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樱落》上官水泽

4、下山的第一课，人情世故

　　这一夜睡得浮浮沉沉，梦中一片白茫茫的雾霭漂浮在空中，时淡时浓，凄美的歌声自遥远的地方传来，虽听不清唱的什么，但那股悲凉却像洪水，将人湮没。一抹白色的背影在雾中时隐时现，一种难以名状的苦涩涌上心头，夹杂着几许甜蜜。好像明知有危险，明知会受伤，却还是止不住地朝那个身影靠近。那人似乎也注意到身后的动静，缓缓地转过身来。快了，就快看到脸了，这个人到底是谁？到底是谁？为什么这么熟悉？即使在梦中，暮雪也能感到心跳一下快过一下，刺激得像是在坐云霄飞车。那人身后的白光刺得人眼睛睁不开，已经可以看到小半张脸了，白皙的皮肤，淡漠的嘴角。喀，一声清脆的响声骤然传来，打破了梦境，，暮雪猛然惊醒，眼前是初樱放大了N倍的脸，嘴里还叼着半截瓜子，一双大眼睛充满疑惑。
　　“我跟你拼了，我差点就看到了，就差那么一点点，全让你给毁了，你这个孽障啊！”暮雪突然卡住初樱的脖子使劲晃，纯正的泼妇招式。白初樱被掐得直咳嗽，怀里还死死保着瓜子罐子。
　　过了一会，两人好容易才静下来。白初樱捧着那个做工精细的青瓷罐子，惴惴地望着暮雪。一阵静默后，暮雪终于开口；“什么味儿的，椒盐的吗?"白初樱瞪着眼睛愣了三愣才反应过来，“那个，这个是五香的，你先将就着吃吧。"姐妹俩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起来。“小樱，你知道我刚才梦见什么了吗？我梦见一片白雾中站着一个男的，他背对着我，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总觉得他是我一个非常重要的人。就在刚才，那人竟然回头来看我，我刚要看到那人的脸时，你非常不合时宜地嗑了一颗瓜子，就这一声把我弄醒了，铸就了我一生的遗憾，你说怎么办吧。”
　　“姐，这事也不能全赖我啊，之前我嗑了一罐子瓜子可都没吵到你，谁知道那一颗就那么特别啊。不过你那梦倒是够玄的啊，我跟你说哦，我也经常做一个梦。我老梦到我在一个只有一点火光的黑暗世界里，有点像山洞，里面还不时的有黑影飞来掠去，还有各种怪怪的声音。你说这够恐怖吧，奇怪的是我一点都没觉得害怕耶，还有啊........”白初樱似乎一点也没注意到自己跑题了，还准备罗嗦下去。
　　“停，不要转移话题，我是问你怎么办。”暮雪眉毛一挑，凤眼微咪，即使灰头土脸，发丝散乱，也丝毫掩不住那妖娆的风情。
　　“一川烟水的配方，怎么样，够划得来吧？”
　　“外加万年冰。”
　　“不要，我守了三个月它才开花，好不容易才炼出来，死都不给”
　　“我拿四月歌换。”
　　“成交.”
　　这时门外响起极轻的笑声，白初樱一张俏脸立马拉了下来，她噌地起身，拉开门就吼开了“喂，你来干什么？”那人也不是善茬儿“你管我，这是我的地盘，我爱上哪儿上哪儿，况且我也不是来找你的，你师姐醒了没？”听起来应该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我师姐醒了也不愿意见你，怎样？”
　　“舍妹鲁莽，望公子见谅，只是暮雪刚醒不久，还未梳洗，着实不太方便。”暮雪从来没发现原来自己说话可以这么，这么复古。
　　门外额的公子轻笑道：“在下正是为此事而来，小云小柳把衣服送进去”两个面容清秀的小丫鬟捧着衣服首饰进来，“昨日承蒙姑娘相救，在下侥幸捡回一条性命，故今晚，姨父在大厅设宴款待，聊表谢意。”
　　“公子客气了，我姐妹二人必当准时赴宴。”
　　“如此，在下就不打扰姑娘了，告辞。”
　　“公子走好。”
　　之后，暮雪才从初樱口中得知，当日她们救的人，名叫武子夜，正是师傅哪位故友----青城城主沈德州的大侄子，受他姨父所托来接她们，谁知等了半天也没见到人，就沿着山路上山找找，不巧就遇上了罕见的七步奎。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武子夜的悲剧跟两人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想到这里，暮雪不禁在心里庆幸道：还好我把他治好了，要不是不好跟沈老爷子交代不说，师傅面子上也过不去，况且武小弟长那么俊，内力也不错，死了倒还可惜。

　　夜幕降临，沈府大厅热闹非凡，因为听说府中来了一对医术高明的姐妹，将武公子从鬼门关拉了回来，所有的人都很好奇这对姐妹长什么样，不仅丫鬟小厮议论纷纷，就连那些夫人太太，公子小姐也都好奇的紧。谁知等到人都坐齐，菜都上好了，那对姐妹竟还没出现。地下有人不耐烦，脸上写满了不悦，有人嘀嘀咕咕地抱怨，沈老爷子面子上也有点挂不住，但又不好发作，便遣了武子夜去催。谁知刚走到门口，一对妙龄女子就走进门来。一时间，整个屋子都亮了，大厅里异常安静所有人这对姐妹的容貌风姿所征服，尤其是那紫杉女子，一双凤眼微微上挑，鼻子小巧精致，嘴唇粉嫩且轮廓完美，皮肤白皙细腻，脸颊微微透着红晕，眼波流转间已将所有人一网打尽。而那粉衫女子也是少有的美人，脸上笑意盈盈，灵气逼人。
　　“沈老爷，沈老爷？”
　　“奥，你们来了。”那沈老爷这才反应过来，连同一旁的众人也都陆续回神。
　　“暮雪来迟了，请沈老爷见谅。”
　　“哪里哪里，两位先入座吧。”这沈老爷嘴上虽没说什么，脸上可还是有一丝不快。
　　“沈老爷，今天初樱和姐姐迟到，也不能全赖我们，沈老爷您也有份哦！”初樱甜甜的声音响起，一脸的天真烂漫。
　　“哦，这是为何?”沈老爷也来了兴趣，想看看这小丫头要说什么。
　　“沈伯伯，谁让您将这府邸建的如此美轮美奂。沈府不仅大，而且一花一草，一木一石都摆得别有风味，更不用说这屋舍楼阁更是精致淡雅，如何不叫人沉醉其中呢。我和姐姐可都是被这附中美景所惑，竟迷了路，这才来迟，您说这是不是有您的责任呢？”初樱这一夸，不仅夸了园子的别致，更是夸了园子主人品位高雅，顺便把责任推到沈老爷子头上，真真机敏过人。
　　“你这小丫头竟如此机灵，白无道可真是收了个好徒弟”
　　“沈伯伯，师妹顽皮不懂事，您不用在意，不过您这园子造的风雅却是实打实的。我姐妹二人来此打扰，实在惭愧得紧，一点心意，请沈伯伯笑纳。”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只蓝色锦盒
　　“这是我姐妹一同炼制的无极膏，用蜂蜜、当归、茯苓，还有其它落华山独有的珍稀药材所制，每日一勺，冲水服下，能够延年益寿，对治疗风湿也有奇效。”
　　“有你们这样聪明伶俐的徒儿，白无道可真是好福气啊。”这沈老爷算是被彻底拿下，对两个小丫头是喜欢的不得了。“对了，今天晚上有灯会，你们要出去玩吗？”
　　初樱一听，俩眼熠熠发光，兴奋地点了点头。沈老爷甚是慈爱地笑了笑，转头对武子夜说；“小夜啊，你陪她们一道吧，不然我不放心。”初樱立马就成了泄了气的皮球，变化的非常具有戏剧性。暮雪还是维持着优雅的微笑，心里却有些悲哀：到哪里都少不了人情世故，这就是下山的第一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