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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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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玉不放心扶楹一个人在宫里,便将他带回了席家,他有些诧异叶维风竟然未阻拦,然而转念一想,或许是他想阻止也有心无力。
他的顾忌与算计太多,有时候这便成了弱点。
“你就住这个房间。”席玉摸了摸扶楹的头,对他说道。
扶楹一路揣着自己的小包袱小心翼翼,纵使他对席府的一切好奇地很,他也绝不乱看,只是紧紧地跟着席玉。
冷宫的很多东西他都没带,毕竟那都不是些什么好的回忆,可唯独席玉送他的风筝,他一路没松过手,小心地握在手里,生怕被撞坏半分。
而直到这一刻,他坐在这个点房间的床榻上,席玉摸了摸他的头,扶楹才终于相信,他是真的离开冷宫了,并且住进了席家,席玉哥哥从小生长到大的地方。
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印有过席玉的痕迹,见证着他是如何从一个少年长到如今运筹帷幄的席大人。
“席玉哥哥,多亏有你,我真的要好好谢谢你。”扶楹露出一个灿烂而又纯真的笑容。
而席玉的手顿了一顿,眼神有些躲闪,要是扶楹知道真相后,他还会如此信任又依赖自己吗?
或许,他会将自己当成罪魁祸首或仇人。
可他连叶维风都不懂得怎么憎恨,更何况自己。
席玉皱了皱眉,不愿去深想那样的场景,这让他感到心里不痛快,他不由不承认,在冷宫的那些日子,扶楹的陪伴在他心里占据了一定位置。
他对于那种能够让他平静的信赖与陪伴,感到莫名熟悉,这种熟悉给他以安心感。
与其说是席玉的到来给扶楹带来了一束光,不若说因为彼此,他们一同从黑暗的地方踏进了光里。
……
从扶楹房里出来之后,席玉闭了闭眼睛,是有些疲倦的模样,他借着月色走回自己的房间。
可当他的手放上门把,便有一把短匕首从他的身后抵上了他的脖颈。
“不想这把匕首在你脖子上见血的话,就别动。”那蒙面黑衣人将席玉抵在门上,而后声音低沉地对席玉威胁道。
席玉表面状若寻常,内心已经疯狂在向系统求救了。
“万一我在这个世界死了,对我现实世界中有影响吗?”席玉向系统发动着脑波。
“宿主,这是当然的,你是身穿,只不过和原主长得一样而已,若你在这个世界的身体出现死亡或受伤,你现实世界中也会同步受伤或死亡。”
都到这个关头了,系统解释时还跟背说明书似地,不紧不慢地,声调还没有任何起伏。
“那你还不快救我?他那匕首再近一步,我就要下去见阎王了。”席玉默默咬紧牙关。
然而系统却有些迷茫,“目前并未检测到宿主生命处于危急状态,我无法采取任何行动。”
席玉开始怀疑系统那一双大黑眼珠只是个装饰了,他现在狼狈地被黑衣人抵在门上,脖子旁边还有一把锋利的匕首,这不算是危急状态,难道要等见血了才算吗?
席玉转了转眼珠,而后忽然明白过来哪里不对。
只见他一个利落的转身,对方的匕首已经应声被他击落。
对方似乎很诧异,不敢相信匕首抵在席玉脖颈上,只要再近一寸便能要了他命的情况下,席玉居然还敢还手。
而席玉就趁对方愣神的功夫,迅速朝他出招。原主别的好事没干过,但至少有一个优点,常年握刀剑的将军,功夫自然不会差。
直到席玉反手将黑衣人抵在门上,局势瞬间反转,之前还差点让席玉受伤的匕首已经被席玉夺过,正放在手里把玩。
而后席玉微微退后一步,松开了对方,接着用匕首挑开了黑衣人的面纱。
果不其然,正如席玉所料。
席玉露出一个有些轻佻的笑容,朝对方说道,“这么久不见,一上来便给我开了这么大的一个玩笑。”
席玉朝对方继续走进,周身带着巨大的压迫感,他将匕首挑开的面巾放到自己手里,而后唤了对方的名字。
“闻人偃,你真是给我一个好大的惊喜。”
整张脸彻彻底底露出在席玉面前后,那黑衣人终于放弃挣扎,扬了扬嘴角,“练了这么久,我的功夫竟还是不如你,我还以为这段日子,你一直在冷宫奏乐下棋,必定功夫退步,成为我的手下败将呢!”
“闻人偃,你这是在笑话我不成?”席玉很快进入了原主的角色。
闻人偃爽朗大笑,“笑话谁,也不敢笑话你,好不容易来京都一趟。席玉,你的好酒呢?都藏起来了不成?”
席玉颇为无奈,“自然少不得了你的。”
夜已深,只剩朦朦胧胧的月色照亮着席家的院子,而院子的桌两旁,是换了壳的席玉和把原主当成救命恩人的闻人偃。
而喝得还是叶维风的生辰酒,席玉本来不想把这晦气的东西挖出来,可等他从冷宫回来,找遍整个席家,也没找到一坛闻人偃能看上的好酒。
于是他搜刮着原主的记忆,总算找到一棵叶维风不知道的树,以至于没被他全部挖进宫里去,而后从树下挖出一坛子酒。
只是闻人偃依旧看不上,只喝了一口,他便忍不住和席玉吐槽,“这是酒还是水?”
席玉笑道,“自然是酒。”
“虽是酒,可却没有我草原的半分烈,尝起来无甚滋味。”闻人偃有些看不上,手中的杯子只微微一抬起便立马放下。
席玉却不惯着他,依旧给他倒了满满一杯,“就算是平淡如水,也总比没有更好不是吗?”
闻人偃皱了皱眉,伸出手按住席玉给他倒酒的右手,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席玉,你有没有想过,和我回草原去?”闻人偃似乎有些紧张。
他不等席玉回话,就着急忙慌地把所有想说的话一骨碌地说完,似乎生怕被打断,便再没了开口的勇气。
“草原的月亮又大又圆,不会像京都一样熹微,草原的酒又烈又甜,但凡喝过一口就不会忘记它的味道。漫天的星星像幕布一样铺在你头顶,你可以躺在帐篷里,枕着星星入眠。”
“那里还有烈马,西风,以及你最向往的自由,若你跟我回去,绝不会有人敢对你说一句重话,更不会有人干涉你的任何行为。”
闻人偃专注而又认真地看着席玉,明明这京都的酒一点烈度都没有,可他又觉得自己醉了,醉在那双多情的桃花眼中。
“席玉,你就和我回草原,一直陪着我,不好吗?”
明明是求人,但闻人偃霸道得很,语气听上去甚至有些像威胁。
“草原很好,酋国很好,你也很好。”席玉亦专注地看着他,生来多情的眼睛仿佛有蛊惑人心的能力,但一旦你被这双眼睛吸引,而后傻傻地交托出自己的真心后,你便会知……
看似多情,却最是无情。
“可是我不能跟你走。”
席玉只是这个世界的途经者,他自是给不了任何人承诺的。
只是这话听在闻人偃耳朵里,却像是毫无保留的拒绝。
“若你喜欢京都,我可以在草原让人给你打造一个一模一样的,甚至连席府都能还原。”闻人偃依旧不甘心,他想为自己再争取一次。
“若你思念京都的吃的喝的,我便每月让人来京都,为你买回去。”
“还有……”
席玉却打断了他,他目光灼灼,既温柔又残忍。
闻人偃听到他对自己开口,听到他对自己判死刑。
“若是思念京都的人该怎么办?”
此话一出,闻人偃已经知道了他的答案,他忽然觉得是他兀自嘴硬,京都的酒明明比草原的还要烈上万分,因此才呛得他整个喉咙都疼。
有好长一瞬间的沉默,晚风吹落了树梢的花,落在了俩人的肩头,可俩人都未曾发觉。
“是叶维风吗?”良久,闻人偃忽然开口,打破了这一瞬沉默。
席玉不小心摔了一个酒杯,杯子掉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闻人偃蹲下身帮他捡起,几乎是下意识的举动,他甚至没有觉得堂堂一个酋国首领,这样蹲在别人面前有什么不妥。
“手没事吧?”席玉赶忙将他扶起,而后又仔仔细细地将闻人偃捡杯子的手检查了一番。
两手交握的时候,闻人偃整个人都有些僵硬。
他似乎有些憎恨席玉这番模样了,既已说出不想和自己回草原的话,那又何必做出会让自己产生念想的举动。
可他知道,他恨的却是自己,恨自己不争气,席玉只不过这么一个寻常举动,自己竟因此心绪波动至此。
……
早已深夜,俩人散了席,可闻人偃坚持要把席玉送回房间,他再离开,席玉有些哭笑不得。
是不是在这些西域人眼里,中原人就是如此弱不禁风?
路过扶楹的房间时,席玉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扶楹浅眠,他有些担心深夜的声响会吵醒他。
闻人偃突然发出艰涩的声音,他这一开口,倒是吓了席玉一跳。
“不是因为叶维风,是因为他吧?”闻人偃的语气既苦涩又笃定。
他说得不甚明白,席玉却忽然听懂了他在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