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昆仑】解语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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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月速度太快了，众人都在来不及反应，只见殷红的液体瞬间在沈珩的一袭红衣上蔓延，染透了衣衫，红的骇人！
沈珩单手撑地，咬牙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只觉得此刻背上火辣辣的疼。纵然此刻明明是春风和煦，她却只觉得心里发寒，浑身都逐渐变冷……
沈瓀来不及思索，瞬间冲了过去，见沈珩面无血色，嘴角逐渐流出鲜血，她双手止不住地颤抖，满眼心疼地想将沈珩扶起，怎料沈珩已没了力气，竟瘫软在沈瓀怀中！
“阿珩……”沈瓀的眼泪止不住的落下，她没想师尊这次竟下手这般重。
“沈时韫！”
苏楹上神气愤拂袖，上前质问道：“你是疯了吗！？她是你的亲女儿！你和淮璟唯一的骨肉！你还真能下得去手啊！”
时韫上神一改往日做派，忽视好友，负手而立，快速转身，语气森然的说道：“将她带回无量峰闭门思过，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放她出来！”
“孩子不懂你和淮璟的感情经历，你同她好好讲就是了！你这般严苛无情，日后你定会后悔！”
日后定会后悔么……
时韫上神不语，可藏在衣袖里的手止不住颤抖，心里也宛如刀绞，她大概已经后悔了……
“小瓀，你快带小珩回去疗伤。”
苏楹上神拿出一个紫色的琉璃瓶，那是她先前担心沈时韫在外受伤，提前给她备下的药，没想到竟在此时派上了用场。
把药瓶交给一旁手足无措的傅司珏后，苏楹上神拉起身后的苏怀安，冷冷开口。
“时韫上神当真好大的威风，这昆仑神宫我怕是待不起了！”
说罢，苏楹上神牵着苏怀安的手拂袖而去，沈晏虽然无奈频频回头，却也无可奈何。
沈珩强忍疼痛，透过浸湿的眼帘看着沈时韫的背影，她想等沈时韫一句话，就一句也行，可沈时韫却一言不发，头也不回的往浮光殿走去……
沈珩悲痛，一口鲜血吐在地上，便直接晕了过去。
看着沈珩如此，沈瓀双目微红，看着地上那些的被瞬间染红梨花，心被揪的生疼。
“师兄，照顾好阿珩。”
沈瓀的语气中听不出来情感。
她抬手擦了擦挂在脸上的泪珠，便把沈珩交给了傅司珏，起身寻着时韫上神的方向去了。
“小瓀，你去作甚！”
傅司珏焦急的声音从沈瓀身后传来，她可依旧步履坚定的往浮光殿走去。
“给阿珩讨个公道！”
“不是！师尊正在气头上！你疯了么……”
傅司珏一边低头看着怀里的沈珩，一边冲着那渐行渐远的一袭青衣大喊着，恍惚间只觉得她衣袖上那片片猩红闲的格外刺眼，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
是了，无论是自己的师尊还是师妹，这昆仑神宫的女子，当真是一个赛一个的不好惹……
浮光殿被布置的十分简雅，全殿以鲛绡作饰，以白玉铺地，四周引一水渠环绕，又以上好的羊脂玉白玉为柱，就连唯一的案几也是温润而泽的和田玉雕刻而成。
乍看，这浮光殿让人觉得清冷，可细看又会发现这撑起淡青色的琉璃瓦顶的白玉柱子上，都精雕细琢着梨树，柱子底部更是以黄金雕刻而成的兰花饰之。梨花与兰花皆灿然的开着，栩栩如生，为这殿里添了不少生气。
微风拂过，莹白的鲛绡随风轻飘，在阳光下流光溢彩，格外夺目。
如此美景之下，沈时韫却一袭白衣，负手而立于案几之前，任由青丝被风吹乱，也丝毫不去理会。
沈瓀努力平复着情绪，低声问道：“师尊……你当真不会心疼阿珩吗？”。
言语间她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眼中骤散升起一层水汽……
不是畏惧，是打心底里替沈珩委屈。
“师尊为何不说话……”
沈瓀低头看着腕间的不染，心里五味杂陈，她不明白，她那慈眉善目待她如珍宝的师尊，为何总是对阿珩这般冷心冷情，就好似如今她所拥有的一切都像抢了沈珩的一般。
沈瓀咬唇克制着情绪，抬头看着不语的沈时韫，可脑海中逐渐浮现出初到昆仑时的情景……
明明当初的沈时韫不是这样的。
那时沈时韫抱着小小的她去到了傅司珏的清玄殿，想向沈珩和傅司珏介绍自己，可她当时实在太过年幼，初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心中甚是胆怯，于是一直抱着沈时韫的脖子不撒手，说什么也不肯下地，一遍遍的在沈时韫怀中摇头。
沈时韫一边柔声哄着她，一边带抱着她在偌大的清玄点走了几圈，给她拿各种点心，逗她开心。待她放松了，便开口给她介绍，“这是傅司珏，你阿珏师兄。这是沈珩，是我孩儿，你叫阿姊也可。”声音亲和宠溺，却并未将她放下。
而后，当着沈珩与傅司珏的面说她是自己的义女，也是亲传弟子。
那天月色朦胧，四周仿佛飘荡着氤氲的雾气。清玄殿中却是亮如白昼，硕大的夜明珠散发着柔和光芒，称的沈瓀肤色晶莹，更加白皙惹人怜爱。
小小的沈瓀受不了更深露重的昆仑之巅，便轻轻打了一个喷嚏，往沈时韫怀里蹭了蹭。
沈时韫见状，立刻将自己的裘衣披在了她身上，为她悉心系好，还轻柔的摸了摸她的脑袋，更是嘱咐傅司珏稍后准备几床厚的床褥送去浮光殿。
浮光殿，昆仑神宫宫主的寝殿啊！
可惜那时沈瓀不懂，一脸懵懂的低头看着站在一旁的沈珩和傅司珏，奶声奶气的叫着“阿珏师兄好”，“阿姊好”。
“小师妹好，以后师兄罩着你。”
傅司珏一袭靛蓝的绸衫，上面用银线绣着精致的龙纹，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墨发用玉冠高高的束起，剑眉星目，手中握着一把白玉为骨的扇子，同身散发着鲜衣怒马的少年气。可细看他的眼睛却发现，那双墨色的眼眸宛如一池平静的湖水，波澜不惊。
沈瓀用力的点了点头，目光却落在了一声不吭的沈珩身上……
那是的沈珩也是一袭红衣，用雪白的丝带束着青丝，一半披散，一半束缚，全无配饰，只腰间一条蹀躞闪着银色的光，着实惹人注意。她表情淡漠，半依着傅司珏，风姿皎然。
她们就这样静静的互相看着彼此。
小小的沈瓀当时不明白她明亮的眼眸中藏着的什么样的情感。
直到后来，她长大些了才知道，那种情感是——羡慕和渴望。
羡慕自己被沈时韫抱在怀里，柔声地哄着。
渴望自己也能得到娘亲的疼爱，哪怕是只有半分。
可纵是自己这些年一直被沈时韫疼爱有加，沈珩却也只有羡慕，从未有过嫉妒，待自己也是如同亲姊妹！
“是想用不染同为师打一架吗？”
沈瓀的思绪被叫了回来。
“你也觉得师尊错了？”
沈时韫开口，声音中透着疲惫。
“师尊……”沈瓀行礼，言语之间不卑不亢，“阿珩顶撞师尊是她不对，理应受罚。可您知道，她只想要一个答案而已。”
“……”
“师尊，她只是不解您为何……”
“为何舍弃她？”沈时韫突然转身。
看着转身的沈时韫，沈瓀哑然。
原不是她不想回头，是她早已泪流满面……
这天下哪有娘亲不爱自己的孩子呢？打了沈珩她自然也是心痛万分！
沈瓀不敢置信地快步走向沈时韫，将她扶住。
“她太像淮璟了……”
沈瓀小心翼翼地伸手替沈时韫拭去眼泪，静静等着她说下去。
“越看小珩我便越觉得愧疚！若我当时没有告诉淮璟我已有身孕，那淮璟或许可以和我战至最后！”
沈时韫双手掩面，晶莹的泪水顺着她的指缝缓缓流下，“这些年我总在想，哪怕最后还是一死，至少也是死在一处，总好过如今这副模样……”
从前，沈瓀从傅司珏的言语中猜到过淮璟上神是为何自爆元神的，只是这答案从沈时韫口中说出时，沈瓀还是免不了震惊。
原来，这世间当真有爱是不惧生死，愿意以命相护……
“师尊，淮璟上神定然是不想让您牺牲，他是希望您好好活下去……”连同你们的孩子……
“可我不想！”
沈时韫蓦地抬头，双目泛红，满眼泪水，“我若知道他会舍命护我，就算是死！我也绝不会告诉他！”
听着沈时韫这话，沈瓀心跳似是漏了一拍，当年若她的阿爹阿娘也是如此，那自己是不是就不会被……
沈瓀苦笑。
暗自嘲讽自己这不切实际的幻想，做了这么些年的清冷神仙了，怎么还有那凡尘俗世的欲望呢……
“淮璟上神一定很爱您……”
似是察觉到沈瓀的异样，沈时韫轻擦眼泪，柔声问道：“可是想起你的至亲了？”
沈瓀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随即粲然一笑。
“这才是我的师尊嘛，那么温柔和蔼。方才师尊一动怒，可是吓坏我了呢！”
她乖巧地依靠在沈时韫肩头，撒娇的说道：“动怒伤身，所以师尊日后可否少动怒，也对阿珩这般心平气和些？我与阿珩也长大了，我们可以一起去寻淮璟上神。”
沈时韫抬手抚摸着沈瓀，几欲张口，却还是咽了回去。
她，也想同沈珩心平气和，可她不懂……
这些年纵是这些年历经人间百态，可她还是不懂如何做一位称职的阿娘。
“师尊是担心吗？”
“……”
“我师尊是六界顶好的师尊！样貌人品修为皆是最好的！凡是师尊想做的，皆可成功。所以，若是师尊想做一位母君，自然也是信手拈来！”
沈时韫被沈瓀夸的眉眼逐渐带了笑意，可依旧不知如何作答。
只做母君吗？她更想如凡人一般，做个好阿娘。
“阿珩是您与淮璟上神的唯一的孩儿，若是淮璟上神在昆仑，想必他定然希望您与阿珩都好好的。”
见沈时韫没有抵触，沈瓀轻柔的覆上了沈时韫的手，温柔而又坚定地开口。
“师尊莫要忧心，就如同您当年问我一样，不怨，亦不恨。”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昆仑】解语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