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罂粟的宠儿》秋水微澜

21、无法逆转

　　白羽闪身到窗边，挑开一道帘缝，小心地观察窗外的动静。这正是黎明最黑暗的时候，整个圣浮里亚死气沉沉地沉睡着，安静中弥漫着说不清的诡异气氛。白羽的嘴角勾起了微笑，重新掩上窗帘，拍了拍插在腰间的银色□□。

　　刚回到府邸，李晨钰就迷迷糊糊地睡过去。手忙脚乱了一阵，知道只是吹夜风着凉了，他才放下心来。于是，七夜月毫不犹豫地下了逐客令，将他赶出了李晨钰的寝室。

　　领着他去房间休息的是那个叫做安琪的侍女，看样子应该是平日晨钰身边亲近之人，年轻貌美，活泼热情。这时，这年轻女孩慌慌张张地去而复返，脸上尽是恐惧。

　　“白先生，你快点收拾好东西，我送你离开圣浮里亚！”

　　“为什么？”白羽眉头一挑，环手抱胸，盯着面前的脸色苍白的侍女。他看得出七夜月眼中的不友善，也肯定她会马上就有小动作，这不？已经来了。白羽看着安琪的眼神有点儿看戏似的冷漠。

　　“请你一定要听我的话。你不走，会害死少爷的！”安琪急了，苦苦劝道，“你一定希望少爷好，对不对？”

　　“你的话是什么意思？”白羽听出了言外之音，却故意说，“凭什么要我相信你？胆敢通风报信，你不怕那小丫头不放过你？”

　　安琪一愣，才想明白白羽说的“小丫头”是七夜月，面色有一瞬间的尴尬，可马上一脸焦躁地道：“少爷平日对我很好，我不希望少爷痛苦。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未知的事物，是你不知道的。”

　　白羽失笑了：“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我是不知道的，你倒是给我说说。”

　　安琪道：“我说你也未必相信。总而言之，你马上就得走，为了少爷！”

　　“你不说清楚我是不会走了，而且会留在这里查清楚事情的真相！”白羽冷冷地威胁道。虽然不屑于去为难一个女人，可是这时为了李晨钰什么也顾不上了。

　　安琪急得快哭了，看着无动于衷的白羽，才跺跺脚走到门边，小心翼翼地探头看了一眼门外，说：“白先生，我们的主人……不是人类！少爷在她眼里就和玩具差不多，高兴了当然宠着护着，不高兴了他就什么也不是！晨钰少爷太善良，主人一直不喜欢他的性子，最近少爷总想着要找你，主人已经很不高兴了，刚才我出去，听到主人和杜维希大人商量着怎样让少爷杀了你。主人疯了！她认为少爷只要亲手杀了你，就会变成她希望的那样！怎么可能？这只会毁了少爷！”

　　白羽听了，心脏几乎停跳，口中却依然无动于衷地道，“晨钰是什么人我不清楚？她叫晨钰杀我，晨钰就会杀我？”

　　“可是……可是……”安琪急得猛跺脚，“可是少爷已经被主人同化了！只要他饿狠了，一定会杀了你的！”

　　“你说什么？”白羽猛地抓紧了安琪的手腕，恶狠狠地叫道，“什么叫做被同化！”

　　“少爷……”安琪被抓得手腕生痛，泪花在眼眶里打转，断断续续地说，“白先生，我们主人是吸血鬼……少爷也是吸血鬼！”

　　白羽听到这话，反而安静下来，推开了安琪，笑了：“可为什么我看不出他们有哪一点不是人类？”真是废话！如果李晨钰是吸血鬼，他一见面就会觉察，难道他十年猎杀吸血鬼的经验是假的？

　　“我不是装神弄鬼，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吸血鬼！”安琪有些气急败坏了，“之前主人刻意压抑了少主的吸血鬼本性，只要解除抑制，少爷一定会陷入缺血的疯狂，到时怎么还记得你？”

　　白羽看安琪说得言之凿凿，再想起在小木屋里李晨钰对七夜月的恐惧，也不禁起疑，却依然说：“我的事我自会处理，多谢你忠告了。”

　　安琪无奈，只好说：“白先生，你不肯走我也不能勉强你。记住，别吃少爷送过来的牛奶，那是下了药的！你万事小心。”说完，深深地看了白羽一眼，提着裙摆飞快地走了。

　　安琪一走，白羽不由皱起了眉，见到李晨钰的喜悦没有了，只剩下无数疑问。

　　李晨钰被吸血鬼带走，这是毫无疑问的，可是怎么他会毫发无伤？只有一个解释——他已经不是人类了。如果是这样，还正好解释了他为什么一见到自己就病倒：白羽力量过于强大，就像一只十万伏特的电灯泡，根本没法约束自己的力量对黑暗生物的伤害。想到这里，白羽的心凉了半截！再也呆不住了，猛然冲向房门。

　　李晨钰捧着餐盘刚好到达白羽门外，见白羽急匆匆地拉开门，不禁微愕，随即捧高了手中的餐盘邀功似的笑道：“我以为你已经睡了，是不是饿了？有你喜欢的意大利面。”

　　白羽也微微一愣，视线落在餐盘的牛奶上，不会这么巧吧？

　　“怎么？不喜欢么？”李晨钰不禁抿唇一笑，“不让我进屋么？”

　　白羽默默侧身避让，看着李晨钰径直进屋，将餐盘放在桌子上。

　　李晨钰打量着四周，还好，七夜月没有针对白羽将他赶到最西边的杂物房。想起七夜月，李晨钰不禁有些微异样，他打起精神和白羽说笑：“你赶快吃了，我可没有虐待你。”

　　“嗯。”白羽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默默坐下，视线却一丝没有离开李晨钰的脸。

　　李晨钰被他盯着难受，不禁心中气闷，想起白羽对他的奇怪感情，更觉得别扭了。

　　“白羽，我有话和你说。”

　　“什么事？”白羽语气有些冷，可犹自思索的李晨钰没有发现。

　　“那天你对我说的话，我有好好地想过……”李晨钰掩饰似的清咳了一声，清俊雅致的眉眼微微皱了一皱。

　　“你说。”白羽冷静得出奇，心思没在李晨钰说的话上，视线只管从上到下将李晨钰扫描了一遍。李晨钰换了一身衣服，笔挺的黑色西装将身材衬托更是修长挺拔，气质不凡，如同雪中寒梅般冷冽动人，而且多了一种禁欲的□□。他身上没有吸血鬼的气息。可这也说明不了什么，活得久的吸血鬼有的是隐藏自身气息的办法。

　　“白羽，我应该感谢你喜欢我的。”李晨钰凝视着白羽，一字一句地道，“可是我很明白自己的性向，虽然感谢，我也只能拒绝你的感情。我一直把你当作兄弟、朋友、最重要的人，但是，这与爱情无关，你明白么？”

　　“是么？”白羽明确地听到了李晨钰的回复，嘴角的笑意一直没有淡去，“你喜欢那个小丫头？”

　　李晨钰闻言，皱眉想了一会，张口想否认，却怎么也说不出一个“不”，试了几次，他放弃了，有点儿认命的感觉。是的，他害怕七夜月，但毫无疑问，要他离开七夜月，他更不愿意。没错，他喜欢七夜月，就像瘾君子，明知道罂粟是毒，仍忍不住赌上自己的生命去追逐！

　　白羽的心越来越沉，他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发生了，还有什么比李晨钰沉默的表情更有说服力？他爱的人动了真心，对象却不是他。

　　李晨钰却误会了白羽苦闷的表情，连忙解释道：“她不是你看到那样的，她自小娇惯任性，不是有意对你傲慢。你和她相处一段时间，就发现她没坏心。”

　　“与我无关！”白羽咬着牙，嘴里发苦，心被人撕扯一般地痛，脸上却维持着一派平静，语气却越发严厉，“所以为了她，你想杀我灭口，将这份肮脏的爱情消灭干净来博她欢心么？”

　　“你在说什么？”李晨钰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脸古怪地说，“什么叫做杀你灭口？你在说哪国语言，怎么我听不懂？”

　　白羽霍然站起，劈手将牛奶泼到地板上，纯羊毛地毯竟然滋滋地冒起了青烟！李晨钰一惊，随即明白过来，是毒！

　　“白羽，我……”李晨钰有口难辩，看着白羽责难的眼神，竟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瞬间明白了很多事情，七夜月不会为任何人改变自己的喜好，就算是他也一样，还有，七夜月真的想致白羽于死地，而且还要他背上这份罪名！

　　虽然不是他下的毒，但是七夜月做的，还是他亲手端给白羽，和他亲自下毒又有什么区别？

　　白羽的眼睛越来越冷漠，渐渐地染上了刻骨的仇恨和嫌恶。李晨钰从未见过这样的白羽，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一步。

　　“白羽……不是……”

　　白羽怒极反笑，笑声中掩不住直刺人心的沧桑和痛苦。只一眼，李晨钰便莫名地心慌，有什么东西他要失去了，他却只能看着它溜走，于是，深沉的无力感让接下来的辩解再也无法出口。

　　“晨钰，我好像从来没有告诉过你我的身份，对吧？”白羽的笑声透着渗人的寒意，“你这个混蛋！”白羽瞬间暴怒，双眼通红，一拳挥出，李晨钰猝不及防，被打得直撞到墙上，整个身体几乎散掉。

　　李晨钰还没有从眩晕中恢复，白羽的另一拳已打在他的腹部。总算这次反应过来，本能地抓着白羽的拳头，死不放松。

　　李晨钰浑身剧痛，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白羽的另一只手捏着他的下巴，逼使他张开嘴巴，四颗没有伸长的尖牙无所遁形。李晨钰扭动着头企图挣脱，牙齿暴露的感觉就像脱光了衣服，让他羞愤莫名。

　　“吸血鬼……Vampire……”白羽脸上的表情像要哭一般，“为什么……要舍弃人类的身份？”白羽越说越大声，一把将李晨钰推开。

　　李晨钰无力地跌落在地上，久久不能动弹，心彻底清醒，也彻底凉透： “Vampire？你……知道Vampire？”

　　“我怎么不知道？”白羽揪着李晨钰的衣襟把他提起来，凶狠地说，“我当然知道！那你知道什么是Vampire Hunter？我就是Vampire Hun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