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蛊》如风槿月

26、第二十六章

　　几辆马车，一行护卫，慢慢地在通往洛都的路上行驶着。

　　楚君夜坐在一辆马车之中，看着对面的江初有些无奈，她没有想到他居然执意跟着，劝都劝不住，最后，他说，“楚楚，你是怕我连累你么？”楚君夜无可奈何，只好同意他和自己一起回洛都。

　　“楚楚，你在想什么？”江初看着对面的楚君夜，狡黠的光芒在眼中一闪而逝，她偶尔会说他是狐狸，若是不在此事上算计一二，怎么对得起她给的称号呢。

　　楚君夜戳了戳眉心，“在想大灰狼，在想是一个月收网，还是两个月，”她将头重重的向后靠去，“如果进展太快的话，被别人看出来我可以算计，总归是不好的。”

　　江初有些心疼地坐了过去，扳起她的脑袋，为她揉了揉后脑勺，“这些事情急不得的，既然你已经算计好了，就慢慢来，总归是囊中之物，跑不了，万一把你磕傻了，才是麻烦事。”

　　楚君夜苦笑，“夕照，我还有什么事情，是你不知道的？”还有两件事，朝夕阁少主夜华楼楼主的身份，她一直瞒着，而她是从别的世界穿越过来的事情，她亦不曾对任何人说过。

　　江初轻轻地揉着她的后脑勺，“楚楚，你若是不想让我知道，我根本就不会知道，”他知道也是偶尔派人去打探事情，意外发现了楚君夜设下的套子，没想到她为了捕捉大灰狼，都涉及到了商业上。

　　“嗯……”有些舒服了，楚君夜坐直了身子，“这件事情是不能着急，我却不能再等了，我准备通过这件事，在朝廷上能有一席之地，至于时机么，大约快到了。”

　　“楚楚，我也说过，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你想要的江山，等着，我会捧到你的面前，”他轻轻的语调，亦是充满了自信。

　　楚君夜本来想把玉佩还给江初，叫他不要乱来的，可是听了苏晋的话以后，她突然想通了，“夕照，其实你也是有野心的吧，不要不承认，我知道……就算没有我，你也会想办法登上皇位的，既然如此，那江山你便自己留着吧，不用捧给我，”如果江家从来不曾存在过这种野心，皇亲国戚又怎么会刺杀江家的主事，只能说，他们隐藏的太深了。

　　“楚楚，你最想要什么？”江初不止一次问过楚君夜这句话，可是她的答案永远都只是一个。

　　“自由，”楚君夜重复着这两个字，一直以来，她都认为自己最想要的是自由。

　　江初挑眉，“楚楚，最大的自由，就是我站在最顶端，而你站在我的身后，我的一切你都可以掌握，可以参与，而所有的风雨，我都替你挡，”他说出这番话，没有一丝的犹豫。

　　楚君夜看着他，目光有些奇怪，可以说是震惊，也也许是害怕，她突然觉得江初变了一个人似的，在他说出这样的话以后，“夕照，我不懂，我只想过小女人的生活，所以，大约我们不合适，”她突然收回了和他在一起也挺好的想法，如果他真的得到了江山那便是后宫三千佳丽，她本就接受不了。

　　“楚楚，”江初揉了揉她的头发，“我不会逼你，我等你，”他叹了一口气，今天这话，怕是把她吓到了，他嘴唇动了动，还是有话没有说出来。

　　楚君夜露出玩味的笑容，刹那之间，眼中精光毕露，“夕照，祝你愿望成真，”她不是没有自己的小心思的，娘亲叫她帮楚天琅，她会这么做，可是没有说让楚天琅得到后不再失去，所以她才一直留了下来，看他一步步实现自己的愿望，再一下子失去，她要报复，报复他给娘亲带来的一切。

　　“借楚楚吉言，”江初又揉了揉楚君夜的头发，有话忍住没有说，她难道没有发现么，她自己都不是那种对权力没有渴望的人，她自己也是有野心的所以做得那么多事情都很顺手。

　　楚君夜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只好沉默，偶尔也会掀起车窗帘向外张望下，看看风景。

　　“楚楚，饿了没有？”车行了大半日，眼见到了中午，缓缓进了一个小城，他掀开车窗帘，看了看外面，将目光移到楚君夜身上。

　　楚君夜伸了一个懒腰，“你不说还没什么，你一说便觉得有些饿了，”她招呼着车夫停了车，自己不顾形象地跳下了马车，“才走了半天，大概还有三天半的路程，还有三天半的自由……”所以，放肆一些吧，反正天高皇帝远，他们看不到。

　　“五年没有见到洛言了，不知道他成了什么样了，”她自言自语着。

　　江初这才想起来楚君夜和洛国太子亦是关系密切，不由得又是有些忐忑，别人他不敢说，可是他能给楚君夜的，那个洛国太子也会给吧，而且还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楚楚，他对你……”

　　楚君夜斜了一眼江初，“别多想，我们是好友，”她扶额，总不能告诉江初洛言是女的吧，所以，她沉默了。

　　江初摸摸鼻梁，“你也把我当做好友，”说不清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他总觉得他的楚楚太好了，总有人会想要惦记着的，于是看楚楚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像情敌。

　　楚君夜皱眉，“在哪儿吃？”她对各城的特色都不大了解，所以这件事情就交给了江初。

　　“那边，”江初见楚君夜避重就轻，就随手指了一家，“听说这家酒楼的麻婆豆腐不错，”他一摇纸扇，凤眼一眯。

　　“你确定你不是想吃酸的？”楚君夜挑眉看着江初，向他指的酒楼走去，便见那酒楼内，一面雪白的墙壁上，挂着一块小招牌，上书‘今日特色：酸汤豆腐’。

　　江初显然也看到了那块招牌，面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低声道，“楚楚，你怎的知道他们这里的特色是酸汤豆腐？”他知道这座小城最大的特色就是做豆腐，随意哪个酒楼客栈做出的豆腐都是一流的，没想到这家今日做的却是酸汤豆腐。

　　“我也不知道，只是凑巧了，”楚君夜扭过头去，看到那女掌柜的正看着她，悄悄眨了眨眼睛，尽是调皮。

　　女掌柜低下了头，嘴角是难掩的笑意，他们的楼主确实是不管事，也不知道这城里的特色，可是不巧，夕照公子随手指的这一家正是他们夜华楼的产业，她知道今日楼主便回到，早就拍人迎了出去，恰巧听到了楼主那话，在他们走到这里的功夫，迅速地换了招牌。

　　江初又怎会知道这其中并非巧合，他大手一挥，“小二，来份酸汤豆腐！”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思。

　　“再来几样特色小菜，”楚君夜微微一笑，便在一张桌子旁坐了下来，“你拉着我就跑，也不知道他们到哪里去吃了，”江初的主仆观念越来越强，于他而言，下人是不应当同他们一起吃饭的。

　　“吃完了饭还要赶路，和他们一起吃，扭扭捏捏的更慢。”江初看着面前的酸汤豆腐皱起了眉毛，他不爱吃酸的，只不过是赌气罢了，此时又不想楚君夜笑话他，只好硬着头皮吃。

　　楚君夜看着江初的样子，勾了勾嘴角，埋头吃了起来。

　　离京五年，却在五月的一个傍晚回到了洛都，洛都没有变，可是洛都里的人都在一年一年的变化着，当他们的马车行至洛都的城门前，楚君夜喊马车停了下来，她跳下了马车，之于十一年前第一次看到这个城门时一般，定定的立在那里，感受着巍峨的高墙给她的压力。

　　娘亲曾说，这里面的一切都是她想要保护的，如今变成了她楚君夜。

　　娘亲曾说，她的夜儿迟早要被推上一个顶端，于是她马上就要登入朝廷，面对惊涛骇浪。

　　娘亲，我回来了，虽然这里面没有你，可是我还是要保护么？如果我想毁了它，你会怪罪我么，如果我想毁了他的抱负，你会怪罪我么？楚君夜仰望城门之上的两个字，想到她的娘亲，心难以抑制地抽痛了起来。

　　“楚楚，上马车。”江初看着楚君夜，不明所以。

　　楚君夜握了握拳头，深吸一口气，忍住不让自己哭出来，笑着说，“不要，我要自己走进去，”那个走字咬的格外清晰，就像许多年前一样。

　　江初无奈，“我陪你？”他不知道楚君夜为何突然有这种举动，不了解，只能成全，陪她一起。

　　楚君夜没有拒绝，一步一步地向城门走着，那几辆马车还有墨衣十三骑中的十一位，还有南衾，都跟在她的身后，和她并肩的只有江初，这一阵仗，让城门的人都不由侧目。

　　她攥紧拳头，十一年前她第一次踏入这城门就陷入了漩涡，那个时候有娘亲拉着她，而现在，只有她自己，纵然是狼窝虎穴，她也退不得了。

　　“楚楚，你不是一个人，你有我在你的身边，”进了城门以后，江初忽然开了口，他侧头看着楚君夜，眉眼含笑。

　　“我……”

　　“夜儿，回来的有些慢了。”她刚想说些什么，却被这样一句话打断了。