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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相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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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欢不渡,白茶不予,我在等风,也在等你。
在民宿稍作休息,当然不是休身,而是休心。
顺便打了几个电话,特别是和陈陈叮嘱,自己有要事,无紧急请勿联系。
确保今日再无他事,确保此行顺风顺水。
时近下午,车行至貌似私人住宅的院旁,民宿老板说这条幽径过去,有且暂时有这么一户人家。
环抱于群山之中,幽翠于林木之间。
行至将近,车速放缓,车窗下摇,这路过之处,好像就是昨晚所见之景。
那桥,那树,那景。
再次肯定了目的地的正确性,萧慕那惶恐之感又开始攀升。
倒也不能说是惶恐,只不过是自我无限放大的忐忑不安。
忐忑不安的人,看这下午三点可能是午休的时间,觉得还是不妥。
万一栀夏正跟老师在休息怎么办?
但貌似栀夏说过她没有午休的习惯。
自己这么过去会不会不合时宜,要不要再等会儿?
这么停着是不是有些显眼?
要不要倒回去?
自我困扰的人,正在灵魂自省。
…………
“乖乖!”
“在!”
正在洗菜的栀夏,正在默默观察昨晚小酌的那罐酒,大约还剩一半的量。
现在用稍微断片的记忆,怎么想,也不可能是老师说的三十多度。
绝对不可能!
自己这先天加后天的酒量!
能忘记昨晚白素贞的事!?
绝对比姑姑喝的那五十二度的牛二,只高不低!
正在质疑度数的人,忽然听到师母的召唤,一边答应着一边涮了涮手,探出头去。
栀夏很喜欢师母叫自己乖乖,好像川渝的老人家,叫起小朋友们乖乖来,有种暖人肺腑的温情。
“还是老地方,挖点折耳根回来呗。”
“好嘞。”
“别忘了鼻塞。”
师母一边逗着自己的乖乖,一边从未忘记其实栀夏是不吃折耳根的事,那简直是发自灵魂的抵触。
但是要让这小姑娘知道,自己或是老赵去挖,肯定又不高兴的撅嘴。
“好嘞。”
栀夏对师母的“自觉”,那是相当的欣慰,师母和师傅都已年至古稀,原本做饭什么的都是师傅的工作。
奈何师傅此次修养,就是老腰老腿歇菜了。
人啊,不服老不行,他们又不习惯家里多个保姆,这本欲请人住家的师兄,只能隔海兴叹,同时对这本来相看生厌的师妹,感激涕零,难以言表。
是的,栀夏和这位师兄,可谓是相爱相杀。
老来得子的老两口没有外人所说的溺爱,反倒是相当的严苛,这让赵司君同志对于后来的得宠的小师妹,可谓是不平衡久已。
当然,都不过是年近相仿的孩子,独特的相处之道罢了。
互相找茬也好,互相拆台也罢,或是专业上的机锋,都是生活中不能多得的巧遇。
两人都知道这看似水火不容的相处模式,不过是想让四海为家的一行人,联系的更密切罢了。
赵司君,常年在各地辗转,为了流失的文物,这各国博物馆的,咱无法追回,民间的总得回家嘛!
顾得了国家大义,就全不了小家情怀。
就像很多人说的,他们也是在打一场仗,一场不见硝烟的战争。
奈何父母妥协许久,都还是只允许了一周一次的保洁,这还是栀夏劝的,暂时无法尽孝的师兄,只能仰仗师妹的照拂,并对此感恩五内。
栀夏揪了两个纸团,塞住其实早上起来还没有缓和鼻炎的鼻子。
这鼻炎就早起发作,直至晌午,其实嗅觉都是失灵的,但也遭不住这物理攻击。
鱼腥草的威力太强了!
用栀夏的话来说,就是那种刚从深海里打捞出来的鱼,还是死鱼,生嚼鱼鳞的味道。
无法明述,只能意会。
准备拎上师母诗情画意的小篮子,准备被去挖挖那自己避之不及,却又在这云贵川无处不在的折耳根。
实话实说,对于折耳根,也就是那颇具药用价值的鱼腥草,栀夏是真的深恶痛绝的,洗的时候都能被恶心到,来此十余年,也无法与之共处。
不过这小篮子真好看,还是老两口有生活情趣。
“嗡嗡嗡”
“喂,冉哥。”
这篮子近在咫尺还没到手,电话就来了。
“夏夏啊,周五回来是吧?”
“也可能是周四晚上。”
“哎,你不要急,抽空去趟山上,肖师傅帮咱找的古籍,顺便带回来。”
“收到。”
原来还要去山上,原来还要见肖道长,自己就说怎么没人羡慕自己呢,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倒不是说研究所的同志们不喜欢肖师傅,而是吧,肖师傅稍微有点点唠叨。
嗯,可能不止一点,偏偏他们这群人大部分社恐,又不好意思不和肖师傅聊聊。
…………
古有云“青城天下幽”,作为道教发源地之一。。
青城山分布着大大小小十多个道馆,有的经千百年时间琢磨和风霜洗礼,历经重建或是周折,依旧傲居于幽翠之间。
“蜀山西南千万重,仙经最说青城峰。”
环列36峰,108胜景,诸峰环绕状如城郭。
人文景观与自然景观在青城山和谐相融,共同渲染青城之幽。
道教是华夏子孙自己创造的,土生土长的宗教,而成都,正是中国道教的发源地和早期传播地。
在道教诞生以前,古蜀就已有上千年仙道流行的历史。
古蜀时期,青城山被称为神仙的居所,曾是蜀王祭祀天地山川的圣地,也是蜀民心目中的神仙之山。
《列子?周穆王传》记载:清都、紫薇,天帝所居也。
青城山原名“清城山”,汉晋典籍中多见“清城”之名。晋人常璩撰《华阳国志?蜀志》,也称“清城山”。
公元724年,清城山发生佛教寺庙和道教寺观之间的地盘纠纷,官司打到唐玄宗那里,730年唐玄宗在判断了两教的纠纷后,下诏将青城山的“清”字“去水为青”,并立御碑为证。
故而清城山在此之后改名为青城山,并沿用至今。
晋代以后,青城山的道教渐盛,极盛时有道观70余处。
隋唐时期,道教受到统治者的重视,尤其是唐朝统治者崇奉道教,从而使道教发展进入一个鼎盛时期,青城山的道教尤其兴旺。
道教由神仙说演绎而出,促成了成都人“逍遥自在,行云流水般,安逸似神仙”的生活态度和休闲的生活方式,对成都城市文化个性和特色的形成有着重要影响。
而之前所说的肖道长,就是自己老师的朋友,老朋友。
也是那古稀之年,不过健步如飞,栀夏叹自己所不及,学识也渊博,之前也是教授级别的院士。
不过夫人中年过世,看淡世俗,随之避世。
其实唠叨的就是让他们这些就坐久爬甚至久跪的人,多养养生,多活几年。
老师在此定居,环境是一方面,老友也是一方面。
嗯,明儿找时间去吧,这肖道长也姓肖呢,不过此“肖”非彼“萧”,以前没觉得,这一有联系,或是自己有心了,就何处不相逢啊。
芊白干净的手,又像那小篮子伸过去,但是吧。
“嗡嗡嗡”
这次,栀夏接电话的手却有些停滞。
这来电之人,是萧慕。
是那这两月不见,只有文字交流,并甚少听过声音的萧慕。
咳,栀夏眼睛瞟向院儿里坐着竹椅正在摘菜的的师母,这突然就有些耳尖发热。
咳,于是乎,默默拎起小篮子,默不作声的开了门,走了出去,又觉不妥,往师母的反方向徐徐挪了些。
只是吧,掩耳盗铃的人,紧张之余多的小动作,还是没能逃过师母的慧眼如炬。
“喂。”
“喂。”
都是彼此所想念的,或者是记忆中的声音,山间溪谷之声一下子都安静了,静的只能听到彼此都不知如何开始的下一句。
好在,萧慕是蓄谋已久的,也在反复的自视中,已打足了勇气。
萧慕倒是没有折返,只是相较原本近在咫尺的距离来说,稍微往回退了些。
退了些距离,以便给自己更好的思考余地。
思考的结果就是,秉承着中国人的八大美德之一,来都来了。
没有计划的不期而遇,说不定就是最合时宜的恰逢其时呢?
自己这犹犹豫豫的,真是三十年都不曾见过的胆怯。
于是乎,萧慕觉得文字不够,思索片刻,电话已至。
但是吧,一听到魂牵梦绕的声音,还是暂时的断片了一下,就一下。
“很意外?”
“对,挺意外的。”
“惊喜就行,别是惊吓。”
“嗯,惊喜。”
是的,再如何的文字交流,也不及声音来的真切,也无法传达声音带给人的震动,这人还是那样的清隽,说话都是。
“那,如果我说,九月的时候,我有演出在成都,是不是有空可以来看?”
“一定。”
萧慕还在循序渐进,听到这肯定的肯定,心都漏了一拍,好像是乐谱中的静止符,一瞬静心,也坚定了自己此刻就去见面的决心。
是的,栀夏肯定了自己,肯定看了感情,就没什么好避讳的,没什么好委婉的。
人生短短几个秋,要学会惜福。
何况萧慕跟自己所想的一样,从不做不合时宜之事。
不急迫,不慌张,不紧逼,不给予自己压力。
人难免做到事无巨细,但萧慕已一直在努力,知道自己对感情上的不安,就不会步步紧逼,不会急着让自己做什么决定,会给彼此空间,会做事留余地,会顾及方方面面。
这就很好,起码对栀夏来说,心门就算打开,也需要时间的疗愈。
打开了栀夏心门的萧慕,在这语气铿锵的肯定声中,终于是放下了所有的迟疑和忐忑。
“上次的现场直播我也在鸣月那里看到了,很帅。”
“……谢谢,那得好好谢谢鸣月。”
“谢过了,现在鸣月还说那蛋糕吃得受宠若惊的。”
萧慕心想,那不过哪儿到哪儿,这婚礼必须主桌的排面,可谓是自己进步的极大助力。
咳,又想的远了,这眼跟前的才关键。
“但我觉得九月的成都,还是太遥远了,我觉得你昨天拍的那座桥,白天看起来也很美。”
“?”
栀夏还没有彻底醒酒的脑子,一时之间恍惚了。
“车又坏了,可以来接我吗?”
萧慕站在车外,终于说出了这句话,哪怕不是自己所设计的,却似曾相识。
风在吹,人在等,情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