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去云深处》祈雪冬眠

12、慢悠悠

　　姜云霭记对她印象并不是很深，只记得长的挺漂亮的，一头被精心打理过的卷发，每天都会画着精致的妆穿着小香装，想来家庭条件不错。

　　但这些事也与她无关。

　　很快十一月到了，早会上许毅表扬了方柔的进步很快。

　　自从许雅雅走后，方柔就搬到了那个工位上，现在已经不和她坐在一起了。

　　姜云霭心不在焉的看着电脑，自从上次回去后，他们的关系缓和了很多，有时候他还会拍一些近期的工程进展给她看。丝丝给她发了一些新的脑筋急转弯，她也会转发过去分享，反正看上去他们还是挺融洽的。

　　会后杜婷给她发来信息，希望她下午可以去接下姜云清放学。

　　她有些不解，姜云清都上高一了，有什么好接的，而且自己下班的时候估计姜云清都放学了。

　　她近期处理的是一个科幻小说的封面，这不是她的强项，晚上回去也在加班。便跟杜婷说，自己下班挺晚的，可能姜云清都到家了。

　　杜婷回她说那好吧，有时间回来吃饭。

　　过了一周，杜婷又联系她说，能不能去学校接一下姜云清。

　　她再三追问，杜婷才说，姜云清入学第一次期中成绩出来了，成绩比起刚入学时掉了三四百个名次，想让她去开导一下姜云清。

　　姜云霭思索了片刻，同意了，提前了一个小时下班去学校门口等姜云清。

　　这所学校是北昌的重点，姜云清虽然是直升上来的，但是成绩一直不错，可以在学校排到前两百名，基本上只要没意外，本科的分数线是已经踩到了。

　　离放学还有十多分钟，校门外并没有什么人，小学部早就放学了，剩下的是初中部和高中部的，也不需要人接送。

　　学校不能带手机，所以她也不知道姜云清多久出来，只能瞪大眼睛看。

　　很快，第一批学生走了出来，看起来还很稚嫩，估计是初中部的。

　　终于在几分钟后看到了姜云清，他有点垂着头，自己一个人背着书包慢慢的走着，神情有点麻木。

　　她叫了一声姜云清，姜云清抬起头左顾右盼，眼睛里全是茫然，正是青春好年华，却比她这个上班族还要垂头丧气。

　　姜云清看见了她，笑着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穿着不太合身的校服，快速的朝她跑过来。

　　“姐姐，你怎么来了。”

　　姜云霭笑着整理下他细碎蓬松的头发：“怎么，不欢迎我。”

　　姜云清垂眸摇摇头，他的眼睛很漂亮，睫毛浓密卷翘。

　　还没等他说话，后面有同学勾了一下他的肩膀，戏谑道：“呦，姜云清，今天你妈妈没有来接你啦，换人了？这个漂亮姐姐是谁呀，也不介绍我们认识认识。”

　　姜云清眼神里露出一丝不耐烦和窘迫，没有理会他们，拉起姜云霭就走。

　　姜云霭想解释下，旁边的同学已经开始哄笑起来，她有点不太清楚状态，只能被姜云清拉着走。

　　后面的同学还在那里大声地说些什么，但是姜云霭没有听清楚。

　　走了一段路后，姜云霭柔声问他：“是因为那些同学吗？”

　　“什么。”

　　“没什么。”姜云霭怕自己误会什么，也不敢直接开口说是杜婷让她来的。

　　这个年纪的小孩自尊心都很要强，过于直白只怕姜云清会有些抗拒。

　　“你今天怎么会来学校。”姜云清对于姐姐能来还是比较高兴的，自从上次中秋吃完饭，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见到了。本来国庆想去找姜云霭玩，但是爸爸说她回白水村了。

　　那里有什么好，交通不便，四处是山，什么都没有，估计信号都是断断续续的。

　　姜云霭淡定从容回答他：“今天下班早，妈妈让我回去吃饭。”

　　路边有一些小摊贩在卖一些小吃食品，很多学生围在一起购买。

　　“你想吃点什么嘛？”姜云霭想起杜婷不允许他吃这些。

　　姜云清无奈的摇摇头，似乎习惯了：“姐姐，我又不是小孩子。”

　　姜云霭心虚的拍拍他的背，让他站直点：“你跟我比，不就是小孩嘛。”

　　从这里到姜家并不远，走路不过十分钟，快到家门口时，姜云霭终于想到了办法：“你想不想去我的母校看看。”提前让他感受一下大学氛围，激励一下他。

　　“北昌大学？”

　　“嗯。”

　　“那妈妈那……。”

　　杜婷对姜云清管的比较严，导致姜云清其实有些害怕她。

　　姜云霭温声安慰他：“没事的，和我出去，妈妈不会说什么。”

　　“那你要来接我。”姜云清嘟着嘴。

　　“好。”

　　杜婷已经做好了饭菜在等他们，姜磊今天有饭局没有回来。

　　“我打算周末带云清去一趟北昌大学看看。”姜云霭夹了一筷子眼前的菜。

　　姜云清偷偷瞟了一眼妈妈，没有说话。

　　杜婷看了他一眼，给他夹过去一筷子青菜柔声的说：“好，多吃点青菜，对身体好。”

　　姜云清落下悬着的心，表情放松下来。

　　饭后，姜云霭依旧待了一会儿就走了，已经立冬了，她把自己捂紧一点。她比较怕冷，却总是期待着冬天，总觉得熬过了冬天，明年就是新的开始，过去的一年就算不如意，也会在新的一年迎来改变。

　　人嘛，要擅长欺骗自己，要不然怎么熬的下去。

　　小区里，广场舞的声音还在回荡，姜云霭对这些阿姨的敬佩之心又多了几分，真是不管什么天气都能够持之以恒。

　　.......

　　周末，姜云霭如约去接他。

　　走的时候，杜婷一直让他加一件外套再出门，姜云清不肯，只肯着穿着毛衣。见他们僵持不下，姜云霭只能出来打圆场，说自己带他基本在室内，不会很冷的。

　　杜婷这才作罢。又问他们晚饭回来吃吗？姜云霭拒绝了说会九点之前把他送回来的。

　　他们很少一起出去，大多数见面的地方都是姜家，在外的他似乎更轻松。

　　姜云清的头发在阳光下有点像棕色，他的眉眼很好看，剑眉下眼睛乌黑深邃，穿着一件宽松的蓝色毛衣行走在北昌大学里。少年白皙光洁的脸颊在阳光下更显俊俏，引得女孩连连回头。

　　姜云霭忍不住笑出声来，他倒是毫不介意。

　　“我觉得你要是上大学应该会有挺多女孩追你。”姜云霭打趣他。

　　姜云清不屑仰着头：“都不用等到大学。”

　　很好，算是进入了正轨。姜云霭顺着他的话引出了正题：“所以这是你成绩下降的原因。”

　　姜云清止住了笑意，把头撇向一边：“不是。”

　　姜云霭没继续追问，毕竟要看他愿不愿意说。

　　刚好走到篮球场，他们两个坐在一起看着球场上奔跑的少年，姜云清的眼神里有一丝羡慕。

　　球滚落到姜云霭的脚下，她捡起球递给姜云清，让他也过去玩一会。

　　姜云清拿过球和他们打了起来，看起来放松了很多，眼睛里都是笑意，亮晶晶的。

　　他的手指修长纤细，骨节分明，因为在运动，显露出浅浅的筋骨。

　　球场上都是恣意的少年，不惧疲惫，乐此不疲，姜云霭舒了一口气，想着怎么让他愿意说出来。

　　姜云清打了一会，出了一点点汗，眼睛湿润润的让她想起来了自己小时候的小狗玩偶。

　　姜云霭带他又去了自己的以前上课的教室，现在周末教室里没人，跟他说了一些自己上课碰见的趣事。

　　中饭是在学校的食堂里解决的，她以前最爱吃五食堂的豆角排骨焖面，叶时雨总是陪她过来吃，她拍了一张发给叶时雨。

　　姜云清没见过姐姐这个举动，还是第一次看她拍这些东西分享给别人。

　　他觉得有点不舒服，直觉告诉他那是一个男子。

　　“你谈恋爱了？”

　　“啊？没有。”姜云霭连忙摆摆手否定，叶时雨还不是。

　　姜云清看着姐姐有点慌张的样子，不似平时稳重，没拆穿她。

　　两人饭后漫步在校园的林荫道上，这个时节，树上都是枯叶，掉落一地，踩上去会发出清脆的声音。

　　姜云清大致也明白了姐姐带自己过来的用意，主动说道：“是因为妈妈。”

　　姜云霭并不太了解杜婷，这些年她们更像是不太熟的亲戚，点头之交。

　　但是她偶尔去吃饭的时候，还是可以看出杜婷对姜云清照顾的很细致，可以说无微不至。

　　“妈妈总是把我当小孩，今早上那件外套，你知道我为什么不穿吗？”姜云清的声音透露着深深的无奈。

　　姜云霭摇摇头。

　　“我已经是高中生了，她给我买的衣服还带着卡通的图案，同学都笑话我。每天放学她都去接我，我已经16岁了，不是小孩子，大家都不需要家长接，只有我。”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但是又太想和姜云霭倾诉。

　　“你知道，同学怎么说我的吗？他们说我是姜宝男。”

　　姜宝男，妈宝男。

　　姜云清的情绪有点激动，声音微微颤抖，他其实很讨厌妈妈这样，但是又怕妈妈难过。自从自己上学，杜婷的心思都在他的身上，没有再出去工作，有些患得患失，但是过度的关爱让自己觉得窒息。

　　姜云霭的心中也很是不好受，似压着一块巨石。

　　她想过很多原因，唯独没有这个。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姜云清，只能用手轻轻抚摸他的背，希望他可以好受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