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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春梦 ...


  •   沈贤妃道:“正在选呢。”她揉了揉眉心,一副很头痛的样子:“儿女亲事就是不让人省心。”

      王贵妃道:“都是这样的,瞧瞧太子这排场,全天下都跟着操心。”

      沈贤妃:“太子殿下自然配得上全天下最好的。”

      王贵妃又道:“等太子这事一了,我得了闲,也替多你留意一番,宋家女儿是忠烈之后,断不能受了委屈。”

      ……

      正听着,宋秋瑟瞥见屏风后的官员纷纷起身。

      她立刻转头望去。

      素绢的山水长屏连成一线,其实遮不住什么东西,只是秀女们不敢四处张望。

      宋秋瑟坐在高台上,俯瞰下去更是清楚。

      是太子到了。

      礼部官员们正起身给太子行礼。

      宋秋瑟摇团扇的动作慢了下来。

      李曜今日来时脸上带着笑,宽袖一拂示意官员们免礼,他不出身,只是立在屏风后静静的旁观。

      宋秋瑟就这么看了他好一会儿,也忘了去听娘娘们的交谈。

      蓦地,太子一抬眼,朝座上望过来,那眼神直直的对准了她。

      宋秋瑟摇扇的手一顿,假装若无其事的转向别处。

      王贵妃那酥软的嗓音又清晰起来:“……回头还得问问太子的意思,我们喜欢有什么用,能讨太子欢心才是要紧。只不过……太子的心思可不好准琢磨,这些女儿家有的头痛了。”

      谁能讨得太子欢心呢?

      宋秋瑟想到他长在宫室里,幼年目睹那种惊世骇俗的事,他可知寻常恩爱夫妻是什么样子?

      他对自己的亲事有期许吗?

      沈贤妃轻轻说了一句:“太子走了。”

      宋秋瑟再抬头望去,屏风后只剩下官员们在低声交谈。

      太子好像只是来瞧上一眼。

      不过,选秀也着实没什么意思,坐上一两个时辰,便觉得浑身酸痛。

      王贵妃最先耐不住性子,说胸口憋闷,要出去透口气,便一去不回,派了个女官回来传令,命礼部好生筛选。

      沈贤妃与宣德妃对视一眼,道:“茶也凉了,人也散了,我们也各自歇着去罢。”

      皇后之位空置,宫里如今品级最高的便是四夫人。

      王贵妃身为四夫人之首,已经遁了。

      淑妃疯着,见不得人。

      贤妃与德妃也都懒得替太子操心,不约而同达成共识。

      宋秋瑟随着沈贤妃离开时,瞧着那些礼部官员的脸色有些发黑。

      沈贤妃虽然走了,却留了个宫女在殿里头盯着。

      傍晚时分,宫女回撷英宫,将结果说给沈贤妃听:“礼部选出了十六位女子,都是家世清白,仪态端方,家世也还算过得去,最差的也是地方六品官家的女儿。”

      沈贤妃问:“太子选了?”

      宫女回:“礼部着人去东宫问了,太子殿下说不急,且留她们在长安小住几日。”

      沈贤妃给了赏,让人下去歇了。

      左右无人,沈贤妃又问起来:“你想好怎么处理与太子之间的事情了?”

      宋秋瑟沉默着摇头。

      沈贤妃:“总不能这么一直拖着。”她烦躁地甩了一下帕子,又道:“你与宁国公府的亲事必然是谈不成了,不然再见见下一位?”

      宋秋瑟思忖了片刻,道:“也行。”

      春满人间,长安的适龄儿女到处都在相看人家。

      沈贤妃命人取来画像。

      “兵部尚书家的独子,是个性情很好的人,有一次宴会上我见过,是个率真善良的人。兵部尚书家风清正,内宅也没有乌烟瘴气的东西,这门亲事若能成,你会有一个很好的归宿。”

      画上的小公子眉清目秀。

      宋秋瑟苦笑:“姨母把他说得这么好,倒是让我觉得不忍心了。”

      沈贤妃稀奇:“不忍心?何出此言?”

      宋秋瑟道:“不忍心去祸害他呀。”

      沈贤妃把画放下,思量了一会儿,深吸了一口气,道:“秋瑟,你跟我说实话,当年在江州,他把你囚在暗室中,到底有没有对你……?”

      宋秋瑟立刻摇头:“没有。”

      沈贤妃目光沉静,观察着她:“你这个反应……”

      她这个反应,简直满满的心虚。

      宋秋瑟道:“确实没有。”

      沈贤妃咬牙道:“当年在江州,他那个眼神,我就感觉到他心思不正,他是太子,收个把女人算不得大事,我当时吓坏了,就怕他要强留你在身边,万幸,他放过你了。”

      当初沈贤妃身上是揣着圣旨的,可即便如此,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与太子抢人。

      毕竟,那可是太子。

      依着那些年皇上对他的爱重,追回圣旨也不是不可能。

      沈贤妃叹息:“男人的秉性,看上了就要占有,得不到,就成了心病,一有机会便谋划着反扑……”

      她望着宋秋瑟,神情一时有些复杂。

      宋秋瑟不想再聊太子了,她将桌上的画拿到手里,问道:“姨母,我嫁给他,能帮到你什么?”

      沈贤妃摇头:“傻孩子,你不用帮我,你也帮不了我,出宫找一片清净之地,好好活着吧。”

      最后一句“好好活着”似乎凝结了她满腔的无奈。

      宋秋瑟听得鼻头一酸。

      母亲生前最后一次见她时,是那几年里难得的温柔。

      宋秋瑟猜那时母亲就已经猜到身死的结局了。

      她搂着宋秋瑟的肩,轻言细语道:“人活在世上的乐趣很简单,无非一年四季,昼夜轮转,春日赏花,夏夜扑萤,秋日听雨,冬天观雪……你要开开心心活着,做一个宁静祥和的女子。”

      宋秋瑟低下头,端详着自己细腻如葱根手指,心里弥漫着伤感。

      可惜要让母亲失望了,她做不成一个宁静祥和的女子。

      她已决意陪着沈贤妃在宫里的泥潭里滚一滚。

      春雨细腻。

      礼部将选出来的十六位秀女画像送进东宫。

      李曜倚在软枕上,让人把十六位女子的画像都挂起来。

      他一幅画一幅画的打量着,道:“豆蔻年华,如花似玉的姑娘,倒了什么霉被选进宫当秀女。”

      今日殿内伺候的人是个货真价实的聋哑人。

      又聋又哑。

      李曜反倒成了那个多话的人。

      ——“记得曾经父皇选妃时,也是坚持要选出身民间的女子,不为别的,就图好拿捏。”他缓缓说着:“最后选了我的母后,多好拿捏啊,一个落第书生的女儿,上过几年女学,知书达理,性情温顺,像个玩具一样……”

      忽来一阵风,吹开了窗户。

      哑奴急忙跑去关。

      李曜转头望向窗外,细雨斜飞。

      他低哑道:“她还不来,孤都要选妃了,她可真沉得住气。”

      哑奴关上窗,回到屋子中央,继续跪着擦拭地砖。

      李曜此时思绪是乱的,前一刻还在琢磨选妃的事,下一刻就想起了已经离宫的皇上。

      他站起来:“父皇现在应该抵达汧山行宫了,入夜了……他又该高兴了。”

      哑奴擦地到了桌子下头,磨蹭了片刻,忽然啊啊叫了两声,捏着一个白茸茸的小物件呈到太子面前。

      李曜眯眼弯身:“什么东西?”

      是一个荷包,已经在地上沾了灰。

      一看就是女人的。

      这小荷包用料金贵,样式别致,不可能是东宫女官落下的。

      太子的书房,没有女人能进来,只除了那一位。

      李曜结果荷包,吹了吹灰,扯开了收口的带子,一股甜腻的气息散了出来,里头装的是糖,松仁粽子糖,一个个有棱有角,饱满精致。

      他捏起一枚,凑近眼前,目光深处全是疑惑:“……她吃糖吗?”

      以前似乎没这个喜好。

      他把糖放在嘴里磕了一口。

      哑奴吓坏了,目露惶恐,夺门而出,也不顾外头下着雨,不一会儿,她便一边比划着一边把内坊局的女官拉来了。

      女官孟音掌管整个东宫杂务,是太子心腹之一。

      孟音惊惶不已,进门便问:“殿下,你从地上捡东西吃了?”

      口中粽子糖的甜味还未散去。

      孟音看到他手指上挂着的荷包,双腿发软:“殿下,来历不明的东西怎么能往嘴里放呢,让臣验一下毒吧。”

      李曜打开荷包,捏出一颗糖,递到她掌心里。

      孟音立即双手捧出去,找御医验毒去了,一路上,她心里止不住纳闷。

      太子吃糖本就是件很稀奇的事了。

      更邪门的是,这糖是在书房地上捡的。

      太子书房,只有一个外人踏足过。

      是那名女子吗?

      撷英宫,宋秋瑟一见下雨就烦,夜里的雨声总是扰得人不能安眠。

      她沐浴后穿了一身素纱的袍子,半隐半露,玉骨脂肤,斜靠在榻上等头发干透了再躺。

      宛禾铺好了床榻,瞧了一眼她的胸前,红着脸出去了。

      过了片刻,宛禾取了明日要穿的新衣裳进来,问了一句:“宋姑娘,方才公主让我问你,上次给你的粽子糖合不合口味。”

      宋秋瑟翻过一页书,疑惑:“粽子糖?”

      紧接着她想起来,好像是有一次,李暄妍随手抓了一把糖让她尝,她不爱吃糖,又不愿驳人面子,便收进了荷包里。

      宛禾望着她。

      宋秋瑟一点头,说:“好吃的。”

      其实她根本没尝过,装糖果的小荷包也早不知掉哪里去了。

      一头乌发干了了差不多,宋秋瑟放下书:“睡吧。”

      宛禾往香炉里扔了几片安神香。

      在宫里住了这些日子,底下的人已大致摸清了宋秋瑟的习性,知道她夜里入睡不易,便去领了些安神的沉香,睡前燃上两片,能叫人一夜好梦。

      宋秋瑟从前没试过这香,刚开始用时,药效无比强横,能一夜安睡到天明,只是清醒时会觉得头痛。

      很少做梦,但偶尔也会梦到一些古怪破碎的画面。

      绛红的纱幔被人一层一层的撩起。

      宋秋瑟混沌着,意识到又入梦了。

      一身黑袍的李曜从帐幔后踱了出来,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他嘴唇开合,似乎说了句什么话,但宋秋瑟的头太昏沉,没听清。

      她用力眨了眨眼,道:“你又来啦。”

      像曾经无数个梦一样,他出现了。

      宋秋瑟喃喃道:“许久不见。”

      她挪了挪身子,让出一个位置,拍拍枕头,示意他躺过来。

      他在帐幔外杵了许久,轻轻躺上了床榻。

      宋秋瑟侧着身子,枕着自己的手,道:“你方才迟疑了。”

      李曜仰躺着,将帐幔合上。

      宋秋瑟嗅了嗅鼻子,凑近他的身体:“什么味道,好甜。”

      是甜味。

      她盯着他的唇:“你吃糖了。”

      真是邪乎,睡前才提了一嘴粽子糖,夜里便梦到了这玩意儿。

      梦果然不现实,光怪陆离。

      李曜怎么可能吃糖呢?

      宋秋瑟确认了这是一个梦,安心地枕在他肩窝里。

      李曜抬手捧住她的下颌,低低地问了句:“第几次梦见我了?”

      “记不清了。”她回答。

      他道:“为什么会梦见我呢?你不怕吗?”

      他一开口说话,唇齿间便纠缠着甜香的味道。

      宋秋瑟说:“我不怕你,我想你……”说完这句话,她贴着他的侧脸,轻轻蹭了蹭,然后撑起身子,去捉他的唇。

      李曜闭上眼,回应了她。

      吻对于他们来说不陌生。

      燥热和焦渴在血脉里汹涌肆虐。

      佛说欲最是可怕。

      宋秋瑟在佛前修了三年,也没能摒除欲妄。

      她天生不是修佛的料。

      她就该在欲海中沉沦,做一条不管不顾的毒蛇,将梦中人拉下悬崖,共赴深渊。

      李曜将手扣在她的腰身上,他只要轻轻一弹,就能剥掉这一层素纱,让曼妙的躯体展露在面前,如含苞待放的海棠花一样摇曳生姿态。

      可他不能。

      因为他现在是清醒的。

      也许在来之前,他有过一段时间的不清醒,但一见到她,再混沌的脑子也变得清明了。

      整个帐幔中都溢满了糖的酥软香甜。

      李曜捂住了她的双眼:“睡吧。”

      宋秋瑟说:“我一睡醒,你就死了。”

      李曜道:“我已经死了。”

      宋秋瑟眼睫划过他的掌心,又轻又痒,声音也像羽毛一样,呢喃着:“少悔哥哥……”

      少悔哥哥这个称呼只属于曾经假冒的“裴公子”。

      她念着的,是已经死去了的他。

      李曜轻轻抚上她的后颈,道:“我原本都打算放过你了,你非要来。”

      宋秋瑟抬头看他。

      他往她的颈后用力一点,将昏睡的她放下,推开窗户翻了出去,轻飘飘入鬼魅一般。

      帐幔被风掀起一角,熟睡的人无知无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