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梦我》梅识雨

52、赶人

　　秦钟在这耽搁了一天又一天，每天早早就来炸鸡店打卡，一份套餐能呆半天，中午要是没事也接着在这吃。试探着给边飞雪帮忙被拒绝之后也不恼，笑眯眯回到自己的角落打开电脑开始办公。
　　看看得叫人牙痒痒，但是又无可奈何。
　　边飞雪已经由最开始的担心变成了麻木，本意无论如何也要带着鹿子搬家跑路的想法在风平浪静下暂缓下来。
　　她始终有一种预感，秦钟最终还是要走的。
　　他没有把自己在这里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就是最好的证明。

　　人来人往，经常来炸鸡店的小朋友们都亲切称呼边飞雪为小江姐姐，在这里谁都不知道她的原名，就连工作签的那份不正式合同上面也是“江岸”。
　　边飞雪忙忙碌碌偶尔没关注到秦钟的行动，不知道他已经用一根炸鸡腿换了旁边小学生的情报。
　　“小江姐姐就叫小江姐姐啊，这是她的名字。”
　　“不对不对，不是名字，小江姐姐姓江，她就让我们叫她小江姐姐了。”
　　几只小手暗搓搓摸到秦钟的餐盘中，鸡米花一会儿就被分完了，鸡腿则给了那个告诉他具体消息的小胖子，小胖子圆圆的眼睛笑眯成一条线。
　　“嘿嘿，谢谢叔叔。”
　　“叫哥哥吧。”
　　“可是你看起来很老了哎，跟我爸妈差不多。”
　　“……”

　　又一天傍晚，边飞雪下早班，老板娘也知道店里总有个高大帅气的男人总是在边飞雪上班的时候蹲点，故而来店里也勤快了很多，看到时总会在背地里给边飞雪一个暧昧的笑。
　　鹿子如临大敌，每天晚班都会来接她，虎视眈眈拉着边飞雪回家，看着秦钟的身影消失在她们视线中才放心。
　　但是白班就不行，边飞雪下班的时候鹿子还没下班，从她那车间到炸鸡店也得大半个小时。
　　她就拉着边飞雪的手不断嘱咐，让她下班就赶紧回家，千万不要被那个看起来长得很好看的男人拐走了。
　　边飞雪：……
　　“你可别不信，也就是现在的治安好点了，换以前，经常有小孩子被拐呢，你虽然不是小孩，可年轻漂亮，风险更大。”
　　鹿子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亮晶晶的，看得边飞雪心热，好心提醒对方比自己年龄还小时却换来“攻击”，两人笑闹成一团。

　　这个早班趁着鹿子不在，天时地利人和，秦钟抓住了边飞雪的胳膊，此时他们刚刚走过转弯，前方是一个奶茶店和小公园。
　　边飞雪皱眉：“做什么？放手。”
　　“我们谈谈吧，好吗，很快的。”
　　秦钟一直不敢轻举妄动，可现在的形式由不得他不加快动作，家里已经在催他回A市了，他想把边飞雪带回去……
　　边飞雪这次没有拒绝，“我们是应该好好谈谈，你成天来店里也不是个事儿。”
　　虽只有老板娘很高兴，现在秦钟都快成店里一景了，甚至还有专门来看看这个小姐妹口中的帅哥呢，小城镇就丁儿点大，一有消息隔天就能从城东传到城西。

　　边飞雪刻意避开了奶茶店，示意秦钟跟上到小公园的座椅上，虽说是小公园，也就三条鹅卵石小道，周围种了些灌木丛整，排了些长椅。
　　“你想说什么？”
　　在秦钟的印象中，边飞雪从来都没有这么直切主题过。
　　“今天谈完了你就走吧，现在你这样做让我很困扰。”
　　她叹气接着说，眼睛看向远方，“我在这里挺好的，你也应该有自己的生活，不管是白曳还是谁。”
　　秦钟说：“你以为我跟阿曳有什么，所以这三年都不联系我，是吗？”
　　“不然呢？”
　　“事实已经摆在面前，现在说这些好无聊啊，好无聊啊，秦钟。”
　　“鉴于以前，我们谁也不欠谁什么。”
　　边飞雪的头发被吹得乱七八糟，声音也在空中散开了。

　　秦钟没接她的话茬，等了一会儿平复下心情才继续说。
　　他没有忘记今天自己的目的。
　　“飞雪，他们叫你小江姐姐。”
　　“你，你改名字了？”
　　边飞雪也没有解释前因后果，笼统点点头敷衍过去。
　　“总要有新的开始。”
　　“A市那边，已经解决完了，你不用担心。”

　　“……”
　　“要是不想用这个名字的话，也可以改回原来的。”
　　这对边飞雪来说很有诱惑力，但橄榄枝是秦钟抛出来的，她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接住，反而在思考，秦钟说这话的潜意思。
　　最坏的结果就是，他知道自己的出身的不堪，是个母不爱父不亲的私生女。
　　秦钟扶了一下眼镜，声音很轻地说；“A市这几年变化很大，你想回去看看吗？”

　　这些天他在炸鸡店并不是什么事都没干，这不借着那位下台的机会秦钟还是查到了当年发生的事情，断断续续地串联到一起。

　　说完之后秦钟很安静，目视前方，在期待一个微茫的希望。
　　他听见边飞雪开口，“不了，我在这里挺好的。”
　　“就不回去了。”
　　在A市所有的一起，作为边飞雪所有的一切都被她放弃了，这个决定并不是多么难下，三年前就已经有人给她做了选择。
　　天上的云都暗了，边飞雪站起来打算跟秦钟告别。
　　“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你也快点回家去吧，A市肯定也很需要你。”
　　至于他们两人，早就应该到此为止了，好在为时不晚。

　　边飞雪从秦钟的视线中彻底消失了，等那个过于纤薄的身影不见之后男人猛地站起来，神经质往前走两步后停住，许久未动。

　　只是第二天一大早边飞雪收拾完开门，第一个到达的竟然还是秦钟。当时她的笑就落下去，闷着脸扭头就回到店里。
　　对死死皮赖脸的秦钟采取完全的漠视。
　　后者竟也不在意，一如既往。

　　“阿姨不催你吗？你没有工作要做？”
　　自那天之后，秦钟就习惯性跟着她到小公园，然后目送她离开，边飞雪数次想要发火赶人，出于种种考虑又强压下去。
　　“那些不重要。”
　　“嗤——”边飞雪正色道：“抱歉没忍住。”
　　“你的学业还没有完成，毕业证也还没有拿到……”
　　“我已经不需要了。”
　　边飞雪不耐打断他，还没继续说话就听见鹿子呼唤自己的声音。
　　“你快回去吧，在这里，也没意义。”
　　她并没有被别人监视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