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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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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仿佛没看出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只是公事公办地对卓玉堂说道。卓玉堂并不肯放过姜或北,他看高遇自然不顺眼,但这不顺眼中又带着畏惧。卓玉堂勉强朝着高遇拱了拱手,道:“我这边还有些家事要处理。行止兄还请先去学堂稍坐片刻,我随后就到。”
“依我之见,对妇人下手,算不得什么家事。身为男子,如果恃强凌弱,实在有违道德,何况她是你的妻子。”高遇淡淡说道,眼中确实不可置疑的笃定。
卓玉堂愣了一下,道:“她犯了错,我便是惩罚她又与你何干?这天下那条律法哪条道德准则规定了我不可以教训自己的妻子。高遇,我母亲固然叫你教导我,不过与你无关的事你最好别管,免得惹祸上身。”姜或北趁着两人说话的空当飞快逃了出去,卓玉堂不甘心要去追,被高遇挡下。
“玉堂兄弟,走吧。”
卓玉堂再去看姜或北已经没影了,暂且按住心头这口恶气,道:“走吧。”
做完卷子,高遇守着卓玉堂评卷,便评便问,不知不觉竟已到了日暮时分。卓玉堂喘了口气,道:“好了,做完了吧,你该回去了。”
“玉堂兄弟的水平我已了解了,这便去向卓夫人回话。”
“喂,你可别在我母亲面前乱说话!”卓玉堂眼神飘忽,强装镇定。被高遇那冷冷一眼瞥过来,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高遇嘴角难得带了笑意,却未达眼底,道:“玉堂兄弟害怕我说什么呢?”
“你心里清楚。”
高遇未曾再理会他,甩袖而去。
卓玉堂回到院子,气势汹汹踢开姜或北房间的门,见姜或北坐在窗边看书。他走过去,捏着姜或北下巴,厉声道:“你说,秦姗妹妹现在何处?”
“夫君从何处得知的消息?”姜或北并没有打算隐瞒什么。她脸上的手掌印还没有消散下去,尽管涂了药,却依然明显。
卓玉堂道:“这么说,果然是你!姜或北,你好大的胆子!”
“不是我,夫君要是不信,可以和我到婆母面前对质,一问便知。秦姗妹妹的事,婆母比我知道的清楚,相信她一定能够为夫君解惑。夫君之前说过,便是迎了秦姗妹妹进来,依然对好好对我,我相信夫君绝对不会食言。我绝对不可能做出伤害你们两个的事情。”姜或北说着眼睛里淌下一串眼泪,卓玉堂看了果然犹疑起来,道:“真的不是你?”
“果真不是我。”
“少爷、少夫人,夫人身边的嬷嬷来了,说是请你们过去一趟。”小蝶说道。
姜或北整理了一番,用粉轻轻压盖红肿的脸蛋,只是肌肤娇嫩,压上去便疼痛发痒,她忍不住嘶了一声。卓玉堂道:“何必遮盖?叫我母亲见了,你正好告状。”
“我与夫君一体,为何要告夫君的状?我只盼夫君不要误会了我。”
卓玉堂低了头,见姜或北已经整理好了,只是印迹到底不能完全遮盖,他抬起手轻轻触了一下姜或北的脸颊。姜或北没有躲闪,眼睛看向卓玉堂,似有星辰在其中明灭闪烁。她温声道:“夫君,走吧,婆母还等着我们呢。”
“好。”
一路上卓玉堂变得沉默,姜或北没有戳破什么。她知道卓玉堂信了她了。秦姗一事,固然有她在其中推波助澜的作用,但整件事的操控者本来就不是她,而是爱子心切的卓夫人。不知卓夫人这么晚了,叫他们过去又是为了什么。
姜或北跟着卓玉堂,心里想着即将面临的事情。
厅堂内灯火通明。姜或北发现高遇也在,另外还有秦姗以及那日赏花宴上出现过的卓夫人的故人之子。秦姗看起来没什么大碍,巴掌大的脸清减了一些。
“母亲,这是要做什么?”卓玉堂原本打算过来问一问秦姗的事,没料到这么多人都在,倒不是什么开口的好时机。何况失踪的秦姗也在,就更没了必要。
“今天有一件喜事。那日不是办了赏花宴么?我故人的孩子,名叫罗兴的,正巧来府上拜访我,他对秦姗一见钟情,私底下跟我提了多次。我又问了秦姗的意思,秦姗也是愿意的。罗兴的家人不在此地,我算是他的长辈,秦姗呢也是住在我卓府多年,算我半个女儿。所以,我今天来请大家做个见证,将这桩婚事定下。秦姗家中亲人单薄,我便作为长辈送她出嫁。”
卓玉堂听完顿时急了,道:“秦姗妹妹怎么可能愿意?这人来历不明的,秦姗妹妹怎么会同意嫁给他?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
“什么误会?为娘知道你和秦姗感情好,到时候多帮她添箱也就是了。再说了,秦姗就在这里,愿不愿意的,你问问不就知道了?”
秦姗点了点头,道:“我愿意的。”
不知卓夫人用了什么法子,竟然叫秦姗应了这法子。不过那罗兴看起来家世不错,大约也是个不错的选择,秦姗许是知道与卓玉堂相守无望才出此下策。
卓玉堂满脸不可置信。一是为了爱人的背叛,二是对自己的怀疑。一直以来,他都觉得秦姗爱自己爱得要死不活、非他不嫁的。前些日子还深夜互诉衷肠,怎么才几天的光景,说变就变了?他心中一股郁气挥散不去,一字一顿对着秦姗道:“秦姗妹妹,可是当真的?”
秦姗咬了咬牙,道:“婚姻大事,岂可儿戏?自然是当真的。秦姗在卓府多年,承蒙夫人和少爷关照,衣食无忧长到现在,又得夫人怜悯,愿意亲自送我出嫁,秦姗感激不尽。”
“喜事,大喜事。秦姗你先回去吧,我这边着手安排你的婚事,你安心待嫁便是。”卓夫人说道。
卓玉堂后退一步,姜或北见他脸色惨白,生怕卓玉堂气急攻心出了什么问题,她上前一把扶住卓玉堂。卓玉堂有了支撑,反手握住姜或北的手,姜或北没有挣脱开,只能让他握着。他力气很大,看得出来是强忍着情绪。
没人注意到高遇的目光落在两人紧握的手上。
“夫君,没什么事的话,咱们先回去。”姜或北低声道,又对卓夫人说道:“母亲,夫君身体初愈,我先带他回去休息了。”
“好,你们去吧。”
回去后,卓玉堂跌坐在椅子上。姜或北忙活着又请了大夫过来替他把脉,这可是她在卓府的保命神,千万不能死啊。大夫开了安神的方子,姜或北让小蝶立刻去煎药。
“对不起,是我错怪你了。”卓玉堂说道。他拉着姜或北的手不松,姜或北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道:“夫君先把我的手放开,我去给夫君倒杯热茶来。”
卓玉堂手松开,姜或北浅浅呼了口气,转身去倒茶,递给他。“夫君不必自责,你和秦姗妹妹打小的情分,自然不比外人,我是能够理解的。今天事发突然,夫君缓一缓,我陪着你。”
卓玉堂忽然一把抱住姜或北,道:“我只有你了,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吧?”姜或北尽量说服自己不露破绽,顺从说道:“你我夫君,是要相守百年的,我怎会离开你?”她拍了拍卓玉堂的肩膀,劝慰道。
“我想去找她问清楚。”卓玉堂说道,“我还是不信秦姗妹妹会这么冷血。”
姜或北心中焦躁,方才秦姗是有卓夫人盯着,她也不知道卓夫人用了什么手段才叫秦姗配合。要是卓玉堂私底下再与秦姗见面,还不知她会说些什么。
“夫君,万万不可。”姜或北说道。
“为什么?”
姜或北道:“夫君错怪我这件事,我本来不想再提,但是夫君要去找秦姗妹妹,我不得不说出来了。其实婆母那日叫我过去,是因为知道了秦姗妹妹深夜探望夫君的事,婆母认为我纵容包庇你们二人,所以罚我去跪祠堂,在祖宗面前好好反思。夫君恐怕不知,我们这院子尽在掌控之中,我们的一举一动根本不可能逃得过夫人的眼睛。这是其一。”
“原来那日是母亲罚你跪祠堂,是我鲁莽,只顾着发泄怨气,竟然没注意到这一点。对不起。”
姜或北又道:“其二,秦姗妹妹先已经与罗兴有了口头上的婚约,夫君再私下见她,恐怕不合适。弄不好,传到罗公子的耳朵里,还会引起他对秦姗妹妹的猜忌。”
“还有呢?”
“这其三,我觉得秦姗妹妹的决定也并不是一时兴起。俗话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我是小门小户出来的,说话俗气了些,夫君莫介意,总之是这么个道理。秦姗妹妹为着夫君,也等待了很久了,这女孩子的年华统共也就那么些年,要等婆母松口让你们再一起还不知要多久。既然遇到了罗兴,模样周正,家中殷实,想必也是秦姗妹妹权衡之下做出的决定。夫君非要质问,不仅没有结果,反而徒增伤心。”
卓玉堂沉默了许久。这晚已经夜深,卓玉堂不肯走,竟是想歇下的意思,他说:“一闭眼总想到一些往事,要是有人陪着,或许会好很多。”
姜或北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她斟酌了一下,犹豫要不要趁着这个机会拿下卓玉堂。反正她迟早都要走这一步棋的,早晚都要。只是看着卓玉堂的脸,她又陷入了犹豫,感情上对卓玉堂的排斥让理智终究没能占据上风。
她含笑道:“我不希望和夫君在一起是现在这种情况。等到夫君真心爱我的那一天,再说吧。”她拉了卓玉堂的手带着他起身,将他轻而易举地推了出门,然后将门合上。卓玉堂几乎是神魂颠倒,直到站到门外看着紧闭的大门才清醒过来。
他摸了摸鼻子,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