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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孟国郊外的庄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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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国郊外,成片的田地中,地面上有着稀疏的绿色。长出来的幼苗耷拉着,全都半死不活的样子。因为一个多月没有下雨,田地有些地方已经裂开。
一处庄园中的房间里,一名中等个子、身材偏瘦的中年男子正愁眉苦脸的。他对面坐着一人,目含精光,一看就功夫不弱。
“刘管家,人我带回来了,现在怎么办?”
刘管家正是中年男子,牢骚满腹地开口说道:“你们去行刺公主,怎么还能带回来两个人?若是因此暴露行踪,咱们这个庄园可就危险啦--”
“不要紧。这两人都是奴仆,那女的假扮成公主,男的是她夫君。本来我们还发现不了,看到我要杀那女的,那男的急了,自己说了出来。”刘管家对面这人,正是与轩启交手的刺客,此人名叫良盏,功夫在孟国是顶尖的。
“假扮成公主?”刘管家皱眉问道。
“正是。本来今日姬公主必死无疑,没想到她仿佛有所察觉,安排了一名奴婢假扮她,坐在她车驾里。”
“我们漏了消息吗?”刘管家的神色沉了下来,沉吟了一下,说道:“不太可能。这件事情,除了公子、小人、你和金离外,绝对没有第五人知道。”
金离就是另一名刺客,他和良盏都是公子一手培养出来的刺客,绝对不会背叛。
刘管家在屋里转了两圈:“良盏,你把那二人带过来,我要问问他们。”
良盏是个武痴,看上了轩启的剑术,因此对轩启的印象极好,带轩启和梁依去见刘管家的路上,一直极力劝说轩启。
“我原以为你是忠心耿耿,忠于公主,还觉得不好劝说。现在听你说,她是未过门的夫人,这下便简单多了。”良盏说道。
“为何?”轩启不解。
“既然是未过门的夫人,那就容易换了。主子不好换,夫人还不是想换就换?”良盏说道。
走在一旁的梁依听到这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轩启看向梁依,见她那忍俊不禁的样子,眉眼也忍不住带上笑意,说道:“他说的的确好笑。”
梁依是听到自己被称为轩启夫人,忍不住发笑,此刻连忙收起笑容,小声问轩启:“要跟他说清楚吗?”
轩启想了想,说道:“暂时别说。”
刘管家看着良盏带过来的轩启和梁依二人。男的气度从容,看得出是从小家里就有人伺候,女的如同玉雕的,漂亮得很,尤其是一双眼睛,又亮又黑。
姬公主怎么会有这样一对奴仆?
刘管家虽然心里纳闷,但决定先问最关心的事:“你们家公主如何得知有人要行刺她?”
轩启和梁依都没有说话。
刘管家并未动怒,对梁依说道:“姬公主让你假扮成她,又只是安排了两名守卫,如若不是你夫君舍命保护的话,你已经是剑下亡魂了,何必如此护着姬公主?”
梁依很想告诉这位中年男子,轩启不是他夫君,但想到轩启刚刚说“暂时别说”的话,只能暂且按捺住,对刘管家说道:“我们是轩国人,刚让人绑到了孟国,并不是姬公主的奴仆。”
“轩国人?”刘管家大吃一惊,眼睛都睁大了许多。
刘管家惊疑的目光扫过梁依,落在轩启身上,来回扫视了数遍,他像是突然认出了轩启是何人,眼睛猛眨了数下。
“你们是轩国人?”良盏既吃惊,又有点惊喜,说道:“那真是太好了。我家公子也是轩国人!”
“不要胡说!”刘管家沉着嗓子,呵斥良盏。
良盏也意识到不妥,闭上嘴不再说话。
刘管家走到梁依跟前,问道:“照你说的,你们是轩国人,又刚到孟城,姬公主怎么会让你假扮成她?”
回答刘管家这个问题的话,就会泄露轩启是轩王第十子的身份。谨慎起见,梁依避开了这个问题:“我会占卜,为姬公主卜算了一卦,得知今天日落前她会遇刺。姬公主可能觉得我对她不敬,就让我假扮她了。”
“你卜算出来的!”刘管家不光惊的眼睛睁大,连嘴也张大了。
梁依觉得这位刘管家有点一惊一乍的,但还是点了点头。
让下人领走轩启和梁依后,屋子里,刘管家转得跟磨房里拉磨的小毛驴似得,一边转一边唠叨良盏:“你啊,剑快可以,嘴可不能这么快!说话前过过脑子,你怎么能说出公子也是轩国人呢?也不知他俩有没有往心里去。唉,现在先不管这个了,他俩不能再关在那间堆柴火的屋里,得收拾出一间屋子,脚踏、矮几、卧榻全都得有!那卧榻上得铺上软垫。还有,那男的受了伤,我看他们自己包扎了,虽然不再流血,但还是得上药,不然伤口得化脓。你骑马去城里买些好药!”
良盏不光嘴快,脑子转得也快,见刘管家这个模样,问道:“刘叔,你认得他们?”
刘叔没说话,默认了。
刘叔是公子前来孟国时,从轩国王宫里带来的。如果刘叔认得他们的话,难不成他们也是王宫里的人?那,那男的岂不是也是轩国王子!
良盏也张大了嘴,呢喃道:“那他岂不是公子的弟弟?”
刘叔伸手给了他一巴掌:“刚刚我怎么嘱咐你的?去买些好药!公子如何对待他的胞弟,那是公子的事;可公子的胞弟要是死在咱们这儿,咱们可担待不起。”
轩启跟良盏说的是“未抬进门的夫人”,良盏跟刘管家说的是“那男的是他夫君”,因此刘管家就认为轩启和梁依是夫妻,交待下人收拾出了一间房。
屋子里一应俱全,甚至有供人小憩的长几,铺着柔软舒适的蚕丝垫子。
从只有一堆杂草的柴火屋,挪到这样一间屋子里,梁依挑不出任何毛病,但有一个问题,梁依对轩启说道:“看来咱俩得住一个屋了。”
轩启说道:“他们认为咱俩是夫妻,自然认为咱俩肯定住一个屋。”
轩启走到长几旁,摸了摸垫子。听那个功夫厉害的人说:“他们家公子也是轩国人。”那么刘管家十有八九也是轩国人,陪着他家公子一块来到孟国。
刘管家见了他们一面后,他和梁依的待遇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阶下囚变成了座上宾。难不成这个刘管家以前见过他,认出了自己是谁?
轩启一边想着,一边躺在长几上:“你睡床吧,我睡这个。”
这个长几是供人小憩的,做的有点窄,轩启腿长肩宽,虽然躺得下,但估计夜里一翻身就得掉地上。
“你身上有伤,”梁依连忙推辞:“你睡床吧。”
轩启正要说话,“吱嘎”一声,良盏推开门,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几瓶药。
“这几瓶都是治外伤的药。”良盏将药放在矮几上,“我怕不够,多拿了两瓶。你的伤口得敷药,不然会化脓的。”
良盏已经知道轩启是轩王的儿子,是公子的胞弟,说话的时候,语气带上了不自觉的亲热。
“多谢。”轩启谢道。
良盏毫不客气地坐到长几旁的脚踏上,问道:“大家都是轩国人,不必客气。谁将你们绑到孟国来的,你告诉我,等天黑透了,我去割了他脑袋!”
轩炎培养良盏和金离,就是要将他们训练成一名刺客,这些年来,死在他俩手下的人不知有多少。
有的是训练时,与他们互相搏杀的其他训练者;有的则是他们的刺杀目标。杀个人对于良盏来说,已经过于熟悉,很难让他感到有什么不对。
轩启沉默了一瞬,他知道是姜峰回将他和梁依绑到孟国;可这并不是姜峰回的意思,他就像刺客。刺客刺伤的人并不会恨刺客,而是恨指使刺客的人。
“不用了,”轩启说道:“是别人吩咐他这样做的。”
良盏站了起来,拍了拍手,一边说道:“说的也是,那我走了。”走到门口又停下来,对轩启说道:“你现在受了伤,即使夫人如此美貌,也得注意恢复身体。”一脸诚挚的表情,说着让人耳红的话。
轩启想笑,又怕梁依脸皮薄,惹恼了她,只能低下头,辛苦地憋着。
梁依起身款款走到门口,对良盏嫣然一笑,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