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扮反派白月光后我逃跑了》俞汀

25、Plant twenty-five suns.

　　难道，是奶奶家出事了吗？

　　希宁想竭力冷静下来，然而手指不受控制地开始抖动，滑了下接听键没划开，希宁又滑了一次。

　　苏沐言一向温柔的语调此刻听起来有些滞涩，像被落石阻碍的流水，他道：“希宁，我在长清村，你快回来吧。”

　　“我今中午注意到，奶奶好像生病了。我看到奶奶好像咳血了，你别担心，可能只是肺出血。我在这等你，你回来我们就带奶奶去医院......”

　　希宁攥着手机的手越来越紧。

　　上辈子，她在慕家住了很久。
　　等到发现奶奶咳血，已经是肺癌晚期了。

　　原来这么早，奶奶就已经出现症状了吗？
　　为什么要一直瞒着她？！

　　她该怎么办？
　　对了，系统！

　　希宁：你不是说，只要我成功攻略反派，奶奶就不会死吗？你前几天不是刚对我说过，反派对我的好感度已经接近阈值了吗？奶奶为什么还会生病？！你说啊！

　　系统：【对不起。】

　　对不起？
　　什么叫对不起？

　　希宁：你什么意思？

　　系统：【对不起宿主，我骗了你，这个世界真正的女主角是你，你的任务是拯救反派。但之前的宿主已经失败多次，因为没人愿意拯救与自己无关的人，为了这次任务的成功，我利用了你最在乎的奶奶，对不起......】

　　希宁：你骗我，你怎么能骗我？！我那么相信你？！

　　系统再没有声音。

　　比希宁的脑子先反应过来的，是希宁滚烫的眼泪。
　　上辈子，她哭泣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出来，都是在医院里。

　　怎么办？
　　女生因为蹲的太久，刚站起来脚步有些虚浮，跌跌撞撞往外跑去。

　　希宁顾不上去车站坐大巴，正想打车，一辆出租车停她面前，希宁忙坐进去：“师傅，麻烦去长清村。”

　　“好嘞。”

　　上辈子已经经历过一次的事情，如今再一次，希宁还是一点都无法冷静下来。

　　司机似是看出来什么，安慰道：“姑娘，你别着急，车到山前必有路，很多事情都看命。”

　　希宁何尝不懂呢，很多事情都是命。
　　她只是感慨，为何奶奶那么善良，上天还要这样对待她？

　　车上，希宁和导员请了长假。
　　又和曲思思说明了情况。

　　最后给慕溪柠打过电话去：“你现在就去岑家吧，把东西都带走，我不会再过去了。”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那边挂断电话前，慕溪柠隐约听到一句“师傅你在这等下，待会我们去医院。”

　　*
　　岑家偏院。

　　惠袁和岑晏一起看着慕溪柠轻车熟路地进了客厅，笑着说：“我爸妈回国了，我得回家了，承蒙照顾。”

　　惠袁连忙去帮忙搬行李：“哎呀，客气什么，都是一家人，我来帮你嫂子。”

　　“惠袁，不必。”

　　惠袁停下，愣着回头。

　　晏哥怎么了？
　　难道和嫂子吵架了？

　　岑晏只冷声问：“她人呢？”

　　慕溪柠装没听懂：“啊？谁啊？”

　　“你可以选择不说，我也可以自己查。”

　　慕溪柠有些害怕，但想到希宁那边的情况，犹豫半晌，还是说：“具体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她好像在医院。”

　　*
　　车行驶得又稳又快，希宁付好钱，就跑下车。

　　苏沐言守着奶奶坐在院子里。

　　希宁想稳住心神，可还是崩溃地跑到奶奶面前，颤声问：“奶奶，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啊？身体不舒服，为什么不告诉我？”

　　赵桂竹对自己的身子有数。
　　不告诉希宁，一是不想让她去倾家荡产救自己这个老太婆的命，不想耽误希宁过上好日子；二是，她也累了，想去找丈夫和儿子了。

　　希宁一把拉起奶奶：“走，你跟我去医院，我们去医院检查。”
　　奶奶拗不过希宁，苏沐言同她们一起前往医院。

　　医生没检查就有数了，让希宁做好心理准备。

　　不过也不要太担心，毕竟还没做进一步检查。

　　希宁的手都在抖，尽管早已预料到，可希宁还是哭了。

　　她以为经过两辈子，自己会坚强些，可面对生老病死，她依旧那么懦弱。
　　她没有像此刻这么痛恨过系统，甚至有些痛恨岑晏。

　　如果不是系统，她会陪在奶奶身边，会发现奶奶的异常，或许结果不至于到如今无法挽回的地步。
　　就算不能改变最后的结局，起码，她能多陪陪奶奶。

　　苏沐言也看到了结果，任何语言，在生死面前都太过苍白。

　　他将几乎跪倒在地的女生扶起，克制地隔了一段距离拥住。
　　没办法做更多来安慰，只余无尽的心疼。

　　希宁哭到几乎脱力。
　　*

　　岑晏和惠袁赶到医院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娇小的女生被男子亲昵地拥在怀里，看着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惠袁一拳砸在墙上，气急：“草！岑风！我就说，一定是他安排嫂子到你身边来做眼线的。”

　　岑晏掉转轮椅。
　　惠袁忙追上，“晏哥，你别着急，别走啊，嫂子和他肯定就是朋友，嫂子喜欢的人是你啊。”

　　但他劝不动岑晏。
　　也没人比岑晏更清楚，希宁从来都没说过喜欢他。

　　原来她喜欢岑风。

　　他努力为希宁找了那么多接近他的理由。
　　原来是因为这样。

　　她喜欢岑风。
　　她喜欢别人。

　　既然喜欢别人，又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地留在他身边？

　　希宁意识回笼，撑着墙远离苏沐言：“谢谢你啊，班长，很晚了，你先回去吧。”

　　“希宁，我还是留在这吧，你一个人我不太放心。”

　　希宁由他去了，留在原地抹干眼泪，想了很久。

　　结果最终还是到了最坏的情况，却不是因为她攻略反派的任务失败了，而是因为这一切原来都是彻头彻尾的谎言。

　　上辈子，奶奶想保守治疗，但按照她的要求，在医院进行化疗，此后就是无尽的痛苦。
　　经过了几个月的折磨，奶奶还是离开了。

　　她如今有两百多万积蓄，若是用来治疗是足够的。
　　可这辈子奶奶的情况，竟然比上辈子还要糟糕。

　　医院用了几天的时间，从里到外全部对奶奶做了检查。

　　肿瘤已经扩散到心脏、肝脏、大脑，最后一天检查骨造影结果出来后，马医生告诉她：“骨头上也已经出现了癌细胞，已经是晚期中的晚期了，我们没办法进行手术和化疗了，癌细胞不可能彻底根除，只能通过药物控制，进行保守治疗。”

　　希宁：“没有其他可能了吗？”

　　“家属还是尽量隐瞒病人为好，让病人心情愉悦一些，或许还能活一年时间。”

　　“情况最糟糕会是什么样？”

　　“可能撑不过三个月。”

　　“好，谢谢医生，我知道了。”

　　希宁回到病房，不愿意让奶奶看到自己的眼睛。

　　赵桂竹对自己身体有数：“宁宁，别瞒我，是肿瘤吧？”

　　希宁想说不是。
　　瞒着她，或许心态上会好一些，治愈的可能也多一点。

　　她不想离开奶奶，奶奶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宁宁，别骗我了，奶奶有权利知道，这是奶奶自己的身体。”

　　“是……肺癌。”

　　“多么严重了？”

　　她难受到呼吸顿挫：“晚期。”

　　“好，奶奶知道了。”

　　希宁还是没忍住：“我不是说了，让你不舒服及时告诉我，我带你来医院吗？你怎么非得自己忍着，现在这样让我怎么办？”

　　“宁宁，我知道，你已经全知道了。你长得和你爸妈很像很像，他们第一次来找你，我就认出来了。”

　　“他们不是我父母，我只有你这个奶奶。”

　　“说什么傻话呢？自从他们来修路，给我卡让我照顾你，我就觉得他们心里是想对你好的，我也就放心了，宁宁有人照顾，我就放心地去见你爷爷和爸爸了……”

　　而且，赵桂竹也很清楚，人各有命。
　　她不愿意去化疗，花钱还受罪，该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
　　她走了，希宁才能放下这里，去过更好的日子。
　　她活的日子也够长了，也想许章和许砚他们父子俩了。

　　期末考试希宁没有参加，她线上办理了缓考，请了长假。
　　也来不及和岑晏他们告别，岑家的东西她一件都没拿，就离开了京市。

　　拿到一大堆药物，除了按时去医院检查，就可以离开医院回家了。
　　希宁带奶奶出了院。

　　她们祖孙二人在长清村过了无比安宁的一周。

　　希宁没心思和任何人联系，关掉手机，安心陪伴奶奶。

　　*
　　另一边。

　　张齐乐和惠袁把岑晏围住。

　　他的腿好了。
　　竟然出乎意料地好了。

　　张齐乐一个手刀打了惠袁脑袋上：“嘿，小果，你这小子医术这么厉害了？竟然这么快把晏哥的腿给治好了？你神医啊！”

　　惠袁摸了摸头：“张哥，我那最后一个疗程的药还没用呢，晏哥就突然好了，我也很奇怪。”

　　张齐乐：“算了，管它怎么好的呢，这好了就是个好事啊。阿晏，这下你不用担心了，勇敢去追爱吧。”

　　惠袁附和：“对啊，晏哥，你的腿都好了，可以去找嫂子了。”

　　“她不喜欢我。”

　　张齐乐：“不喜欢又怎么样，强取豪夺的事你做的还少吗？我可没见过你瞻前顾后地，婆婆妈妈的想这么多。管这么多干嘛，先把人哄到手再说啊，多少先婚后爱的典型。”

　　岑晏没反应。

　　惠袁：“可是晏哥，你怎么确定嫂子不喜欢你呢？再退一万步说，不管她喜不喜欢你，她绝对不喜欢岑风，岑风那个贼眉鼠眼的模样，谁能看上他？”

　　“她不喜欢岑风吗？”

　　张齐乐：“按照我的经验来说，我也觉得不喜欢。”

　　*
　　系统：【宿主，对不起，我没办法让你去拯救反派，只能利用你的奶奶，我……】

　　希宁一个人坐在湖边听水声。
　　长清村原本只是山村，由于十几年来雨水颇多，填满了凹地，成了一大片深湖。

　　她笑了笑：刚开始，我确实恨你，现在，我甚至有点感谢你。

　　系统：【真的吗？为什么？】

　　希宁：虽然你骗了我，但起码，我还没有彻底误入歧途，我也不想因为救奶奶，去骗一个无辜的人。何况，岑晏他本身就够可怜了。

　　系统：【哦，对了，宿主，你已经完成了第一阶段的任务，反派对你的好感已经达到了阈值。你们两个人都会得到惊喜的奖励，奖励不定时发放，请注意接受。】

　　希宁笑了笑，没往心里去。

　　三天后希宁又去超市买了一大堆东西。

　　女生正拎着油和一箱牛奶往小电驴上放的时候，大塑料袋里的一袋圆筒饼干咕噜噜滚到了马路对面。

　　希宁没空去捡，先把手里的东西放好。

　　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她听到熟悉的声音：“希宁。”

　　系统：【啊哦，怎么办？是反派吗？他找上来了。】

　　希宁无声叹气：看起来是这样的。

　　系统：【可是女主不是已经回去了吗？为什么反派还会找到这里？】

　　希宁：不瞒你说，我也很想知道，或许是来找我算账的。

　　系统：【还有，他的轮椅呢？】

　　希宁：他的腿好了吗？突然就好了吗？怎么回事？

　　希宁只庆幸自己戴了口罩和头盔，而且穿着一件促销条纹上衣和白色短裤，压根看不出来一点慕溪柠的影子。

　　她沉下嗓子，换了个与慕溪柠甜美清脆的声音不一样的声音：“这位先生如此年轻，想必是认错人了吧，我没见过你，毕竟我已经三十多岁了，离异，还有对龙凤胎呢。”

　　她说起谎来不眨眼，岑晏气笑了，“是吗，需要我帮你摘下头盔来吗？”

　　青年话虽这么说，动作却轻柔，把手里的饼干放进她车上的袋子里。

　　希宁觉得没辙了。
　　索性摘下头盔和口罩来。

　　那双桃花眼依旧很明亮，刘海被汗水打湿，粘在额角，显得有些狼狈。

　　而岑晏一离开轮椅，并且腿行走如常人，就更显得清风霁月。

　　希宁挫败地垂眸，眼见他还在步步紧逼，少女不得已示弱：“好吧，岑公子，我知道了，你是来找慕溪柠的对吧，虽然我们俩长得很像，但是你再仔细看看，我不是慕溪柠，你找错人了，回去吧。”

　　男人挑眉，声音是从未见过的缱绻，又带了无奈：“希宁。”

　　她无奈继续解释：“我知道，你喜欢慕溪柠啊，可我……”
　　可她不是啊，还要怎么说岑晏才能听懂？

　　希宁想扭动车把离开，奶奶还在家里等着她呢。

　　青年却一个疾步，跑在电动车前，拦住女孩子。

　　希宁无奈停车，“这位先生，你到底想干什么？”

　　岑晏跟她对视，“希望的希，安宁的宁，没喊错吧？”

　　希宁猝然抬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