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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疼吗 ...

  •   年时雪此番有些尴尬,一来这儿并不是年府,她做不到主人一般招待,二来这个时候能进来的必是圣上授意,所为肯定是为了刺客一事。
      兹事体大,说到底还是叫人紧张的。
      好在洪臣礼显然并没有打算坐下细聊,待她起身便就开门见山:“小姐回答在下几个问题即可。”
      “好。”

      她的嗓音叫洪臣礼沉默了一下才重新开口:“抱歉。一会……小姐拣重点写。”
      年时雪这才莞尔,引着他于桌前坐下。
      涉及案件,洪臣礼习惯性抬眼一扫,锐利的目光吓得秋茗噤声,接着,在自家主子示意下才反应过来,赶紧告退出去。
      青天白日,年时雪却是第一次与一名男子这般对坐,执笔的手有些不稳,只努力维持着镇定,眼观鼻观心地静静等着他问。
      半晌也没等来第一个问题,她终于悄悄抬眸探去。

      “小姐刚刚回京?”
      突然的出声叫年时雪笔尖一抖,目光中道打了个转回到了纸页上。
      “是。”
      “归来多久?”
      “约才几日。”
      “刺客与你说过什么?”
      “……”年时雪斟酌了一下,却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那刺客说的是左相夫人都看好的小姐,不可能没用。可这话叫她这般赤条条说于眼前陌生的男人听,实在难以启——笔。
      喉头微动,她张了张嘴:“他说……”

      低哑的声音叫男人眉心一挑,洪臣礼微微低头,以为是自己没听清。
      年时雪左袖中的手指紧扣,迎上他凑近的脸,刚刚鼓起的勇气瞬间又憋了回去。
      她终是没继续,只迅速在纸上写:“他误会我与相府的关系,以为拿我做人质有用。”
      洪臣礼没等来她开口,片刻垂眼看向纸上的这行字,复又想起韩漠冬席间啧啧有声关于苦命鸳鸯的重新定义,心下了然。

      写完这句,年时雪想到这是他的差事,实在不好这般模棱两可,正欲抽纸再解释,忽闻那人又问:“如此,小姐与相府的婚事,定了吗?”
      嗯?
      她错愕抬首,便就又瞧见了那双眼。
      男人的眼并不秀气,是最为沉静也最为冷锐的模样,刚刚也是这一眼,叫秋茗胆寒。可年时雪看过去,却只记得当晚这双眼看下,犹如神祇俯眉。
      她轻轻摇了摇头。
      “在下明白了。今日叨扰,还请小姐好生休息。”罢了,男人起身。
      手中的笔还饱蘸了墨汁,却已经没有了用武之地。
      鬼使神差的,年时雪在男人要离去前突然伸手。

      胳膊上是小心的力道,洪臣礼将将动作的身躯一滞,转首瞧见少女忐忑至极的脸已经红透。对上他视线,少女慌慌张张地收回手,又抽了一页新纸,写得并不齐整,匆忙极了。
      “疼吗?”
      写完这两个字,年时雪小心看他,只是这一次,她没敢碰他,单是目光落在他的右臂上。
      跟着她俯眼,男人略微将右臂往后一背:“医过了,不疼。”

      小姑娘似是松了口气,晕红的脸也稍有回转。
      洪臣礼又瞥见那脖间的白纱,刺眼极了。
      “你呢?”他问。
      应该很疼吧?那些刺客是深宫里养出来的死士,出手狠极了。

      年时雪摇头,想起来又写:“本来疼,现在好多了。”
      又是几笔,她补了两个字:“谢谢。”
      男人颔首,也不知是否领情。
      临走之前,他忽而道:“小姐方才的字,在下需要留作证据。”
      这自然无可拒绝的,年时雪立刻躬身拿起递过去。

      洪臣礼接了,而后,复又俯身。
      年时雪不察,眼见着他将那最后一张谢谢也一并掳走,虽是困惑,却也不敢多问,想必是要比对字迹吧?又或者是他来问话一事不能叫旁人知晓。
      将人送走,秋茗才战战兢兢进了门:“小姐,那洪尚书好凶啊。”
      她还没从洪臣礼刚来的那一眼中缓过来神,认真地评价:“我听说,这手上沾的血多的人,会自带煞气,就连野兽什么的见了,也要绕行的。我看这洪尚书,就是如此。”
      年时雪伸手点她脑门,没叫她接着胡说。

      这之后,年时雪又在宫中休养了数日,喉间的外伤已经好了,白纱揭去,只是嗓子仍旧不能正常发音,只能做简短的回应,再多,就艰难了。
      不过,这倒不是主要的。
      她这般情形,一直住在宫中总归不是事儿,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住在后宫,久了难免叫人闲话。
      只是,该如何出宫,却是个难题。
      她是圣上留下的,理该是再由圣上开口才能出去。

      那日洪臣礼来过之后,刺客的事情也不知查得如何了。
      到头来,竟然只能干干等着。
      年时雪想要送信出去,叫父亲与圣上开口,不想这信刚刚拟好,便就等来了圣驾。
      这无疑是个惊吓。
      她这个京都第一美人之名,得来有些血腥,其意本也铿锵,可偏偏这美人二字引人遐思。莫说这后宫里那日赶来探望的妃嫔们,便就是年时雪自己,也有些后怕。
      她此番留在宫内,说是养病,实则配合调查。
      但是不明就里的人,哪里会这般想呢?

      她不知该如何迎驾,还是宫人提示下,才忙不迭跪到了殿外。
      “起来吧。”帝王的声音爽朗,带着笑意,“听闻年小姐身子大好,朕心甚慰。”
      “谢……陛下。”她哑着嗓子谢恩,心下提着,依着秋茗才得站稳,不敢直视龙颜。
      “倒是朕考虑不周,好在有韩卿提醒哇。”帝王又道,“本是好意,你看看,险些办了坏事。”
      韩……韩侍郎?
      年时雪抬眼,这才发现黄袍之人身侧,还立着两道人影,不比韩侍郎,那人只是沉稳陪在一边,并未开口。
      “陛下日理万机,微臣替陛下分忧,也是应当。”韩漠冬嘻嘻笑着,“再者说,微臣也是刚巧宫外碰见年主事,年大人思女心切,微臣这才斗胆替他一问。”

      帝王又瞧了年时雪一眼,不知想起什么,有些愣住。
      不过一息,他便复又挥了挥手:“既如此,韩卿替朕送送年小姐吧。”
      “微臣领命。”
      “洪尚书。”
      “臣在。”
      “你随朕,再逛逛。”

      “微臣(民女)恭送陛下。”
      年时雪再起身,就对上韩漠冬拢手瞧来的目光,不觉退了一步。
      相顾无言,韩漠冬终于咳嗽了一声:“你那婢女,收拾东西真慢哈。”
      “……”
      “哦,我忘了,年小姐现下不好说话的,也罢。”韩漠冬百无聊赖地又环了一周宫苑,悄摸道, “其实,我没在宫外遇着你爹。”
      “???”年时雪终于看回他身上。
      只见年轻侍郎神秘兮兮地龇牙一笑:“是我家尚书大人提醒我的。”
      “……”
      “他这人吧,不长嘴的,有事儿都是推我上,哎呦,真是过分。”

      这人说话真假不辨,年时雪不敢当真,只抿唇施了一礼,权当谢意。
      谁曾想这韩侍郎根本不是个按常理行事的,八竿子打不着地跟着又问了一句:“所以你究竟跟那施淳安,定下婚约没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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