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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撞邪了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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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怕最怕烟雨蒙蒙,看不清看不清你的身影...”
朦朦胧胧中,祁暮听到隔壁传来一阵歌声。
“往事一幕幕伤心一幕幕,你的眼光你的笑,伴我今日孤独...”
随着音量的逐渐放大,祁暮感觉到那是很熟悉的女声,似乎在哪儿听过。
“烟雨一重重,山水一重重,你的叮咛你的泪...”
“是我心中最痛!”
“是我心中最痛!!!”他嘴巴比脑袋反应更快,情不自禁扬起男高音,跟上了最后一句。
祁暮挣扎着睁开了眼睛,眼前却是一片黑暗。
“大晚上的谁啊看电视还开那么响的声音,都把人吵醒了!”他烦躁地嘟囔着,“还看这么古早的电视,也不知道看到第几集了,唱这歌那肯定是白玫瑰又跟渣男吵架了哇...”
思绪慢慢回笼,祁暮突然脑中一个激灵,他的隔壁是客房,没有人啊,怎么可能会有人看电视!!
而他楼下没人住,楼上才开始装修,更不可能会有人看电视了歪!!
祁暮吓得瞌睡虫都跑得一干二净了,他伸手想要摸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然而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他的胳膊完全无法动弹!!
不仅胳膊,还有腿,还有脑袋,全都动弹不得!!
这可怎么办!!
他被鬼压床了!!!
祁暮瞪大了眼睛,环视四周,周围黑咕隆咚的,啥也看不到。
耳边断断续续还在传来男女对话声...
祁暮屏住呼吸细细听去...
卧槽!!!
不止有电视剧里的台蛙腔,还有其他的陌生声音掺杂其中!!!
这不单单是鬼压床了,还撞邪了歪!!!
祁暮一边大声呼呵着“恶灵速速退散”,一边努力动动胳膊动动大腿,想要感知他们的存在,试图找回对身体的控制权。
然而他的尝试都是白费劲,他的身体依然纹丝不动,而且,而且他发现了更恐怖的事。
在视线熟悉过黑暗的环境后,他发现,他面前的天花板上挂满了巨大的维修工具!!
什么螺丝刀、美工刀、羊角锤的,应有尽有。
而他的身边,在他能看得到的视线范围内,还有一堆他根本认不得派啥用场的工具,躺在他右侧的,是明明在黑暗中可钻头还能闪着光的电钻。
鬼压床加撞邪再加巨物恐惧,天呐,多大的荣耀啊,全给祁暮赶上了。
我一定是在做梦,这是噩梦,我得快点醒来,醒来就好了,欲哭无泪的祁暮这样安慰自己,并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在他念过九十九遍“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之后...
祁暮睡着了。
没错,祁暮他睡着了,感谢祖国给的底气,他在巨型维修工具的包围下,安详地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忽觉周身一阵地动山摇,迷迷糊糊的祁暮被动挪了位,他满怀期待地缓缓睁开他美丽的大眼睛,却发现他更加亲密地贴上了右侧的电钻,那钻头就直直地戳在他的眼前。
祁暮心头一个咯噔,大气都不敢出,就怕钻头戳坏了他美丽的容颜,就算是梦中,也不可以。
可是...
螺丝刀怎么还在啊!
我怎么还不能动啊!!
这到底是什么鬼啊!!!
我怎么还在噩梦里啊!!
我不是都醒了吗!!
你%*¥!
&*#¥!!
%&*@我#*&!!
@#你大爷¥*&%*¥#**#!!!
祁暮嗷嗷大喊着,什么词汇都有,甚至还用上了九国语言,喊到最后嗓子眼都劈了叉,可他还是没能从噩梦中挣脱。
“呼,呼,呼,这***的鬼,压谁不好,压我祁暮,真是***,呼,歇歇,歇一会再骂...”祁暮大喘着气,他在气头上,丝毫没有察觉,自己喊了这么久却一点也不觉得口渴。
可怜的祁暮就这样,休息一会骂一会,实在骂不动了就闭上眼睛睡一会,如此反复,反复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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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了,有事再联系我。”
“嗯嗯,辛苦你啦,拜拜。”
“拜拜。”
谢宏业微微笑着与两名忙得脸蛋通红的年轻女孩挥手告别,她今天的第一项工作总算完成。
这是她第二次帮人搬家,而第一次也是这两个女孩,那次是帮他们把东西从宿舍搬到出租房,这回两人换了更大的房子,所以又找上了她。
会找谢宏业来,倒不是因为她力气够大价格便宜,而是因为谢宏业是个女性,帮忙收拾她们的贴身物品更让人放心,而且谢宏业手脚麻利,规整东西又快又有条理,反而比她们自己收拾更利索。
从整理到打包,再到盯着搬家公司把东西稳妥搬走,最后到新家拆箱检验,直到确保东西都完好无损,谢宏业才会离开。
由于下一场预约时间还早,谢宏业干脆回家休息一下。
谢宏业一进门,就看到端着碗坐在沙发上看着古早肥皂剧吃饭的她爸。
看吧,多完美的人设,维修大仙在这里可是有爹有妈的呢。
她看了眼时间,正值下午两点三刻,而她爸碗里是光面条,配菜却是瑞士卷,边上还有一只啃了一半的水蜜桃,也不知道是什么奇葩搭配。她说:“爸,你这是午饭还是下午茶?”
韦士诚,也就是谢宏业她爸,尴尬笑了声:“早饭吃的晚,中午不饿,索性就晚点吃了。”他放下碗,给电视按下暂停键,问谢宏业,“要不要吃个桃子,刚熟,可甜了,爸给你洗一个啊。”
谢宏业摇摇头:“不用,你吃吧。”说着她去往自己房间,拿了换洗衣物,准备冲个澡。
等谢宏业冲好澡出来,她爸已经吃好收拾好了,茶几上是一盘切好的西瓜。
她爸朝她招手:“天热,吃点西瓜降降火,冰过的。”
这次谢宏业没有拒绝。
“今天去给人搬家,累不累啊?”她爸关切地问道,顺手给谢宏业递了个小碟子吐西瓜籽。
“还好,我主要就是帮她们归归东西,搬是有搬家公司的人搬的。”谢宏业说得轻松,但谁都知道搬家是个苦差事。
有谢宏业的帮忙,不仅大大减轻了她们的工作量,还帮她们守住了钱包,两个女孩可高兴了。
谢宏业连吃了好几块西瓜后,继续道:“两个女孩子挺不容易的,喊来的搬家公司,搬了一半,看她们好说话就想多坑一笔钱,几个大男人尽挑小女孩欺负。”
那搬家公司是房东推荐的,来前说得好好的,价格也划算,来后他们却到处挑刺,不是说东西太多就是说夏天天热很辛苦,总而言之就是想原地起价。
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围着两个瘦弱女孩步步紧逼,可把两人吓坏了。
还好当时谢宏业在。
“然后呢?”她爸紧张兮兮地追问道,“你打他们了?”
“......”
“他们打你了?!!”她爸从沙发上跳起来,上上下下仔细打量自家宝贝闺女。
“爸!我没事,跟他们把话说清楚就好了。”
是的,在谢宏业使出擒拿手过肩摔之后,那几个汉子突然就通情达理了起来,二话不说就是干,搬东西搬得贼快,最后订单完成还给打了折。
“噢噢,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现在的人普遍文化高,好好说话大家都能体谅,赚点钱也不容易呐。”她爸放下心来,他长舒一口气,继而乐呵呵地道,“对了,三单元有一个小妹妹,她说你上次修什么东西没收钱,她不好意思,想请你吃个饭,我把你电话给她了。不过我看她那个害羞的样子,吃饭只是个借口,想跟你处朋友才是真的。到时候你啊穿好看点,吃完饭主动买单,再去看个电影逛个街的,多对人家笑笑,这不女朋友就有了嘛。”
谢宏业越听越觉得无语,她不得不开口打断她爸的幻想:“爸,你想太多了,我也不找女朋友。”
她爸了然一笑:“我和你妈很开放的,你不要不好意思,只要你喜欢,我们都接受,多一个女儿我们也很开心的。”
“爸...”谢宏业无奈地看着他。
“怎么这样看爸爸,是太感动了吗,爸也觉得自己很伟大,养大一个孩子不简单啊,你可是爸爸一把屎一把尿辛辛苦苦拉扯大的...”她爸抹了抹眼角,一股辛酸自心头涌起,奶爸不易啊。
“爸!”谢宏业却再次打断了她爸的辛酸史,她对他做了个嘘声的动作,她低声道,“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啊?你说什么声音?”
“好像有人在说...”谢宏业细细听去,过了会,她皱着眉头道,“退,退,退...”
“啊???”她爸虽然表示疑惑,但还是依女儿所言,屏息凝神,不敢有大动作。
“现在又在说...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她爸更纳闷了,女儿这是在转移话题吗,还转得如此生硬,都开始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了。
又过了会,谢宏业面色冷冽地放下了手中的西瓜盘,她对她爸道:“现在那个人在唱‘日落西山红霞飞’了....”
“闺女啊,是不是你今天干活太累了,都开始出现幻觉了?”
“你没听到这个声音吗?特别吵,特别呱噪,你没听到吗?”谢宏业也觉得困惑,这声音挺大声的啊,就像那个人是跟他们同处一室中。
她爸深知谢宏业的性格,她说有那肯定有,于是他又一次屏住呼吸仔细聆听周围的声音,可他怎么也没听到类似女儿说的那些话。
“没有啊,我只听到了楼上王阿婆刷小视频的声音,你说的那些都没有啊?”
“没有吗...”
谢宏业起身,放轻脚步循声而去,她冷冽的目光一寸寸扫过目光所及之处,她爸也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当她靠近玄关之时,她停下了脚步,她的视线落在了工具箱上。
下一秒,谢宏业毫不犹豫地飞起一脚,工具箱立刻平移到了客厅中央,里头的工具也发出一阵乒铃乓啷碰撞声。
“怎么了吗?”她爸从她背后探出脑袋问她,“你怎么突然踢你的工具箱啊?背后有老鼠吗?”
谢宏业沉默了一下,随后回答道:“没什么,就是那人骂得有点脏。”
“骂得?脏??”她爸更加摸不着头脑了,女儿到底在说啥啊这是。
这时,铃声响起,谢宏业拿起手机一看,该出发去往下一单了。
“时间差不多了,我要出去了。”她对她爸说道。
“哦,好,路上小心。”
她回房换过衣服,穿好鞋,拎起放在客厅中央的工具箱,拿上车钥匙,出门前,她表情严肃认真地对她爸说:“爸,你一个人在家注意安全,不要给陌生人开门,有事给我打电话。”
她爸:“???”来自亲闺女的叮嘱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但女宝爹表示很受用,并乖巧点头:“好的,爸知道了。”
大门合上,谢宏业转过身去的当下,瞬间变脸,她将工具箱提至眼前,面无表情,却隐隐散发着寒气:“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