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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客串 ...

  •   衡卿面色不悦,却被南见凝掐了下胳膊,他立即闭嘴。
      南见凝不急不恼,淡然一笑:“我天资有限,拿奖封后是没希望了。不过,我看你很有天分呢,也衷心祝你能找到势均力敌的爱情吧。”
      嘴长在别人身上,想说什么就说,这两年闹下来,南见凝自觉比以前豁达多了。她不会任人欺负,从前她是那种你骂我我会还口你打我我会还手的性子,但是现在她只觉得这蹦跳撒欢的小姑娘不值得她亲自去掐架,有点掉身份。
      南见凝此次客串总共就三场戏,一场是男主角少年时期被屠村,几乎流尽浑身的血爬到姑射山,初见小弥山;一场是成年后的男主角与小弥山在月光下的一吻;一场是小弥山被魔女的罗睺箭射中,身死魂归姑射群山时,扬手触碰山火灰烬的场面。
      初见戏在雾雨蒙蒙的清晨,月光吻和孤身殉道都是夜戏,导演声情并茂地给南见凝讲了一遍,最后来了个“南老师你是原著,你要实在理解不了可以自由发挥”!
      这可真是区别对待,别看这个导演年轻,但是导戏的时候特别严厉,然而此人是南十七的书粉儿!所以,南见凝一个来玩票儿的圈外人,意外地得到了导演的独家温柔。
      当然,南见凝来履行拍摄合同是次要的,主要还是期待一下送子观音显个灵!
      衡卿嘴上不问,但心里大概有数,知道他离家以后南见凝肯定又往医院钻了好几趟,这女人犟起来真是十头牛都拉不住,关键南见凝表面温温柔柔地不跟你说狠话,实际上却是那种要么听我的要么滚的独/裁性子!
      因为从前吃过让步的大亏,所以她如今行事更加强硬。
      衡卿真是尽了最大努力,但在孕育新生命这种事儿上,爹能发挥的作用实在是太有限,毕竟这玩意儿不是靠拼量就能成功!
      清晨这场戏要趁早,小松三点多就把他们叫了起来!南见凝险些没起来床,一照镜子发现自己眼睛还有点肿。
      化妆师一副明白人的表情,拿了冰袋给他们敷眼睛,这一敷,两个人都清醒了。
      做过基础护肤后,化妆师正要开工呢,导演顶着个大黑眼圈过来了:“小弥山是神女,神女要经得起高清镜头的考验,妆面一定要清透,要有自然美,我们这部片子没有滤镜,别到时候让观众狂吐槽,哇,神女卡粉了!哇,神女睫毛苍蝇脚!”
      化妆师特意又打了个手电筒叫导演过来看南见凝的皮肤:“哎哟,那您可拣着了,南老师皮肤还真不错,有这好底子,绝对一眼惊鸿!”
      做完妆造接近五点,南见凝这个红衣神女的造型倒是真漂亮,竖起的发髻还能给她提一提身高,衡卿一身破烂血衣倒是容易,南见凝忍不住吐槽:“你这少年长得也太着急了,谁家十三四岁的孩子有两米长!”
      衡卿脸上满是特效伤口,听了这话不紧不慢地接着:“我没有两米长,我只有一米八……九。”
      小松在边上偷偷提醒:“哥,你资料上是一米八八!”
      导演突然过来撂了一句:“资料没用的,大家都知道你一米九二!”
      南见凝拍过康力的宣传片,也拍过《赛博朋克与江湖》,大概知道怎么走戏,很快就进了状态,毕竟初见这场戏她连走都不用走,就站在那里等着衡卿爬过来,然后问他一句“你来我姑射山所求何事”就完了!这个时候小弥山还是无牵无挂的小神女,她连表情都不用琢磨,就吊着自己那张冷脸就行!
      关键是衡卿卡了好几趟,一段山石路爬了好几遍,早知道就不用道具去做烂衣裳了。
      烟雾蒙蒙,衡卿又一次在山石路上艰难地爬着,双手十指鲜血淋漓,他抬眼望向前方,雾气迷蒙中似乎飘动着一片红色,“卡”!
      妈的,又NG了。
      导演教训起来:“哎,风无渡,我终于发现你的问题在哪里了,你现在眼睛里不能有光!你现在是个被人屠了满村的小趴菜,命都要没了,几乎流尽了全身的血爬到姑射山,你此刻快要死了,你眼睛里怎么可能有光!”
      “你现在半死不活的,眼里要表现的是前路迷茫,能不能活都是问题!此刻连复仇都还没想到呢,你满眼希望之光这情绪就不对啊!”
      “风无渡,你现在是一个快要死了的废柴,不是去迎接从娘家回来的媳妇儿!你见到小弥山那一刻,眼里也应该是一片混沌!都要死了,哪儿还有精神瞳孔地震!”
      导演点的到位,衡卿一下子明白了之前的问题在哪里,这一条顺利通过,南见凝那句带着点凉薄气息的台词劲儿劲儿的,把个不问世事亦正亦邪的神女气质展现得特别到位!
      换机位、换景别又拍了七八遍,这场戏才算过去。
      导演满意极了,这就是传说中的灵气!一点就透,老天爷喂饭吃的典型!这不是科班出来的就有这点好,虽然不懂表演技巧,但天生擅长带入情绪,又能迅速剥离!
      南见凝在片场看了一天别人的戏,屠杀戏群像表演真是个技术活儿,拍戏也着实不是什么轻松工作,衡卿混在一堆死人里头灰头土脸地跟人对词儿。
      徐若枫抓紧时间刷了个存在感,满脸崇拜得就快瞪出来星星眼特效了:“衡老师,你这段台词又长又多,你背得好熟啊,情绪饱满,都不用后期配音了,这么专业。”
      衡卿头都没抬,翻着剧本冷冷道:“演戏背台词不是基本功么,你这么夸我,倒让我觉得自己不要脸了。”
      众人神色各异:“……”
      衡老师是生气了吧?

      到了晚上,南见凝换妆造拍月光吻和孤身殉道。
      月光吻虽然是夜戏,但场景是在一棵合欢树下,这场戏连台词都没有,就是两个人倚着树亲了一下。
      道具组找到一棵开得最盛的合欢树,还安排几个人上去撒花,毛茸茸的花朵在月光下翩然而落,真景就是美的人心旌摇曳的。风无渡一身青蓝长袍,小弥山散了发髻垂着一条松松散散的长辫,穿着一身靛蓝与胭脂红相搭的艳丽衣裙!
      周围一圈工作人员,简直都要凑到人身上去了,南见凝忽然听见有人问了一句:“借位吗?”
      导演也不知道是哪个憨皮问的,简直都要气笑了:“人家真夫妻拍吻戏还用借位?”
      南见凝这回的确紧张,衡卿轻轻地握了握她的手,凑到她耳边安慰道:“别紧张,你就当他们是元宝和呱呱就行了。”
      南见凝努力平复心绪,这个场景远中近特都要拍,顺利的话也得来个十几遍,这要是再不停NG的话,不得来个一百多遍?关键孤身殉道那一场也得赶着今夜拍完!
      那边的场景布置从中午就开始了,现在还没弄完,她如果掉链子的话,那可就太丢人了。
      南见凝有一点强处是许多人羡慕不来的,她只要想做什么就会立刻进入状态,哪怕机器怼着脸也能视若不见,一秒摒弃一切压力,全力以赴!
      合欢树下微风轻动,空气里弥漫着些许甜味,眼前只有衡卿的脸,成年后的风无渡俊朗无双,两只眼睛里满满的都是他爱慕的姑射神女小弥山,小弥山初尝心动滋味,把这份感情视为上天最圣洁的恩赐。
      风无渡垂首,小弥山微微仰头,两个人轻轻地触碰了下对方的唇,合欢花飘然落下,一个轻如蝶翼的吻水到渠成。
      “哇哦,太美了,太美了!”
      “一气呵成,真爱无敌!”
      月光吻走戏顺利,众人欢快地转场到小弥山孤身殉道的场景,烟火师正在检查最后的设置。
      这场戏没有战斗场景,风无渡没有见到小弥山的最后一面,他赶到姑射山看到的就是小弥山在漫天野火中身死魂销的最后一幕。
      所以,中箭、倒地、伸手向天触摸飞扬的灰烬,就这几下子拍了就完事儿!
      导演摄影出身,尤其强调质感,南见凝的战损妆化得特别有诚意,发髻犹如打过群架被撕扯了一样,脸上手上的擦伤以及血口子近乎狰狞,衣衫上的裂口、污血、灰土真跟死人坑里爬出来的似的。
      虽然这造型实惨、血腥,但凌乱中又兼顾了审美,孔雀蓝、朱砂红与雪白色的衣裙伴着血色翻飞,碎发拂面而过,如孤雁掠过冬日里萧瑟的大泽,孤寂悲剧的氛围感瞬间拉满。
      小弥山中箭后被威亚拖动着摔落在地,落地后翻滚几圈才躺平。
      南见凝一心想着赶紧拍完不要耽误大家收工,简直是一秒进状态,完全没有一丝顾虑,摔完很快就到了躺平的戏份。
      盛夏时节本来就热得人发懵,周围的烟火烤得她浑身冒汗,南见凝仰望夜空,看到了漫天星子,她脑中突然闪过外婆的脸,都说离世的人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守护凡间的亲人,那外婆是哪颗星呢?
      伸出去触碰灰烬的手,在颤颤悠悠中似乎触碰到了久违了的温柔,南见凝不敢眨眼,生怕那一瞬就会忘记外婆的脸,双目逐渐迷蒙,直到流下一滴连自己都未曾发觉的眼泪。
      她沉浸在突然的怀念里一时失神,耳边突然响起导演的嚎叫:“小弥山不要跑神儿,保持情绪,保持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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