了进去。
这汉子四方脸,留着络腮胡,古铜色的面庞上布着一道约莫两寸的刀疤,看着倒不骇人,反而衬出几分野性来,很是精壮魁梧。穿一件两侧开叉的褐色短衫,包着一张幞头,是时下很实用的屠户装扮。
此人姓牛,单名顺,从军比林嘉山他们早几年,因着都是同一处的,与林嘉山和刘大海很是熟络,退下来后就做了屠户,也有个正经营生。
林嘉山想着将狼剖净,狼皮取下来贩卖,但剖狼这可是个手艺活,林嘉山掂量自己未必干得了,反倒弄巧成拙就不好了。
一番寒暄后,得知林嘉山的来意,牛顺也没耽搁,登时便准备解狼,林嘉山帮他打下手,两人许久未见,相谈甚欢。
“嘉山,我属狗,你属虎,应当小我四岁,今年可是二十一了?”
“大哥记得不错。我与大海刚满二十一。”
“那是,说到大海,那臭小子一回乡就同他那青梅竹马定亲了,火急火燎,倒像是怕人家飞喽!我们一家子还去吃喜酒了,瞧把那小子美的,可算是娶到家了!你那时伤着腿没法走动,我替你狠狠灌了他几回!”
又很是歉疚的说“因着那时你在你伯伯家里养伤,大海同我说你那伯母刁蛮,实是个不好相与的,我同你哥夫郎就没去,但将补品搁在了你姑母家,可别挑我的理啊,东西你可收着了?用了腿可好些?”
林嘉山一一答过,只是未曾想那补品底下还另包着一套笔墨纸砚,想来是自己在军中时,常常请教一些读过书的兵士,纸笔金贵,自己舍不得买,只寻根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叫牛屠子看了去,实在是用心。
牛顺挠挠头,“嗨,说来惭愧,我粗人一个,哪儿有那样细腻的心思,那都是你哥夫郎听我讲过,挑东西时他提醒我的。”
正说着,牛顺的夫郎抱着刚睡醒的闺女来喊人了,“嘉山兄弟,你大早晨过来,定是未用早食,我做了些家常饭食,你和你顺子哥多少用些。”只不知为何,这时节不算冷,日头照着还有些蔫热,他却倒像不嫌闷似的,竟穿着冬日的外衫。
又瞪了一眼牛顺“你看看这是什么时辰,还不快将人领到堂屋!杵在那儿想甚么呢!”
“哎呦,兄弟你看我,光顾着同你说笑,忘了这茬了,怪我怪我,快随我来。”
“大哥,哥夫郎,不用麻烦,今日我贸然上门打搅,实在是礼数不周。”
“哎呀,哪儿那么多礼数,快随我来罢!”牛顺拉住林嘉山,直将人拐进里屋。
牛顺夫郎在后面喊“牛顺!走路就好生走路,拽人家袖子作甚!”
说是家常菜,牛顺夫郎却一个接一个的往上端,笑眯眯的嘱咐林嘉山小心烫,牛顺也直冲夫郎笑,却没得着半张好脸。
牛顺坐不住了“兄弟,你先同我闺女吃着,我去帮帮你哥夫郎。乖宝儿,好生待着,别闹腾你山子叔”说着揉揉闺女的头,将小姑娘刚扎好的小辫子搓得一团乱糟。
假装没听见闺女的叫喊,转身钻进了厨房,夫郎在往灶台塞了一把柴,却一句话不说,还瞪着眼直剜他。
牛顺只当看不见,死皮赖脸的往夫郎身前凑“别气了,有客人在呢,好歹给我留些脸面。”
牛顺夫郎背过身,仍不理他。
牛顺又绕了一面,仍贴着夫郎,笑嘻嘻地开口“消消气消消气,我那不是没忍住嘛,要不夜里你咬回来?”
牛顺夫郎冷哼一声“你还知道要脸面呢,你咬得那样显眼,却叫我如何出门!如何见人!”
说完又拧他耳朵“真不愧是属狗,挺会挑地方啊你,且等着的,现在给你留着脸,等客人走了我再收拾你。”
“哎呦痛痛痛,轻点轻点...”
林嘉山这边给小姑娘扎好了辫子,小姑娘同他熟络了,正同他讲着她和大黄的趣事。
“大黄还陪我捉小虫子呢,我可喜欢它了,领着它去河沟扑水玩!”
大黄是她乡下外祖家的狗儿。
孩子小,讲话还没头没脑的,她断断续续讲着,林嘉山很耐心地听,时不时顺着疑问几句,还帮她拭去嘴边的饭粒子。
不多时,牛顺端着一碟子烧茄子进来了,林嘉山一眼就瞧见他左耳通红,心下自有一番计较。
牛顺又给两人皆倒了一杯酒,他隐约有些醉意“欸,还是有夫郎好哇,再也不过那冷锅冷灶的冷清日子了,嘉山,你可有中意的人了么?”
林嘉山想起江禾冬毛茸茸的脑袋,羞怯地塞给自己香囊,恼怒时,又瞪着一双猫儿似的滴溜圆的眼睛“...是有一人,我很中意他,已定下了婚期,就在下月二十,大哥定要记着去喝喜酒哇。”
“已定下了?我还道大海心急呢,你也不慢呐!大哥先恭喜你了!来来来,再干一杯!”牛顺用力拍拍林嘉山肩膀,脸色已泛上醉红,很是高兴。
用过饭食,二人合力取下一张完整的狼皮,林嘉山将板车暂搁在这里。他包了狼皮子小心裹在怀里,寻到县里最大的皮毛行。
一个跑堂的伙计热切地迎上来“客官,本店有羊毛兔毛狐狸毛,都是上乘的好皮子,您看您来些什么。”
林嘉山道“劳烦小哥,我这里有新得的皮毛要出手,可否请你家掌柜的前来一叙。”
小二面上堆笑,将人引至后院,上了一杯热茶“客官,您请坐下歇歇脚,我这就去请我们掌柜的,请您稍侯。”
林嘉山点头致谢,“劳烦。”
不多时,一位中年汉子步伐有力,掀开门帘迈进来,人不高,蓄着山羊胡,看着倒是很精明。
“小兄弟,你要出些什么,我先说好,本店是不收劣等的皮毛的,小兄弟莫怪啊。”
“掌柜的,您还没看过,怎知就是劣等货,您别急,先过过眼。”说着,缓缓解开包袱,露出狼皮的一角。
这皮毛油光水滑,品相上乘。这掌柜见了眼里一亮,爱不释手。
林嘉山也不催他,慢悠悠地开始喝茶。
掌柜的很是激动“敢问这位好汉,是正路来的么?”
“掌柜尽可放心,这是昨日我进山偶然猎得的。”
“哎呀现今的年轻后生了不得哦!小兄弟,这皮子我看中了!这样,你开个价!”
“一百二十两,少一文不卖”
掌柜的看着有些犯难,“一百二十两...”
林嘉山气定神闲,还是喝茶,“掌柜的好好想想,此等品相的皮子并不多见呐。任这府城里谁不知道,您家是最大的皮毛行,非这样的皮子,哪进得了您家的铺面。我信您的眼力,更信您家的声誉。”
掌柜心一横,牙一咬“兄弟既信得过我,我也不能辜负小兄弟的信任。一百二十两就一百二十两!只下回若还有这等皮子。可还要记着老哥啊,定是不会薄待兄弟的!”
“掌柜的真是个爽快人,那是自然,下回我得了皮子,还要紧着给您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