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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驯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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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正元节之前的最后一个工作日,合并案正式收尾,政通和荣科已经协同研发一段时间,对签约持支持态度,会场一片融洽。
路时聿作为项目负责人到场,身旁跟着方意茗和崔林,离开时正对上全场唯一气压极低的萧燃。
“小路总好手段,跟我们萧总合作得还顺利吗?”萧燃主动上前搭话,他几乎笃定,这个局从那场酒会就已经布下,路时聿跟萧景珩演了场戏,漏洞百出。他过于轻敌,才会误入这种低端的圈套。
路时聿随之停下脚步,商业客套,“政通和荣科合作愉快,再往下论,也该是我跟萧副总你合作愉快。”
“成王败寇,这次我认栽,但你以为萧景珩是真心跟你合作吗?”路时聿神情和话语间明晃晃的漫不经意又拨动萧燃本就绷紧的神经,他也不再绕圈子,“就凭你知道NSP的事是怎么泄露的这一条,他都不会容你太久。”
“泄密?这事我没听过,很可能是误会。”路时聿佯作讶然,又在萧燃开口之前往下说,“至于你们萧总,我早就知道他容不下我,现在他不还是要好好地跟我在同一个剧组拍戏?”
“所以,不劳萧副总关心,赶时间,回见。”
一行三人从身侧绕过,萧燃才彻底把意识从路时聿那句“容不下”和“拍戏”的话里摘出。
这些疑云跟再次一无所获的怒意比起来微不足道,他泄愤似地握了下口袋里的录音笔,很快把路时聿那几句话抛到脑后。
这只是个开始。
相比之下,坐在路时聿一侧的方意茗执着多了:在此之前,关于萧景珩这个对家老大萧景珩为什么会出现在他们小路总的直播,上演错综复杂的晚上叫情敌“哥哥”;关于她们小路总怎么突然跟萧景珩一起进组拍戏,据说尺度还很“好看”,群里已经回讨论二百来回,各方都觉得自己看破真相,只不过缺少证据。
没办法,虽然在同一个公司,近水楼台的,别说月亮,他们连零碎的星星瓜渣都没吃到。
求知若渴的情况下,路时聿本人的一句话当然不能轻易放过去,但她被自己分析出来的结论吓到:对家萧景珩容不下老大,然后她们老大用手段逼对家老大进组拍戏?
还是不可说的激情戏。
手机响了几下,她们老大开始在正式工作群里爆金币,她有些恍惚地发出一条[谢谢小路总。]
又调低屏幕,做贼似地打开隔壁已经演化成吃瓜群的小群,把那句[至于你们萧总,我早就知道他容不下我,现在他不还是要好好地跟我在同一个剧组拍戏?]原封不动地发出去。
[方姐厉害,刚准备摸鱼下班就有新资料]
[我先来,真相就是我方一直在提的,小路总猛得一批,直接拿下荣科高地,在剧组把萧景珩潜了]
[为什么不能是萧景珩贪图我们小路总的美貌?再说了,潜规则什么的,是我们小路总会做的出来的吗?会爆金币的老板能是坏人吗?]
[再说一遍,小林你滤镜别太厚,小路总可太能做出来这种事了......]
[附议,敌方萧景珩这么多年零绯闻,也就一条跟言知昀的,可信度极低,妥妥的清心寡欲,再看看咱们小路总,谁动的手一目了然.]
......
方意茗十分听劝地看了眼路时聿,抬手打出一句,[看了,从颜狗的角度出发,黑发更有厌世颓感那味了。顶着这脸这气质来个为爱发疯,带感!]
车在公司停下,路时聿下车转道回君临,路洵跟阮忆二人世界去了,不出意外的话,他将在君临躺过这三天假。
走出电梯,拐进连廊,习惯性看向对面302,然后被当场抓包——萧景珩靠在乳白扶手上,“每次都朝这儿看么?下次直接敲门。”
“是这样,说不准我早就对你有意思,”路时聿走上前去,熟练地用“深情”掩饰窘迫,“不过我这么渣,喜欢主动的,最好你来敲门。”
“顺便提一句,潜规则这种事,受害者太主动乐趣会少一半。”
萧景珩很想问一句“你在这个世界都学了些什么”,又不想打破面前这样的生动一景。
“有道理,”萧景珩十分配合地点头附和,“就从正元节强迫你跟我出去开始。”
“这个不行,”路时聿果断拒绝,岔开话题,“先说说萧燃,我挺好奇,他怎么跟你斗这么多年的?别的先不说,只从这次合并案就能看出,他过于自大、不太聪明、又经常自作聪明,比如今天在会场找我套话,估计带着录音笔。”
尽管已经知道自己的来历,可到底亲身体验过作为“主角官配”的二十几年人生,萧景珩早就无法彻底从人设中脱离,“其实跟训狗没差别,从小让他觉得自己能力出众,能把所有人,特别是我耍得团团转、再踩在脚下,再加上邢辛对他的极尽肯定,十几年过去,“无所不能”四个字早就刻在他意识里。就算失败受挫,他也只会自动把原因归到外界,丝毫不会怀疑自己的“能力”。”
“所以你留着他,让他在失败中逐渐怀疑自己、自我折磨?”话题转移成功,路时聿想转身离开,躺在君临固然没意思,跟萧景珩去凑节日的热闹更让人糟心。
萧景珩伸手把人拉回来,“能猜到还要问我,转移话题这招没用。”
路时聿拍开胳膊上那只手,未果,索性虚握住那只手,“就像你说的,驯狗。我在戏外陪你过节、牵手、甚至接吻,万一你真的以为我爱你怎么办?我不会负责。”
掌心那只手果然僵了一下,路时聿接着“安慰”一句,“真有那天,你杀了我就行,死人不会玷污你纯洁的爱情。”
“好,现在你先陪我,”萧景珩把后半句话放在心里,到时大不了陪你去死。
*正元节刚过,剧组收假,路时聿的行程被安排得明明白白,靠在飞机上时身上还被妥帖地搭上条毯子。
几个小时之后,路时聿在酒店房间门外跟萧景珩错开身影。
后者又像之前一样凑过来,路时聿下意识一避,动作幅度不大,下一秒就从萧景珩的一句简单的“晚安”里听出些别的意味。
再关上门时,路时聿一刻没多停留,又想起在君临那天提了又提的“驯化”,他当时忽略一件事——反过来看,他同样有被驯化的可能。
风险系数日益升高。
思绪自此乱飞,直到他从浴室离开时,才彻底平复。
到这个世界以来不断固化的“顺其自然、到时候再说”思维已经根深蒂固:没什么值得纠结的,反正最后都是要死的,“驯化”又算得了什么。
何况,谁当谁的狗还不一定。
只是可惜,解脱之后,去天堂亦或是地狱,都不会有萧景珩。
桌子上放着一段新剧本,路时聿闲着没事,靠在沙发上翻看,除去之前被萧景珩剧透过的几段,就是几段和别的演员的对手戏,以及,又一段吻戏。
他现在十分深刻地理解言知昀对他和原反派的憎恶,这剧本尺度足够大。
窗帘没拉上,手机铃声响起,他从剧本中抬起头,瞥向落地窗,缭乱霓虹又上,残缺一半的月亮高悬空中,却也不突兀。
“小聿,你怎么走这么早的,我跟你爸刚回去,准备去看你,结果倒好,人不见了,”阮忆对着电话埋怨,“你们沈导毛病一点没改,压榨演员。”
“我这儿没事,你们玩得开心就行,”路时聿望着窗外一片华彩,语气被阮忆带得轻快几分。
时间久了,只要身在其中,实在无法避免被环境影响。
“你跟景珩闲下来也别只待在延京,四处转转。”
他跟萧景珩没什么好一起待的,但没再解释,之前明里暗里解释过,阮忆始终没信,坚定“你跟景珩”不改口。他只趁机问一句,“我私自离开延京,我爸同意吗?”
“我不同意有用吗?”路洵的声音从电话听筒里传出,关于路时聿这些天的听话和商业上的长进,他找不到别的原因,只能不情不愿地承认:萧斯年的儿子还算有点用处。
“别的我跟你妈都不管你,这次就算了,以后少插手萧家的烂摊子,”想到这,路洵一边觉得自己儿子还算沉得住气,一边又给“萧斯年的儿子”记上一笔。
“好。”路时聿答应下来,他没时间也没精力插手。
三人又闲聊几句,路时聿看着手机上那行条三十多分钟的通话记录,忽然觉得有时时间也没这么难捱。
第二天一早,路时聿下车走进新拍摄基地场地,一座地处繁华之地的公馆,周围歌舞厅、饭店、影院应由尽有。
尽管穿着一身平平无奇的黑西服,萧景珩依旧很显眼,并朝他走来,不由分说地拿走他手里的剧本。
抬手指了几行 ,“这几处尺度太大,也很没必要,拍戏也要讲究详略得当。”
陈笙看向其中一行“林恒熙牵起面前的手,三两下变出一支沾着露水的玫瑰。”
跟别人牵个手就尺度大?有人双标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